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牛皮吹得，可能世上已经没有几头活着的牛了。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在迷糊中，就连常常都认为她是胡吹。可随着艾草越吹越起劲，就觉得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瞎吹而已。

艾草自然不是瞎吹的，在这次来之前，她为乐乐和柳翠分别扑了一卦。艾草玩的不是周易，而是连山易。在艾草眼中，周易就是小儿科。

不过只是在眼中，学艾草这门手艺的人，必须先练就完整的口德。所谓口德，就是守口如瓶。

关于周易的认识，艾草认为那是平面的，只有两种因果，对错对错，胜负胜负，树上有一只鸟，一枪打过去，要么飞了，要么死了。怎么可能啊，吓呆了呢，打伤了呢，挂在树桠上了呢，躲过了呢？世界原本就是立体的，哪能用平面来思维？

再比如说这小岛，要是想把它盘下来玩，也不能是平面的。

而艾草玩的连山易就不同了，那是立体的，多维的，只有聪明绝顶的人才能学会的，也只有心无杂念时，才会应灵的。

艾草在看卦前后都心无杂念，一点杂念都没有，就像一滴水那么干净。卦相所显现的，柳翠胜于乐乐，立体地胜于乐乐。

卦相还显现，俩人之间有着相互的依赖。其实用不着卦相，闭着眼睛应该都能想到的。

艾草从来就不怀疑她所问得的卦相，多维的啊，多个层面上的因果。

既然是依赖，那么就小岛这事上，乐乐自然不能单独行事，应该是需要柳翠的帮助的。

就在再次来常在镇的头晚，艾草就她自己来与否给自己问了一卦，问的结果是当该来的，于是她就爽快的来了。

在来的路上，她坐在车的后排，夹在柳翠和乐乐之间。在这之间她一直犯迷糊，眼睛时闭时睁，睁眼的时候目中无人，闭眼的时候却全是人。

人自然多是牛头马面。不过牛头马面只是一种说辞，其实全都不是人，都是禽兽。

这个迷糊，有点应和了常常的梦，常常梦中也遇见过全都不是人的人，牛头马面。

在迷糊中还真的出现过环岛公路，七个码头，其余她的言说也有创作的成分。

醒着的时候艾草是清醒的，她能够他们来常在镇的目的有着准确的预见，其实各自都在寻找支点，只是这支点，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没有显现出具体的物象罢了。

艾草这次胡吹，确实引起了常在镇方的兴趣，于是对方就有人提出，让艾草往细的方面说。

一说到细，又归结到乐乐那里去。这事毕竟是乐乐思谋得最多。此时的乐乐突然就不知道艾草是人是鬼了。你说她是人呢，又鬼精鬼精的，像极了乐乐肚子里的蛔虫；你说她是鬼呢，分明又是人，凡事似乎都有精准的谋划。

不过这活乐乐还是让常常来干。要说鬼，可能常常更鬼。这个在秦城充当职业师爷的角色，与过往师爷不同的是，他不只是伺候一个主人，他可以伺候任何主人，就如他在梦中遇见娘时，娘给他的教导，他的确有点有奶便是娘的味道，谁给他钱，他就会给谁出主意，想办法。

这之中常常一直没有谈及报酬的问题，或许是碍于同学的情面，或许他想得更远一些，反正现在的常常和幼小时的常常一样，从来就不愁一日三餐。

说起幼小时的常常，在秦城他家住的那一带，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就是他能够非常轻松地从街坊那里获取他想要的食物，只要是他想的到的。他获取食物的方式不是讨要，更不是窃取，而是凭借他那条天生的三寸不烂之舌。

那时就有人预见常常的未来。或许是对常常的未来指望过高，眼下还没有达到预见的程度。或许是由于时运未到，时运到了，未来自然就如所期望的了。

常常那三寸不烂之舌在接下来的胡吹里只用了一点二寸，就弄得整个常在镇的人集体悬乎。正准备开启一点二五寸的时候，胡登临来了。

准备工作就只能暂停了。常常仍旧利用他那一点二寸和程序工作。不过因为是胡登临的到来，常常就一点二寸，也按下了暂停键。

胡登临是被常在镇方的谈判代表请来的。代表说，大鱼终于露了背。胡登临不信，潘志接着补了过去。潘志说，姐夫哟，还是赶快来吧，是该下饵的时候了，再不下饵，水就流动下丘田里去了。

水到下丘田说的是时不我待，秦城和常在镇的人都喜欢这么说。虽然用的是不同的语言表达，意思却是一样的。

胡登临回潘志说，好的。

胡登临想的是，水哪会说到下丘田就到下丘田呢？上次算是请他们来的，这次可算不请自来。

但胡登临并没有听过把手艾草一的一阵胡吹，常常的添油加醋。知道直升机的事，却没有听说过七个码头的事。知道柳翠有钱，不知道柳翠有艾草吹的那么有钱。

眼下胡登临最愁的是钱，旧账一大堆，等着他去还，或者说说服对方展期。展期这事其实无需说服的，反正是眼下没有，不展也不可能把他拉去卖了，顶天就是把他从现在的椅子上赶下来，换上另一个人去。

不过胡登临不希望自己被赶，他从秦城来，听说名字都是改了的，来之前还认了这边一个有社会背景的人作父亲，义父。因为这个义父，胡登临在常在镇才找到了支点。

听说子虚城是有的，不过常常来了常在镇两次，也私下向人打听过，被打听的人往往把手往南边一指，说是在不远处。

什么才算不远呢？常常没有深处去追寻过。

听说常常现在这个位置，是义父给子虚城的一号打了招呼，也有一种说法是求了情，才得来他现在这个位置。

说来还真不容易，为了这位置，胡登临把原有的爹推到一边，直接寻出个新的爹来，虽然这爹是有名无实，但却成为了他人生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