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怂批在米迦勒对面安静如鸡，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就怕被波及，但即使如此，米迦勒还是抬起了头把视线集中在某堕天使身上。

“路西菲尔。”米迦勒突然改变的情绪，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我看你也挺闲的，地狱的事大部分都是玛门处理是吧？”

路西法:……

“倒、倒也不全是，我还是——”

“OK。”米迦勒抬手，不让他继续说话，“神秘侧和科技侧其实应该互相学习的，如果不去了解对方，迟早会被这个世界甩下。”

路西法喉结动了动，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看你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你也够闲，也不是个十分坚定的神秘侧生物，而且还年轻，学习新东西应该很快。”

路西法:……

“这样吧，你先去随便学学侏儒界的科技，等到了人界，咱们可以从高中知识学起，数理化生政史地全给你来一套，我猜你也不需要睡觉，白天学理工晚上学文史，周末还能找人给你提升一下艺术素养，也省得你一天天闲的没事儿干，哎呀，这么一想我在伊甸园受那伤给我的影响还真不小，竟然想着让你学习，嘛，不过总之也还算为了你好。”

路西法:救命！！！！！

这是大天使能干出来的事儿么！！！

你变了！

你不爱我了！

耶和华都干不出这糟心的操作！

而且这就是你本性吧！不要把锅推给无辜的伤谢谢！！！

“我觉得——”

“好了你闭嘴。”

米迦勒笑眯眯一鼓掌，说:“这样，我去钻研神秘侧的以后，你去研究科技侧的未来，是不是蛮带感的。”

“……”

带感个铲铲！

你怎么不去学什么数理化！

虽然我也不想研究什么神秘侧的东西！

但这不重要！

“我觉得萨麦尔也挺闲，他——”

“不不不我比较傻，比不上您。”萨麦尔立马大喊，“那什么，而且如果加百列那什么……咳，我可能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精灵界，地狱有玛门有利维坦，但精灵界只有加百列。”

“你——！”

“他说的也对。”米迦勒若有其事的点头，很认同萨麦尔的话，“如果你能做到在我决定生活在人界之后不把地狱丢给玛门去人界找我的话，你尽可以阻止萨麦尔去找加百列。”

“……”听了米迦勒的话，路西法表情奇怪犹豫了两秒，默默扎好头发，不再出声。

“切。”米迦勒撇撇嘴，无视两个努力互掐幼稚鬼，自顾自往外走。

换做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出逼迫路西法学习的行为，果然在伊甸园受那个伤影响到他了，嗯，应该是因为这个，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恶趣味。

现在重要是另一点。

侏儒族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他只想折腾别的生物，比如路西法。

怎么说呢，侏儒族长给他的感觉，有一点很像自己，但是剩下的全都和自己不一样。

就那一点像的地方，让他特别膈应。

他觉得他们都是虚伪的家伙。

表现出来仁义道德，笑着装作自己清高仁慈，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感觉侏儒族长并不是真的‘善’，这让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好’是个什么东西。

是他自己本身的气质么？还是他这个位置，他这个名声，让他被困在了这么一个词语里？

创世神从来没有定义善与恶，哥哥从来没有说过他这样的生物才是对的，那些和他相反的生物就是错的。

耶和华只说了要他清理那些不该继续留着的，比如那个生物已经失衡，而如果他违背了现在他所拥有的道义，让正反失去协调，只怕他自己也会被清理掉。

他其实是不是怕自己清醒的死亡，才一直用这么一副正义强大的面孔展现在所有生物面前的？

可是他觉得自己这样才是对的。

如果让他没有理由的去折磨一个生命，让他去摧毁一个物种，他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好奇怪啊。

米迦勒突然站在原地，把身后两个撞的一停，蹲下去抱住头沉默起来。

他以前从来不思考这些东西的。

什么好坏正恶，他只知道让周围生物舒服开心就完了。

可是伊甸园走那一遭，他脑子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思考这种东西。

他觉得自己现在除了累点，也没什么不好。

想着想着，米迦勒眼前闪过侏儒族长笑着说话的样子，觉得一阵反胃。

他是不对的，可自己并没有不对。

我只要这样走下去就可以了。

米迦勒抹掉眼里滴落的东西，站起身，砸着脑袋缓神儿。

路西法和萨麦尔都不知道米迦勒到底怎么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米迦勒这个样子，魔怔了似的，又是哭又是笑，还砸自己脑袋。

路西法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难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抱住他。

这种被其余的生物圈在怀里的感觉很奇怪，说实话，米迦勒还没有没有过这种体验。

于是一开始他是真的难受，后来他就纯粹是装的了。

嗯，路西法的抱抱其实还是很暖和的。

他身上没有血腥气，虽然衣服上还有血渍，但是米迦勒闻到的只有浓郁的果木香。

“你是不是偷用玛门的东西了？”米迦勒犹豫半天，还是问他，“以前这个味道只有玛门身上有。”

“也不。”路西法松开胳膊，摇头，“因为他喜欢这个味道，贝利尔也喜欢这个味道，地狱主要开发就是他在搞，所以我们几个用的东西衣服什么的都是这个味。”

“噗。”米迦勒好险笑出声，咳嗽了一下，说，“玛门审美还是很棒的，当然，你们几个不怎么管事的并不值得同情。”

路西法撇嘴，没发表意见。

米迦勒顺手揉揉路西法狗头，推开他，伸出翅膀，摊开手，散开了自己的力量。

“不在这里？”半晌，米迦勒收回翅膀，揉揉自己脸，问，“奇了怪了，好多地方都有食物，但是却没有谁在守着，而且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别西卜的味道……是我有问题还是这里有问题？”

问是这么问，但必然是这里有问题。

米迦勒对自己很有信心。

“别西卜确实不在这里。”萨麦尔点点头，说，“我找了好几天，连根羽毛都没看到。”

“那这里的食物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萨麦尔也奇了个怪，“我看这里大部分生物吃的都是那种恶心的糊糊，有些看起来好吃的东西一直在摆着，有些给来侏儒界的生物吃，还有些就那么放着……嗯，奇奇怪怪的。”

“浪费食物啊。”米迦勒摇头，一副很不认同的样子，“那些食物也不腐坏？”

“不是，放坏了就倒掉。”

“？？？”

这是什么操作？

米迦勒大脑飞速运转，大概想了十几个有可能如此做的情况。

但是每一种他都觉得不靠谱。

果然侏儒界有点毛病。

米迦勒甩甩脑袋，觉得在思考侏儒界的事情，他可能要疯。

“罢了。”米迦勒揉揉路西法毛茸茸的脑袋，叹气，“这样吧，你去学习，我和萨麦尔去玩儿。”

“？！！！”

“这不太好吧。”萨麦尔直接笑出了声。

“嗯，不太好。”米迦勒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道，“那这样，你俩去学习，我自己去研究研究侏儒界。”

“……”萨麦尔咳嗽，飞速接上，“我刚刚随便说的，挺好的。”

路西法:……

我可去你＊＊，你指定是＊＊＊，我会去＊＊不＊＊＊。

路西法在心里默默开骂，面上冲着米迦勒还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地狱这些年他习惯摆着冷硬脸了，现在做出可怜的表情都有点不会了，多少展现的有点僵。

米迦勒觉得好玩，两只手bia他脸上，开始疯狂揉搓。

“我是很认真的想让你学习学习科技侧的东西。”半晌，米迦勒撒开手，温柔的看路西法，“侏儒族既了解神秘侧，又熟悉科技侧，所以我们才这么被动。”

米迦勒微微撇过头，看侏儒族长的屋子，眼神里含着路西法怎么也看不懂的意思，似笑非笑地:“如果神秘侧注定要被淹没在历史长河里，或许你能改变许多东西。”

“我没有那么想死。”米迦勒低下头，说，“可是现在真的力不从心。”

世界变化太快了。

他现在能想起来血族无辜死掉的那个司米诺，还能想到阿塔尼斯与精灵王。

他救不了它们。

千百万年前，他起码能让那个血族活到寿终正寝，能让两个相爱的精灵活过一辈子。

但现在连别西卜都找不到。

米迦勒想看看自己在伊甸园被伤到的那个翅膀，但是顾及路西法在身边，只能摇摇头，别开思绪，笑着说:“不知道咱们得在侏儒界墨迹多久，快，学习去吧，能学一点算一点。”

路西法一面觉得米迦勒前面的话有些颓丧，一面为他后面的话感到憋屈，抿住嘴唇，抓着他袖子不肯放手。

“不过侏儒界是什么学习体制？从小学到大学？”

“不是。”萨麦尔很积极，“它们每个侏儒族懂事了之后都可以选择学什么，然后一套课程学下来，就可以往自己想发展的地方深造了，我记得是这样。”

路西法冲萨麦尔呲牙。

“搜嘎斯内。”米迦勒摸着下巴点头，“那其他种族的生物可以接触它们的课程么？”

“不可以。”萨麦尔深感遗憾，“别说其余种族，就连‘地精’都不可以学习这些东西。”

“地精？”米迦勒还没听到过这个词。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前辈’。”路西法嘲讽到，“侏儒族就是站在它们的尸体上吸血活下来的。”

“？？？”

“发展科技总要有能源吧？侏儒的科技自称一体，其余地界的矿石对它们的科技没有帮助，所以它们就压榨那些地精，开采它们需要的东西。”

“就是‘奴隶’？”

“人类会这么形容。”

“啧。”米迦勒眯起眼。

原来侏儒界还在做这样的事。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路西法表情很严肃，语气也不好:“这里的科技都发展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利用科技来开采？制作出开采的机器真的很难么？”

“那应该是不难。”米迦勒问他，“玛门是怎么平衡地狱里最初那些生物，和你们这些外来者的关系的？”

“啊？”路西法一愣，不太确定说，“地狱里最初的生物大都十恶不赦，耶和华大人亲自判了它们关押于潘地曼尼南，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宰了，现在地狱发展了那么多物种，都是慢慢加入进来的，各司其职，好像也不太需要平衡。”

整个地狱玛门出力最多，路西法很难知道他为了地狱付出了多少力，但作为统治者，路西法也不可能不知道地狱的情况，他说的应该是相对公正的。

玛门擅长这些事，表现出来确实应该是毫不费力的样子。

“那就难怪了。”米迦勒拖住下巴，慢慢解释，“你应该很少了解一些相对极端的地界的统治方式。”

“人类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的，摆在明面上的，压在黑暗下的，有些各种各样的龌龊事儿很正常。

“侏儒们可能考虑到，利用科技来开采矿石，那么地精做什么呢？资源有限，让它们接受和自己相同的待遇么？或者还有可能，它们就是觉得发展这方面的科技不值得，机器研究和运行也需要能源，它们可能不舍的浪费这一点点能源呢？

“再或者，那些矿石只能由地精开采，侏儒界发展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地精也许能看清，一但那些资源侏儒可以开采了，它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所以它们通过一些手段保证自己这个种族能活下去……”

米迦勒摊手，神情悲哀:“都有可能，你知道一个生物‘好’能好到什么地步，‘坏’能坏到什么地步么？想象不出来的。”

路西法皱着眉，耷拉着一张脸不说话。

“好啦。”米迦勒爱抚狗头，说，“我看侏儒和人类的科技不尽相同，既然这里的科技不让乱学，那就等到了人界你再学，嗯，有哥哥在，你也偷不了懒。”

“……”

哦淦。

路西法突然想起来耶和华在人界。

他还不如在这学呢。

耶和华看着，那他不得死。

……鲨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路西法硬生生憋白了脸，纠结起来要不要跟着米迦勒去人界。

好像耶和华不能离开人界，只要他不去人界，耶和华就打不到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米迦勒温柔的说，“你猜猜我能不能打得过你？”

“……”

当然能。

憋屈，当事堕天使表示就是憋屈。

“先、先去找别西卜吧。”路西法转移话题，“或者我先带你去看看地精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