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亲(痒)
这一剑,该刺得有多深,才能够刺破心头的偏执。
冥顽不灵,谁说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吴庸觉得,他的这份情,真,不光真,还深。
他的剑,到底该刺进去多深,还是说哪怕刺进去,也没办法扭转对他的情意。
那么他吴庸真认了。
他是真栽在他手上了。
心甘情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辈子大殿内的遥遥相望,就已经种下前世今生的因果?
是地界温柔收起剑,将之宠溺的搂在怀里?
往后的往后,他做的再多,再真,也都只是在给这份爱上,多加深,加重几层。
罢了。
刺进去的剑是冰凉的,左手也开始慢慢渗出血珠子来。
他执剑的手剧烈地抖动,睁着腥红的眼眸盯着吴庸,不住地在摇头。
他跟他都哭了。
哭,就代表着心痛,就代表着还在乎。
吴庸庆幸他的泪水还能落下,至少不再是冷漠的逃避和躲闪。
他也很想伸手替他拭去泪水,告诉他别哭,可心疼了。
成王的路太艰辛,太困难,吴庸还觉得活着一世也不容易,也难受。
可是他每每幻想着的,那个美好的愿景里,如果没有李骸,如果没有他,后半辈子该是多寂寥。
那剑被吴庸丝丝握住,然后不断地朝着自己心口刺去。
在最后李骸忍无可忍终於一掌将他推开,剑末端还在滴着血。
吴庸踉跄着往后倒,勉强伸手扶住桌沿时,仍不忘死死看着他。
李骸手中的剑“哐铛”落地,失魂落魄地转过去了身。
明知道结局还要奋不顾身,吴庸该是多蠢的赌徒啊。
大殿内不断涌聚过来魔界的兵将,将手中的刀剑对向了吴庸。
“李骸!”吴庸不死这个心。
老蛇王气急败坏地从位子上奔下来,破口大骂:“白敬!你他娘的来老子这儿发什么疯!今儿个我闺女大婚你不晓得啊!”
就在老蛇王挥舞着拳头冲过去,李骸伸手挡在了他面前:“义父,之前在天界有些矛盾,如今闹到这儿来了,恳请义父放过,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骸哥哥。”孔笙在丫鬟们的搀扶走到李骸身旁,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胳膊,“你没事吧,骸哥哥。”
“我没事。”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背去身,没去看后头吴庸一眼。
“你没事就好。”孔笙两手拾起裙摆,来到了吴庸跟前,跪了下去。
“白公子,小女虽不懂你与我家郎君有何过节,但恳请白公子在今日的宴席上,给我孔家一个薄面,日后若要讨算起什么恩怨,大可再来魔界报小女的名字,定会亲自接待。”
架在脖子上的刀剑在孔笙的命令下全部撤回去,吴庸捂着流血的左胸口,听着他一口一个“郎君”的叫唤,心头肉像是搅作了一团。
“你很爱他吗?”有他吴庸爱的多吗?
孔笙紧张的面庞展露笑颜,点头肯定道:“嗯。”
“是么。”那你好好爱哈。
吴庸边点着头,边迈开步子。
“那就告诉你家郎君,跟他说,我白敬,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因为他猛然发现,这一回成为众矢之的的自己,再也不会有个叫李骸的傻瓜冲上来,小心翼翼地去维护他了。
魔界,未央宫的金库里。
阿恨跟疯了似的拼命在一堆金银财宝字画瓷器里翻找着什么。
一旁的老道士何如瘪下嘴将一副画卷打开。
“哎哎哎,猴儿,别找了。”
都快半个时辰了,这猴儿就在里头疯了一般的搜找着,何如眼下最担心的,是那个在未央宫闹事的白猫,又不会武功,肯定拖不了多长时间。
本来商量好吴庸去未央宫分散注意力,他跟阿恨好趁机去库房偷东西。
一枚戒指。
象征着魔界至高权力的戒指。
去了老蛇王的寝宫,一从他儿子孔八的屋儿搜到这儿,就是没能找着阿恨口中的那枚戒指。
“你先出去,还有几间屋子可能放那东西,我还没搜过呢。”
兜头一件漆盒打在何如脑瓜子上,他终於是失了耐性嚷嚷道:
“行了啊,陪你回来也回来过了,找不到就算了。我早就跟你说过,那枚戒指要是没带在他手上,那肯定也不会在这宫里头。”
象征权力地位的戒指,照老蛇王孔方那臭显摆的性子,若是不戴在手上,必定也不会藏着掖着。
如此看来,答案很明显。
“不可能!”阿恨几乎是吼出口的。
“绝对不可能!父亲和我说过,那是魔界权力的象征,是他最钟爱的宝贝,谁都想觊觎但就是谁也抢不走!”
何如伸手又将一副画给展开,重重叹了口气:“既然谁也抢不走,那一定还在他身上。”
“不可能!孔方那老家夥一定把父亲的戒指抢了去了,不然他又如何在魔界树立威信,没了那戒指谁愿意听他的啊!”
记忆开始被拉回到那个冰冷的雨夜,刀光剑影,血水喷洒。
“所以这事儿蹊跷得很呢嘛,咱儿先回去好不好,再这么弄下去,我都担心猫儿会不会被他们给打死。”何如更担心的,是万一吴庸那小子耍赖皮,将婚宴给闹得不可开交,那么魔界和地界两家便是抹不开面子,结下梁子更是堪忧。
毕竟这些日子里,吴庸的伤心颓废自甘堕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猫儿为了个李骸,你呢为了个戒指,哎呦我去,我这都养的什么蠢东西啊。”说着何如擡手从袖子里飞出一根麻绳,利落地将阿恨给捆住,捎带着飞出了宫。
魔界的竹叶青威力可真不是盖的,吴庸也不过喝了半壶,面前就开始虚飘飘起来了。
直到肩膀被猛地一拍,这才打了个嗝,举起酒杯。
“别喝了哈,出门又没带多少银两,我跟你讲,魔界这儿酒税很高的。”
何如粗糙的手掌又将吴庸的身子摇了摇,权当给他醒酒了。
一旁阿恨也坐下,二话不说开始喝酒。
“哎我说,你俩疯了,不就是,一个没抢到亲,嗯,看起来挺惨的哈。还有一个老爹的遗物没找到,这个嘛,好像也挺惨的。”
说着,何如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是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那是又一村呐,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跌倒了别怕,咱们再站起来,相信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桌上压根就没谁睬他,何如呷了口酒,有些尴尬。
“哎呀猫儿,我的小猫猫儿,不就是对象跟别的女的跑了呢,咱们再追回来好嘞。”
吴庸一把推开老道士伸过来的手,斜眼哼道:“谁你的猫猫儿,多大年纪不嫌恶心。”
在吴庸这儿吃了哑巴亏,何如认栽,又贴去阿恨那儿,笑嘻嘻道:“猴儿,不就是个戒指嘛,放心,总会找到的。”
“可我为了这戒指已经足足等了三百年了。”阿恨还算清醒,握住筷子将何如给戳远点。
“三百年?什么戒指?”借着最后一丝清醒,吴庸红着脸问道。
阿恨的视线转移到了他那红了一片的左胸口,叹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李骸真拿剑伤你了?我看他对你啊,也不如此。”
说着阿恨从怀里掏出药粉,递给了吴庸。
吴庸接过药瓶,笑着摇头:“你说的不对。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吗。”
是无论自己怎么哭怎么喊怎么做怎么努力,他都,无动於衷。
后头话没说出口,眼泪倒是先跟着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
眼泪这东西啊,是怎么流都流不完的,就跟伤心一样,怎么伤,怎么痛,都没有停止的那一日。
何如跟阿恨瞬间贴坐在了吴庸对面,均是一副嫌弃的嘴脸。
“我看你在地界那儿,嫖小姑娘一个一个,嫖的挺开心的啊,怎么这会儿把自己搞得跟情圣一样。”何如表示想不通。
“他都那样子伤你了,你还难过,这不是在做亏本买卖么。”阿恨表示也想不通。
左胸口的伤因为醉酒而逐渐开始变得麻木,吴庸咳了几声,点头道:“是啊,他都成亲了,老子怎么还跟个孙子似的在这儿难过呢。”
为什么呢。
魔界的天黑的早,眨眼的功夫,浓雾侵袭,挂起了一轮苍白的纸月,那么远,又那么近。
未央宫。
李骸跟着满堂宾客喝酒喝到深夜,最后残羹冷炙,就剩他孤零零坐在席间,拔出剑,用手帕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本来那剑握在手里他没用半分力气,可吴庸却是将剑毫无犹疑地刺进胸口,李骸心里清楚,他是真伤心了。
伤心,谁不伤心,他也伤心,他伤心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只有靠一纸婚约去换回圣旨,来保全吴庸的安全。
他更恨的是,吴庸当着他的面流眼泪,可自己还要冷着张脸赶他出去。
正如他临走前说的那句狠话,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让他回去,让他成为白敬,让他登基。
就是李骸,这个无能为力的废物,能为他做的,最大限量的事情。
芙蓉暖帐掀开,入眼的是端坐在床沿的孔笙,正笑着看向她的郎君。
“骸哥哥,你肚子饿吗,喝了好多酒的话,还是吃点垫垫肚子再睡吧。”
他的脚方向一转,坐在了桌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身旁一下子涌上来的是孔笙,闻见他一身的酒气,皱鼻子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李骸侧头看着身旁的她,凝视了好久。
直到孔笙双手抱着个又沈又重的小家夥,高兴地展示给李骸看时。
“锵锵,我在门口捡到的,是不是很可爱啊。”
李骸望着孔笙手里的家夥,一口没咽下去的酒就这么吐了出来。
“不过,小猫咪的胸口这儿流了好多血,我已经帮他包扎过了,你帮我看看,应该没事了吧。”
白猫被孔笙高高举起,整个身子都被拉的巨长,从脑袋再到胸口,然后肚皮,最后那个器官,一如既往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小。
“骸哥哥,你怎么了?”孔笙的脑袋从猫身后冒出来。
“咳咳咳。”李骸见状赶紧用咳嗽掩饰尴尬,还不忘瞄向那只肥猫。
这是我的老婆。他用眼神示意道。
“喵呜。”
你老婆咋滴了,还不让老子睡了。
吴庸甜甜地叫了声,算是回应。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来自作者的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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