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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哼一声，红昱侧头不再说话，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了他内心的不满。

看到红昱的表情，束灵不禁回忆起当初发生的事。

毕竟能让性格开朗热情的大红袍记这么多年，也是难得……

明朝洪武十八年。

永乐禅寺。

“束先生。”穿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站在寺门口看向缓缓走来之人。

“福慧师父。”朝僧人点了点头，束灵两人一起走进寺庙。

永乐禅寺位於武夷山，算是当地有名的寺庙，平时来上香礼佛的人不少，很是热闹。

今天则属於特殊的闭寺的日子，除了偶尔响起的敲钟声，也就只剩下僧人们诵念佛经的声音。

束灵和永乐禅寺的福慧师父相识多年，每到闭寺日，束灵都会来永乐禅寺，向福慧师父讨一杯茶，顺带交流一下佛道。

穿过空荡的前院，路过大殿的时候束灵顿了一下，“寺里有客人？”

“是进京赶考的几位读书人。”福慧师父笑呵呵的回道，“来借宿一晚。”

点点头，束灵没有多问，跟着福慧师父往后院走去。

只是，在他转身之前，他特意看了大殿里的青年一眼。

[这人……]

“丁兄？出了何事？”大殿之中，刚刚上完香的青年侧头看向身旁似乎有些楞神的同伴。

“啊？无事。”丁显收回探究的视线，微摇了摇头，“我们回房吧。”

考试在即，时间浪费不得。

跟着福慧师父来到后院，坐在后院大树下乘凉，束灵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福慧师父泡茶。

“山上那株茶树又发了新芽，看来不久之后就能得到新茶了。”福慧师父对於即将收获的茶叶非常期待。

“还不是因为我。”

清爽明亮的声音传入束灵的耳朵。

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听到的福慧师父，束灵微微垂眼，喝了一口茶，“听说福慧师父新得了几本佛经？”

束灵虽不信佛，对佛经却有几丝兴趣。

“是托人从京师寻来的。”福慧师父笑了笑，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房屋。

等到福慧师父走进房屋，束灵放下茶杯，擡头看向树枝。

树干上坐着一位青衣少年，漆黑柔顺的黑发直直垂到脚踝，精致漂亮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束灵。

“许久不见，红昱。”束灵浅绿色的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只不过是一年罢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红昱还是非常开心的跳下树，坐到束灵身边。

“这次打算待多久？”

红昱和束灵相识多年，也算是了解他的习惯。

束灵很少会在一个地方久住，大部分时间只会待十天半个月，之后就会离开，不知去向。

“这次应该会待久一点。”束灵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嗯？”红昱看向束灵，明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对於红昱的疑惑，束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不等红昱询问，福慧师父带着两本书皮泛黄的佛经重新坐回了束灵对面。

红昱也安静下来。

红昱是武夷山上一株茶树所产的茶叶成精，化形不过短短几年，普通人并不能看见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外人在的时候红昱并不会和束灵说话。

当然，虽然不会说话，但红昱也不会安安分分的坐着。

他可不是什么安静的性子。

接过佛经，束灵翻看着，眼角注意到一袭青衣的红昱正在摆弄福慧师父的衣领。

看着似乎有点冷，默默紧了紧衣服的福慧师父，束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翻看着佛经，和福慧师父交流了一下之前游历的经历，天色渐渐暗下来。

擡头看向天空，束灵温声开口，“看来今晚要麻烦福慧师父了。”

“不麻烦。”福慧师父站起身，一脸和善的说道：“寺里有不少客房空着。”

引着束灵到客房安顿好，福慧师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束灵来到桌子旁坐下。

“终於结束了？”一脸困顿的红昱猛的惊醒过来。

“既然不喜佛经，又何必硬要听我们交谈。”束灵早就知道红昱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可他偏偏坚持坐在一旁，不肯离开。

“反正也没什么好去的。”红昱撇撇嘴。

在刚刚化形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附近逛了个遍，更远的地方他现在还不能去。

这几年红昱甚至无聊到把周围人的生平事迹摸了个一清二楚。

附近的八卦故事恐怕没有人比红昱更清楚。

看着一脸无聊的红昱，束灵想了想，开口说道：“明天山下有个集会，要去看看吗？”

“要！”红昱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以红昱现在的实力并不能离开自己的本体太远，但山下的市集他还是能去的。

更何况，真正重要的不是集会，而是和束灵待在一起。

束灵是红昱认识的唯一一个妖怪朋友。

“那明早在寺门口见。”

“好！”红昱浑身飘散着喜悦的小花推开房门离去。

……

第二天。

束灵还没走到寺门口就远远的看见了红昱。

“久等了。”束灵在红昱面前站定。

“我们走吧！”红昱脚步轻快的往前走，束灵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慢悠悠的，但以他们的速度，到山下的市集不过用了半刻钟。

一进市集，各种吆喝声扑面而来，一股热闹的氛围油然而生。

“瞧一瞧，看一看叻！新鲜的青菜……”

“糖葫芦！又红又甜的糖葫芦！”

避开街道上四处穿行的小贩，束灵和红昱在两旁的店铺里闲逛着。

束灵喜欢去书铺和茶铺，而红昱则喜欢凑热闹，哪里的人多就往哪里凑。

“慢点……”束灵话还没说完，红昱一下子就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无奈的笑了笑，束灵站在店铺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红昱满脸兴奋的跑了回来。

“刚刚那里在表演戏法，好有趣。”

“你一个妖怪怎么这么喜欢看人类骗人的戏法。”失笑的摇摇头，束灵带着红昱走进一旁的客栈，要了个安静的包厢。

包厢的位置在二楼，视眼空旷，既能看到外面的街道，也能看到远处水波荡漾的湖畔。

“看得好远。”红昱靠在窗边兴致勃勃的眺望着远方。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远方看看。”红昱满是期待的说着。

“会有那一天的。”束灵并不担心红昱会一直困在武夷山。

束灵活了很多年，也见过许多茶叶化形后的样子，红昱在众多的茶美人中也称得上数一数二。

红昱本身很优秀，他只是缺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已。

“咦？那里的几艘大船是做什么的？”红昱回过头看向束灵。

红昱虽然对附近熟悉，但每年一次的集会总会有所变化，带来一些新奇的不同。

尤其是和束灵一起逛集会，那更是第一次。

“晚上好像有灯会。”束灵看了一眼湖边堆满花灯的摊位和装饰华丽的大船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

“先吃点东西。”看着有点蠢蠢欲动的红昱，束灵伸手把店小二刚刚端上来的点心推到红昱面前。

“我又吃不了。”

红昱虽然已经成功化形，但他现在还不能碰到实物，最多让人感觉一股冷风吹过。

对於红昱的问题，束灵没有回答，只是擡手朝红昱掐了个法诀，“试试。”

“……”红昱盯着面前做成莲花模样的精致点心好一会儿，才在束灵鼓励的视线中伸出了手。

“！”红昱震惊的看着手里的点心，“这……”

“只是暂时的。”束灵轻笑着解释了一句，“大概还有两个时辰的效果。”

“两个时辰，也就是说……”红昱擡头盯着束灵。

“今天晚上你能亲自放花灯了。”

“谁在意那个啊。”红昱侧过头。

看着红昱微红的耳尖，束灵勾了勾嘴角，没有拆穿他不坦率的表现。

“丁兄，这！”

“来了。”

听到喊声的红昱低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来寺里借宿的那几个读书人？”

随意的嘟囔了两句，红昱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继续看着远处湖畔的大船。

比起陌生的人，还是漂亮的花船更让他感兴趣。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束灵和红昱站在楼上一眼就看到了湖边热火朝天的景象。

带着兴奋的红昱，束灵来到了散漫花灯的湖畔。

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花灯，束灵思索两秒之后停下了脚步。

因为不习惯能被人类看到碰到而慌乱躲避的红昱疑惑的看了过来。

不等红昱开口询问，束灵朝一旁的小贩递出几枚铜钱，然后拿起了两个花灯。

“灯会怎么能少得了花灯呢？”把其中一个花灯递给红昱，束灵微微勾起嘴角，往不远处的河流走去。

“……”盯着手里的花灯看了一会儿，红昱眨眨眼，快步跟上了束灵。

“谢谢啦。”迅速在束灵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红昱立刻往前走去。

看着急匆匆冲到河岸上的红昱，束灵失笑的摇摇头。

[还是个孩子啊。]

束灵看红昱完全是长辈看晚辈，充满了慈祥和蔼的气息。

“快过来！”找到一个放花灯的好位置之后红昱立马转身朝束灵挥手，丝毫看不出刚刚别扭的样子。

“来了……”束灵刚刚擡脚，身侧就有一股大力撞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真的很抱歉……”书生打扮的青年一脸慌乱的看着束灵。

“没关系。”束灵轻轻的摇摇头，他的反应很快，在人撞过来的一瞬间就移动了身体，所以其实只是被撞到一点肩膀罢了。

“怎么了？”红昱提着花灯走了过来。

“苏兄，发生了何事？”从另一个方向的人群中挤过来一位白衣青年。

“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公子……”苏林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同时眼睛还在不停的看着束灵。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的身后是突然撞过来的人群，那个力道可不小。

就算苏林努力控制自己了，可那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被那么大力撞了，怎么会没事呢？

看着苏林担忧的表情，束灵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公子放心，在下真的没事。”束灵故意挥了下手，示意自己真的没有问题。

苏林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倒是一旁的红昱和白衣青年比较淡定。

红昱是因为知道束灵的能力，一个千年大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人类给撞伤。

至於一旁的白衣青年……

“既然这位公子都说没事了，那苏兄就不要纠结了。”白衣青年，也就是丁显宽慰的说道。

比起因为撞了人而慌乱的苏林，一直旁观的丁显在看出束灵是真的没事，不是在勉强之后态度就放松了下来。

擡手拱手行了一礼，丁显看向束灵和红昱，“在下丁显，不知二位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