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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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疼痛立时如一条火链贴在了背上,甩也甩不掉,一鞭、两鞭、三鞭……

秦朗咬了牙,两手掐住大腿,挺直嵴樑,默默地捱着,皮条抽打在湿淋淋的皮肤上,每一打一下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带来数百根针同时扎在身上般的疼痛,每五鞭之后,便再淋上一瓢冷水,以保持皮条着身的凛冽。

堪堪打了三十鞭后,秦朗背上满是条条的红痕,映着晒成浅棕色的皮肤,颇有些狰狞的艷丽。

五爷淡淡的道:“这三十下条子,只不过是热身,算是给你的警告。”手指了指一旁摆放的刑具,“这些东西你可想挨样尝尝?”

秦朗平伏住呼吸,仰头向五爷一笑:“五爷要秦朗尝尝,秦朗想不尝行吗?”

五爷听他贫嘴,心中着恼,便要再吩咐用刑,三爷已经拦在了头里:“老五,我看今天不早了,先到这吧,给阿朗时间好好想想。”说着使了个眼色。

五爷心中明白,刑堂虽是怀疑秦朗,但毕竟未有实证,秦朗是老爷子的入室弟子,第一天就打重了,老爷子面上须不好看。当下吩咐将秦朗暂囚在刑房,明日再审。

秦朗跪了半日铁链,又给打了一顿,身上的伤倒也罢了,只这两腿便如残废了一样,站也站不起来了,只得由刑堂的兄弟拖了,关入了阴暗的刑房,默默忍着刑伤。

半柱香-义气不久长二

第二天,刑堂一早提审,秦朗昨天在太阳地里熬了半日,关入刑房后又水米未沾,嘴唇干裂,面无血色,神情颇为萎顿。

来到院内,见昨日的铁链果真已换成了玻璃碴儿,苦笑了一下,只得咬牙跪了下来,锋锐的玻璃割入皮肤,鲜血点点滴滴的流下,秦朗痛得全身颤抖,两手在腿上绝望的握紧了拳头。

五爷满意地看着秦朗额上迅速渗出的冷汗,唇角微微露出笑意,就不信执掌刑堂十几年,奈何不了你个小毛孩子。当下也不急于用刑,任由秦朗在那默默的跪着。

三爷自外进来,见五爷并未等他便提审了秦朗,先就有些不高兴,待见了秦朗身下的玻璃碴儿,更是十分的不悦。

他一向喜欢秦朗,这孩子性情慡直,行事仪义,虽自幼坎坷,心理却并不阴暗,有着阳光般的开朗和热情,最难得的是久在世情中打滚却仍保持着不羁的本心,不阿谀奉承,不趋炎附势,待人真诚,并未倚仗老爷子的偏宠便桀骜不驯。

这次老爷子迫于公议送他来受审,却安排了自己听审,便是希望自己能周全于他,然而看老五的意思已经认定了秦朗是内jian一样,定要让他招出个一二三来了。

秦朗见三爷看他的眼神中有不忍之色,心中一片温暖,向他微微一笑,忍住痛楚,尽量挺直了身子,控制着颤抖,避免三爷看着难受。

约摸跪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在秦朗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晕去了的时候,五爷缓缓开了口:“怎么样阿朗,这下想好了没有?”

秦朗勉强张开咬得几乎断掉了的牙齿,费力的回道:“回…五爷的话,秦朗…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想的……”

五爷似是在意料之中,并不着恼,只轻轻摆了摆手,手下人立刻将刑具摆放在周围,秦朗低下头,尽量不去理会。

五爷转头看向三爷:“三哥,你看呢?”

三爷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刑堂审案,用刑是不可避免的,说不得,只得让秦朗先吃点亏了。

五爷笑笑,向手下微点了点头。

“哗!”冷水再次淋在了身上,“呜!”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后,“啪!”的一声骤响,细韧的藤条咬在湿淋淋的背上,刀割般疼……

秦朗咬紧了牙,努力去想些别的事情,昨天一夜没回家,三儿和小傲一定很着急吧,不知道常惠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进了刑堂的事?常惠是不是很怕?小傲知道了会怎么做?怎么转来转去的,脑子里还是只有一个疼字啊……

藤条依旧在背上抽打,渐渐的秦朗疼得直不起腰来了,不用看也知道背上一定是面目全非了。

两手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用力抓着,汗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身下的玻璃碎片早已染成了红色,映着越升越高的太阳,折she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三爷慢悠悠的道:“老五,我看差不多了吧。”

五爷笑道:“三哥就是一副菩萨心肠,这才哪儿到哪啊儿!”

挥了挥手,手下人停止了行刑,背上疼得火烧一样,身下的玻璃碴儿在压力之下都已细碎,钻入了肉中,秦朗强自忍痛,忙极力去调整呼吸。

“还不招吗?三爷可心疼着你呢,别不识好歹了,赶紧说出来大家省事。”

秦朗咬牙抬头:“回五爷…的话,秦朗…真的是…招无可…招啊……”

五爷笑了,转头看着三爷:“三哥,这小子还真挺硬气的啊,你说我要是给他用上夹棍、炮烙、指fèng插针什么的,会不会太不给老爷子面子了?”

秦朗心里一紧,知道五爷是有意说给他听,虽然五爷顾忌着老爷子,不好用重刑,可是这小刀不快薄薄片,滋味也是极难捱啊。

三爷脸上变色:“老五……”

“行了行了,”五爷笑道:“就知道三哥会不捨得,要不,再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

三爷松了口气,转头对秦朗说:“阿朗,五爷可给你机会呢,你再好好想想,别辜负了老爷子教导你的一片心意。”

见秦朗低了头不语,便走下座来,在他身前矮身蹲了:“阿朗,你要知道,这是刑堂私讯,若是正式的矮举甚或是坐糙坝子,你这条小命早不在了!你别看五爷对你狠,他也是给你留着口儿呢,要不头一天你就撑不住了,你仔细想想,可别为了一时意气,枉送了小命!”

半柱香-义气不久长三

秦朗再次被关入了刑房,三爷说中午的太阳毒,怕他晒晕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知是三爷疼他,先发下话来,五爷也不好意思驳,就暂关了他,这次,还有人送来了些水和吃的,想是三爷暗嘱了人关照。

还好身子一向硬朗,只这两日渴得厉害,喝了点水慢慢有些缓过劲儿来,总算又过了一关,但不知自己能挺多久,背上撕心裂肺的疼,膝盖更是连伸一伸腿都不可能,侧伏在地上勉强缓了一会,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疼将刺入肉中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慢慢拔了出来。

午后还有一关要过,不知道会审多久,难道自己一日不招,便会日复一日的审下去不成?还要矮举吗?会不会最后被拉去坐糙坝场?想到帮中的一些旧日的传说禁不住不寒而慄。

矮举——洪帮的规矩之一,凡被控有罪或对已定之罪不服之人可选择矮举,矮,就是跪下来,举,就是申诉,请内堂外堂三十六位份的主事全部到场,讲明冤情,或自首认罪,以求从轻发落,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说不清楚,拿什么去矮举?若是不能讲明或查得证据确凿,便要当场执行家法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被拉去坐糙坝子。

坐糙坝场——洪帮内处置犯下重罪之人的方式之一,将帮中所有会众招集在荒野之地(多选在乱葬岗附近),当众宣其罪状,并给予申辩的机会,如果辨不明白,或证据确凿的,当场处以极刑,轻者斩首、溺水、活埋、杖毙,重者剜肉剔骨、千刀万剐、抽筋剥皮。若自知其罪难逃,认错伏罪的,多会允其选择自裁,即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安刀自己杀。

自己并未做过叛帮之事,便是打死也不能招承,当然不会认错伏罪,若果真被冠以叛帮之罪,还不得千刀万剐了?

心中嘆了口气,希望常惠没有告诉小傲他们,只是自己被带走的急,没时间嘱咐于他,他心里也一定很担心吧,但愿他不会沉不住气,自己说出来,那样自己保全他的这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便拿起饭来胡乱吃了几口,要保住小命,老爷子定会将事情彻查的,不会让他莫明其妙的被冤枉吧,但愿查不到什么证据就放了他,毕竟自己并没有做过叛帮之事,心中无愧,多挺一挺许就过来了。

下午两点,秦朗再次被带到院内,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不知道这次又跪什么,别真是换成了烧红的铁链了吧?

远远的看着地上堆得还真就是铁链,心里便一阵打憷,本来趔趄的双腿就更加蹒跚起来,硬着头皮挨到跟前,还好,铁链还是老样子,没烧红,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上午的玻璃碎片也已被收拾了去,地下只留着小片暗褐色的血迹,在太阳的映照下隐隐发出红色。

秦朗依旧在铁链上跪了,虽是硌到伤处疼得刺骨,心里却如蒙了大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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