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扳扳他这个毛病,便不再停手,忍着心痛,一藤一藤的打了下去,只是心中究是不舍,手下便也未加劲,不想真正打伤他,俾知痛楚而已。
冯杰一边大声叫疼,一边盘算着何时才是求饶的最佳时机,他向来不似舒同木讷,仗着一惯受宠,总能在关键时候讨得老大和傲哥的怜惜,本来小傲下手不重,只是委屈于一向疼他的傲哥竟会打他,便有意叫得悽惨让他心疼。
舒同跪在地上听着冯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心里也不由得一揪一揪的,虽明明看着傲哥打得不重,但阿杰毕竟前些时候刚遭过一场毒打的啊,只是他刚刚奉过藤条后忘了起身,见小傲也没理他,只怕傲哥是以为他要求情,所以晒了他在这儿,是以也不敢出声求恳,只盼傲哥念着对阿杰一向的宠溺,就此饶过了他。
“啊……哎哟……傲哥……啊……疼啊……饶命啊……傲哥啊……”虽然小傲打得轻,但他旧伤未愈,新生的皮肉细嫩,这二三十藤打下来,还是疼出了汗来,叫声也就愈加悽惨了起来。
小傲听他叫得狠了,又见身子已隐隐有躲避之像,知是真的有些疼了,便渐觉手颤不得下,虽知他还是撒娇占了大半,但照眼前的情势看,自己恐是等不到团年的时候了,只怕过得几日后,便是想看阿杰这样撒娇都不可得了。
心头黯淡,藤条便举不起来了,嘆了口气,平日阿朗打他时也没见他叫得这样大声,缓缓走回椅上坐了,向舒同无力的摆了摆手,舒同忙站起身去扶了冯杰起来。
冯杰提着裤子,眼中含着泪,身上倒也不觉得怎样疼了,只是心里却委屈的不行,舒同拉着他走到小傲身前,他赌了气不跪,小傲嘆了口气,笑了一笑,伸手拉了他过来,替他系上裤带。
“你觉得你是替傲哥去出头的,傲哥却还要打你,是傲哥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了是不是?”
冯杰给他说得不好意思,低了头不吭声。
小傲看着他,阿杰出去做事,也是有板有眼的,虽有点依仗小聪明,不及舒同沉稳,但关键时候并不含糊,前几次独立对付火龙、黄胖子、小福等的时候也做得半点不差,只是一到了自己跟前便是这一副孩子气,看来还得放出去多加历练才行,否则单是靠舒同一个他怎能走得放心呢?
板起了脸道:“你道你是给我出气呢,却不知反是给我惹祸呢!”
冯杰见他面色和语气都严厉了起来,便不敢再使性子,委委屈屈的矮身跪了下来,听他教训。
小傲淡淡的道:“我私借公款本就是我的不是,老大念着兄弟情分才没追究,替我压了下来,你如今张扬了出来,不是害我是什么?倘或下面的兄弟、公司的职员都知道了,你让老大怎么处?宇文若龙身在其位,查出纰漏上报是他的本分,你因此去警告于他,是让他不要替公司做事吗?那么以后别人也都不用做事了?公司以后出了事还有人管了吗?”
冯杰低了头嘟囔着道:“不就是点钱嘛,老大都不在乎的,要他来多事!”
小傲啼笑皆非:“公是公、私是私,倘或我自己和老大要,或是老大给了我花的是另外一回事,帐上的钱是公司的,本就不应私拿的,你是公司的副总,这么点规矩都不懂?”
舒同越听越是心惊,傲哥既说得如此明白,却为何还要这样去做?
小傲道:“你道你是帮我的,只是你却不想想,这事闹开来人尽皆知的话,老大迫于规矩和公议,是否应该处置于我?你不是想看我挨家法吧?”
冯杰想起前些日子老大对傲哥的几次狠打,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再不敢出声。
“还有上次在洪门,虽是七爷出言不逊,但他的位份在那,是非自有公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去出手教训他,他在老爷子寿宴时公然吵闹,人只会笑他口下无德,不知自重,失了洪帮当家的身份,你这一动手,反倒成了你的不是了,你不顾着自己,却连老大也不顾着了?便是我们忍一时之气,受了点委屈,总好过老大在人前受此窘迫吧?那千家宴是老大一手操持,却几乎毁在你我手中,怎不让帮内人看老大笑话?你挨了打了,单是你一人委屈了吗?整个四海不都同你一起蒙羞受辱?你受了苦,老大一心疼你,才没再追究,你反不知悔改,一犯再犯,倘若今天是老大对你动家法,我看你哪儿去使性儿去。”
冯杰冷汗涔涔流了下来,小傲心中疼惜,他从未对冯杰说过如此重话,只盼他能就此沉稳起来,让自己能走得多一些安心,少几分不舍。
转头又对舒同道:“还有你,也别只是一味的护着他,我让你凡事多提点着他点,你怎不记得?非要等他出了大事才来后悔吗?”
舒同忙跪了下来,低头不敢回一言。
冯杰听了小傲教训,心下羞愧不已,又见累了舒同一起挨训,更是不安,心里一阵痛悔,泪便先落了下了:“傲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以后改,一定改!再也不敢再犯了!傲哥
别骂阿同了,不关他的事……”说着便伏在了小傲的腿上抽泣起来。
小傲无奈的一声长嘆,再也狠不下心去说他,伸手扶了他起来,又拉起了舒同。将冯杰扶到了床上,解下裤子来查看他的伤,只见虽未破皮流血,却也已红肿了大半,有些鞭痕相交的地方已有了渗血点。
当下命舒同拿过了药来,亲自给他敷了上去,柔声问道:“疼吗?”
冯杰知道傲哥终是不再生气了,有心哄他开心,便忙打蛇随棍上,又放胆撒起娇来,哭丧着脸道:“傲哥……轻点,疼啊……傲哥好狠的心啊,打得阿杰疼死了。”
一旁的舒同见他如此无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傲也是莞尔,摇了摇头道:“别以为事情完了,明天的交易,你去做,做得好了,我才饶了你,做不好了回来一起罚。”
交易
“傲哥,明天的交易真的让阿杰一个人去?”
与项峰的珠宝交易一向是由他去做的,这个傢伙极是难缠,最初的两次自己都搞不定他,还是傲哥亲自出马才摆平了他,之后虽然每次交易也都能顺利完成,但也都是给他搞得一肚子火的回来,明天这笔交易可是上亿的,项峰一贯会欺负新人,让阿杰去做,万一他沉不住气,搞砸了怎么办?
四海的收益多半来源于自己地盘上的进项,外埠的生意本就不多,义顺堂有明规不得贩毒,小傲更坚持不得走私古董去国外,伪钞与军火生意本地的大宗都由洪帮掌控,又不能争,四海的生意路子便窄得很,除了走私汽车、烟糙这些风险高利润少的生意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一项珠宝交易了,四海的旗下有多间珠宝行和工厂,项峰手上的上等南非钻石是它们的生命之源。
小傲淡淡瞥了一眼舒同,“我还没问你,怎么扔下老大自己回来了?”
舒同听他语意中隐有怪罪之意,心中便先是一滞:“老大说……让阿亮他们在那儿就行了。”
小傲没再言语,舒同心下慄慄的,半晌才敢抬起头看小傲的脸色。
小傲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舒同性格内向,自幼便不善言辞,小时候,每吃过晚饭之后,兄弟几个便围在桌前,听小傲讲故事,那时生活困苦,他们也没有电视这类奢侈的东西,讲故事是他们唯一的一项娱乐,秦朗最喜欢听那些英雄侠义的故事,崇尚“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的义气,每听至动情处,便热血沸腾,拍案而起,效仿燕赵豪侠慷慨悲歌,小傲淡笑着击箸相和,冯杰则在一旁跳来跳去的做动作来配合,只有舒同带着一脸的憨笑,静静的看着、听着。
小傲淡淡的嘆息,那些最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急。
“阿同,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和阿杰必须有一个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老大身边,好吗?”
项峰看着面前长眉凤目、白晳清俊、怎么看怎么像个花花公子似的冯杰:“舒同为什么没来?”
冯杰微微一笑:“你是和四海做生意,不是和舒同做生意。”
项峰看了他一眼,经过龙达那一役后,冯杰在道上已是颇有名气了,他也有所耳闻的,想了一想,便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货带来了?”
项锋的手下将一个银色的箱子放在了桌上,冯杰向后微一点首,猛鬼走上前来伸手欲拿。
项锋突然一手按在了箱子上,“急什么?价钱还没谈好呢。”
冯杰不禁笑了,傲哥可算得真准那,想起小傲昨晚说的话:“明天这单生意,只要成色和事前给我们送来的样本一样,数目也不差,我们就价格不变,照单收货。不过照项峰的性格,见你是生面孔,十有八九会提出涨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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