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登临一来，谈判的方式改了，从购岛或租岛，改成了从柳翠这里寻求一笔贷款支持。

柳翠说：“这不是问题，问题是用什么作为抵押。”

胡登临说：“除此之外呢？”

柳翠回：“还有偿还本息的能力。”

胡登临说：“可以约定，多少后不偿还，抵押物就是你的了。”

柳翠说：“我应该可以。”

就抵押物这事，常在镇算是能把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和别人认为值钱的东西几乎都抵押光了，比如说林场，比如说镇上稍好的公有建筑。从通过林场抵押获得的贷款，可能把林场的地皮刨来卖成钱，也还不上账。

这事银行也只能哑巴吃闷屁，吃哑巴亏。如果追讨，坏账呆账就浮出了水面，如果保持不追讨，账面上还是看得过去的。

胡登临对柳翠说：“这小岛如何？”

柳翠回：“不是不可以谈。”

意思是说可以谈的，只是怎么谈了。

这就涉及一个问题了，如果小岛变成了抵押物，如何让小岛保值升值？如果升值空间越大，抵押风险就越低。要降低抵押风险，得对小岛进行开发投资才行。

开发不是柳翠想要的，这么个小岛，哪会在柳翠的眼里？除非这小岛对他将来的业务有所帮助。

胡登临说：“那我们就谈吧。”

柳翠说：“要得。”

自然不能马上就谈，因为这事就胡登临还是柳翠，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事情，谁都没有认真思考过。

毕竟是要从别人的腰包里掏钱出来和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出去，都得给自己留足时间算计。

胡登临自从打起这主意时，就想过不还，常在镇似乎就没有还钱的习惯，也不适应还钱这一方式。而柳翠不同，她得考虑投资的风险。虽然她有钱，但都是投资人的钱，投资都得有回报。

胡登临说：“那柳老板就考虑一下，我们也考虑一下。”

柳翠回：“要得。”

柳翠两次跑到常在镇，第一次可能出于好奇，也出于同学之间的情面，而这次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在冥冥中，似乎觉得有放债的机会，似乎又没有发现机会。

这么一说，眼下的谈判就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这谈判方式得改弦易辙，即便乐乐想盘下这小岛来，也得转个弯才是。

这弯怎么转呢？得从柳翠那里转过来。可能就是先由柳翠把小岛变成抵押物，再从柳翠的手中以合适的价钱租过来，用这种方式完成之间的转换。

这就涉及一个问题，得事先和乐乐谈谈。谈她的具体打算，就眼下的行情，正常情况下乐乐能把业务做到什么程度？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柳翠不太相信能够从中带来经济上的回报，比如说直升机运送客人，那得是怎样的客人，既有钱又有时间还有精力玩到这种程度？到了这种程度的客人，谁能保证他或她非要到这小岛上来消魂不可？

要能达到之前的构想，至少在常在镇得有基础支撑。这基础是什么呢？是机会。人人都可能有的机会。

那什么是人人都可能有的机会能？或许就得在这片土地上做出一个大局来。这大局，能把大部分有钱人和有权人都能套进去，最好是套牢。

既而柳翠想，套牢也不行，套牢了就会挣扎，挣扎就可能导致鱼死网破，她可不想鱼死网破。

如果柳翠要想来常在镇掘金，那绝对是想来求财的，而不是来求祸的，这一点上她非常清楚。

自然是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如果下次谈的不是买岛或租岛，人们在岛上待着就没有必要了。这一点是曾传先认识到的。

接着是艾草。常常和乐乐也是还是处于当局者迷的状态，反正眼下的状态，俩人似乎都没有全面转过弯来。

胡登临的反应明显有些慢，少说得慢上半拍。

曾传插嘴说：“这么说来，我们就可以移师去常在镇。”

曾传脑子想的事情，常在镇要比小岛上多。如果说小岛乐乐盘成功，他可能来铺一些货，也可能会派生出一些生意，这都是可能。

胡登临听了，觉得也对。

于是胡登临说：“我们移师镇上吧，挪一挪，头脑清醒。”

柳翠没有发言，柳翠私下里和罗雁聊了起来。

多半是柳翠在聊，罗雁负责回应。罗雁的态度不能说不是积极的，也不能说是很积极的，应该是感觉有些失落，这失落从哪里来，柳翠自然不知道。

由于柳翠没有发言，胡登临就直接问她的意见如何？

柳翠回：没意见。

于是就决定移师。

时间还早，胡登临叫得船来，先是让大家上船，再是让船在常在湖里游了一圈。上岸的地方换了个地方，不是他们前几次来的地。

没有直接回去，说是带常常一行去农村吃特色食品。

曾传就问：“什么特色？”

胡登临说：“先保密。”

食品这玩意多半是因地域而异，多半出于水土。为什么出于水土呢？这曾传是有理论依据的。

比如说，在肝火旺的地域，人们多半喜酸，酸味对肝火有着很好的抑制作用。比如说寒的地方家境好的人家喜欢吃羊肉狗肉，因为这两种肉食的发热量高。

这样的比如如果说让曾传说下去，可能说个半天不会重复。

既然胡登临说保密，别人就没有问。

上得岸，去得人家，曾传对食物猜准了一半，因为人们在忙于推磨，打磨由三人在做，两人在推，一人在往磨眼里添带水的黄豆。

明显不是要做豆腐吗？

豆腐，特别是农家做的酸汤豆腐，自然是好东西，要是放到秦城，那就更加是好东西。

猜准了一半曾传也没有说出来，他不习惯于在人前言说。

另一半一会曾传也猜出了至少一半，因为见农家把一把锋利的刀子，向一只鸡的肚子抹去。

一时间鸡没有叫出声，鸡血就集了大半碗。

人们是站着看的稀奇。稀奇看过之后，胡登临招呼大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