「江南外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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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一路走来,我们看到了东海浪滚滚,听到了殿钟乐鸣鸣,坎坷相随,回到中原,过程中还获悉了三个惊天大秘密。

其一,神勇无边的子夏在某个月圆之夜,在月亮下对着帝君起誓要将我娶作老婆。据东土百姓口口相传,子夏的这个准老婆有着天人之貌,和子夏在离国崖州有一次美丽的邂逅,尔后她一路紧追不舍追到了东土,和子夏一样的神通无边。

于是薛国疆土境内,四面八方地出现了许多拿着我的画像打听捉捕的人。

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我、纪九和楼西月在边境的一间小酒家吃饭。我听到百姓描述我“细腰雪肤、娇美欲滴”,不由地低下头偷笑,“嘿嘿嘿嘿,我在东土出名了。”

楼西月抬眼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撑着额头问,“他怎么知道你细腰?”

我想了很久,“这就是凹凸有致、曲线毕露吧,嘿嘿嘿嘿。”

楼西月说,“……”

第二件惊天大秘密,就是楼西月要走了。路上得了一封家信,楼玉凤将楼西月火速召唤回家。大抵是他的八妹要嫁人,云双师妹将代表青山阁出席,诚恳地期盼楼西月回到楼府与云双小师妹双双共赴酒席。

这件事委实不是件大事,但比起下面一件来,已经非常惊天了。

最后一个秘密就是,大风又走丢了。

夜里我们在青花浦的一间客栈宿下,明日各奔东西。楼西月回扬州,纪九和我去南阳医治楼三剑。

晚饭之时,楼西月笑吟吟地问我,“明日我要走了,你今天夜里想吃点什么?”

我想到分离,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徒增伤感,于是温顺道,“随便。”

楼西月沉吟片刻,同店内伙计道,“一只烧鸡……”

我打断他,“我想吃素的。”

他说,“那就一壶花雕,一道芙蓉酥,一碟……”

我感怀道,“大风不在,不喝花雕,换成女儿红吧。”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点菜,“清炒莲藕。”

我蹭蹭楼西月,“莲藕不好,莲藕没叶子。”

楼西月扶着额头,失笑,“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说,“随便……”

窗外皎月当空,偶有蝉虫鸣唧,芳草未歇。

我斟了杯酒,仰首喝下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楼西月微微偏头,含笑看着我,“舍不得我?”

我说,“要是能医好你三叔,我就回药王谷了。若是你还想学用药,可以来谷中找我。”

他垂眸扫过桌面,旋即夹了箸菜细细吃起来,只简单应了一声,“嗯。”

青花浦是方小郡。

入夜,不少寻常人家拿着竹凳,摇着蒲扇,在外头纳凉,道道家长。

让我想到药王谷里的夏天,我去谷外头的镇上买了西瓜回来,同三公和师傅一并在院子里看星星。

师傅偶尔会同我讲,“小香,明日要下雨,我们将晒在外头的药书收起来。”

我问他,“师傅,你会天气预报么?”

他浅笑,好看的眉眼印在我心上,比陈酿还要醉人。

我有时在想,即便与师傅一道在谷中听雨打芭蕉,看烟云似锦,静静地听着年华流淌的声音,也是件美事。

我轻轻地叹了一声。

楼西月指尖轻轻在杯沿摩挲,执起白瓷杯抿了一口,轻声道,“不过多久,我去去就回。”

我发现楼西月不论做什么都比较风雅,很有大户人家贵公子的风范。即便是在这样的乡野小栈,喝酒吃肉,他依旧翩翩风度,和我等草根阶级很不搭。

我不满,敲了敲酒坛子,问他,“你敢不敢和我对着喝,看谁酒量好?”

楼西月微微一挑眉骨,“和我比酒量?”

我重重地点头,“是啊,谁输了谁是小狗。”

他望了望窗外,不以为意道,“你输了,就叫我一声‘楼哥哥’。”

我兴致大增,“好,你输了的话,往后谷里的杂草都归你拔,医书都归你抄。”

楼西月回过头来,静静地瞧着我,店中的灯火摇曳,好像掠过他的眼眸,轻轻闪烁。他淡淡地笑了笑,敲了计我的额头,“依你。”

是夜,我俩喝到三更鸣响。

店内空空无人,纪九业已睡去。

青花浦的人家也早早地收拾了凳椅回屋歇下,小郡中一片静籁。

油灯几近燃尽,依然没有分出个胜负。

酒气游荡,楼西月斟满一杯,问我道,“小香,你不开心,是么?”

我抬眸瞧了瞧他,见他眸子里好像映出来个双颊微红的姑娘,我笑道,“我没什么好不开心的。”想了想,我复又道,“我好像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我没爹没娘,唯一的妹妹也失散了。世上唯一亲近的就剩下我师傅,只是师傅总是离我那样远。眼下,我没来由地觉得很孤单。

楼西月嘴唇翕合,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觉得油灯在眼前晃,流光晃进了他的眼眸里,晃得我很晕。

夜色那样静,油灯渐渐地黯淡下去失了华彩。我瞌上眼,脑中或有若无有楼西月执扇低笑的样子,他的广袖锦袍滚着银边,绣成流云的花纹。

耳边隐隐绰绰有打更声响,我趴在桌上,低低地道了声,“楼哥哥,我输了。”

次日晌午,日上三竿之时,我才自榻上醒来。

楼西月已经走了。

我起床时,见到纪九。她好像略有些失落。

我安慰她,“楼西月走了还会回来的,你不用太担心。”

纪九眼眸黯了黯,“老爷给七公子订了亲。”

我说,“纪九,你弄错了,不是你家七公子要成亲,是他妹妹要成亲。”

纪九道,“他骗你的。七公子要回去成亲了。”

我怔了一怔,“那我还没同他道喜。”

我和纪九往南阳走,这一路让我感觉非常寂寞。纪九除了在我走错路的时候,会陡然现身将我拉回正道,其他时间里,她就遁地。

我开始日复一日地怀念大风在的日子,怀念它犀利的眼神。

半月之后,我们回到了南阳,又惊闻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两日前,东土暗人再一次攻打玉罗门,门中不少弟子伤亡,誓死保卫了楼三剑。

我问纪九,“玉罗门到底有多少人?这么一拨一拨地前赴后继,很危险。”

纪九说,“不知道。”

我再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提高防御能力的?”

纪九说,“不知道。”

我本来还有许多颇有见地的思想想同她深讨,但考虑了一番,还是作罢。

我比对着师傅的手札,用雪梅和血石草作药引,给楼三剑布针解毒。

解毒过程很漫长,这期间我在南阳赏花听戏,顺手做了件轰动的事情,将南阳首富杜员外的痴呆公子医好了。杜员外很感激,就要以身相许,将我讨作小妾。

眼下,我刚给楼三剑布好针,坐在苑中的石凳上翻小人书。

有长衫弟子上前作揖与我道,“齐姑娘,杜员外将聘礼送到门外,说要与你相见。”

我问他,“聘礼很多吗?”

他点头,“十只箱子。”

我说,“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很轰动吗?”

他答道,“是,整个南阳都知道齐姑娘与杜员外的亲事。”

我想了想,笑眯眯地与他道,“不是说玉罗门的弟子很多,潜伏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四面八方么?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问道,“齐姑娘吩咐的事,在下一定尽力。什么事?”

我合上小人书,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帮我宣传一下。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那人疑惑道,“你想让整个江湖都知道?”

我期盼地看着他,“有没有可能让东土的帝君也知道?”

他说,“……”

布针三日之后,楼三剑的症状依旧没有渐愈的趋势,让我不免有些担心:莫非他中的是狼毒不是乌针?

近夜,我在苦思此毒如何得解,门外依然喧嚣如闹市。传说杜员外将聘礼加到了二十箱,并且对外宣称,他那个痴呆儿子其实就是我同他的私生子,他在年轻之时与我曾经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去,然后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金不换。

有弟子来通报,“齐姑娘,门外有公子要见你。”

我心中思忖,杜员外果然很鬼斧神工想象力何其丰富,自称为公子。

我挥了挥衣袖,“你和他说,打死我也不嫁他。”

这时候,天空一声长啸,落下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咻地一声他就蹿到我的跟前。我定神一看,竟是失踪多日的大风,大风一点没有多日不见、相逢泪眼的感觉,只淡漠地将脑袋转向我瞧了一眼,然后踢了踢腿,他将一只脚垫在另一只脚上,就那么单脚站在石桌上,面无表情。

几日不见,大风就学会了金鸡独立。我哀伤地想,大风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他以为自己是只公鸡。

他脚上系了捆小字条,我拿下来,上面师傅清晰的笔迹写着:你在哪。

我心中欣喜,师傅莫不是想起我来了?

方才那个弟子复又踱回来,与我道,“那公子说,他是你师傅。”

我顿住,与他道,“你快去同那公子说,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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