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星雪」

第三十章 神之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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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卡福林知道那黑水会给村子带来什么后果,慌忙地往山下跑着。

他现在身上有「水神的加护」,黑水遇到他就会自动绕开,而且他现在感觉身体很轻,跑得非常快。

而卡斯特的身体被留在了山上,也算是一个“人质”。

“大家一定不要出事啊……”

村子里有他的亲戚,有他的朋友,他不愿意看到他们有难。

现在卡福林没空想祭品的事,他现在只祈祷着村里的大家早点意识到,快点逃跑。

10

然而,事与愿违,哀鸿遍野。

水淹没了村庄,村民们爬上颤颤巍巍的屋顶,绝望地看着这水灾,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卡福林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二叔,淹死了……

大哥,为了救妻女,结果一家人都死了……

村长,死了……朋友,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卡福林疯狂地尖叫着。

11

“快快,威尔,小心点,快爬上来!”奥奇曼在房顶叫着正在往上爬的威尔。

威尔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黑水,腿不禁有点发抖。

“别看下面,快往上爬!”

“嗯,嗯。”

终于,在威尔的努力下,他成功爬上了屋顶。由于屋顶是斜的,他只能和奥奇曼医生一样,骑在房顶的脊上。

但是,威尔放松得太早了,还没坐稳,脚忽然一滑,又要摔下去。

还好奥奇曼抓住了威尔的脚腕,把他拉了上来。

奥奇曼就是这时救了威尔一命。

“没事吧?”奥奇曼问道。

威尔没有回应,奥奇曼也马上发现了问题。

就在刚刚威尔要跌下去的时候,他的耳朵进了黑水,现在可能已经听不见了。

不好!这是黩水!不赶紧弄出来的话……

“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

12

“祭品……祭品……”卡福林也坐在一个房子的屋顶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叔叔,你怎么了?”和他一起避难的一个青年看他神神叨叨的,不禁问道。

“水神,是水神!水神发怒了!再不献上祭品的话……!”卡福林瞪着他叫喊道。

“水神?什么水神?叔叔你振作点!”这个青年以为卡福林因为失去太多亲人疯了,想安慰安慰他。

忽然,卡福林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青年和他身后的一个女孩。

那是一种“对不起,我别无选择”的眼神……

人在绝望时,可能会绝处逢生,化茧成蝶,但也可能会堕落为地狱深渊的饿鬼。

13

“水神大人,我把祭品带来了,请您快让水灾退去吧!”

卡福林因为有「水神的加护」,很轻松地就把祭品带来了。

那个男青年和女孩被他打晕了过去,浑身淤青,嘴角溢血,现在被卡福林扔在了山顶洞口。

“呵呵……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神很高兴,立即让洞口不再喷发黩水。

“我会复活你的儿子,你先回去,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这里一趟,不许带别人来,明白了吗?”神命令道。

“………………,…………是。”

14

村里的水灾来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幸存下来的村民们依旧不敢从房顶上下来。

因为即使水灾退去,也有大量的黩黏着在地上、树上、墙壁上……这是人绝对无法承受的东西。

原本在村民正常生活的时候,弥漫在天地间的黩,是相对来说很微量的,对于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当其增大到一定浓度,就会变成剧毒。接触到这种剧毒的人,会很快浑身变黑,不久后失去呼吸。

在害怕的同时,存活下来的人也开始对这次水灾进行思考,因为这水灾有着太多的疑点了。

一、水势如此凶猛却没有冲垮房屋。

二、水灾来得没有一点征兆,而且退去的速度也异常快。

三、这次水灾死去了很多人,但水灾退去之后一个人的尸骨都看不到。

四、有人看见卡福林跳进水里,而且水好像会自动避开他。

……

人们实在无法理解这些现象,最后不得不把这些全都归罪于黩这种物质。

总而言之,他们这些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

然而,这样的“奇迹”,也许并不是奇迹,而是某个“神”故意为之。

……

15

卡福林没有回村子,他对他疯狂的行为痛苦不已。

他对不起那两个孩子,他不敢去见活下来的村民。

孤身一人的他抱着头在村子外痛哭。

“谁来……救救我啊……”

16

第二天,卡福林遵守神的命令,来到了山顶。

“进山洞里来。”神命令道。

卡福林犹豫了一下,然后进入了那个喷发黩水的山洞。

眼睛一时难以适应黑暗,只有卡福林拖动脚步的声音不停地回荡。

“拐弯,向右走。”神再次发出命令。

拐了个弯,卡福林立即发现了光亮,那是一块嵌在墙上的发光石所发出的。

顺着光亮,卡福林立刻就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卡斯特。

“卡斯特!”卡福林快速跑过去,差点跌了一跤。

“爸……爸……?”

“是我,是我!”卡福林激动地抱着卡斯特,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太好了,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别无所求了。”

卡斯特还活着,就是卡福林唯一的救赎了。

“真感人啊,这父子团聚的一幕。”神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神大人,感谢您复活了卡斯特!”

“呵呵,我们来讲讲接下来的事吧。”

墙上的发光石依旧散发着惨淡的白光,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让气氛十分诡异。

“先看看你儿子的腿吧。”

卡福林这才注意到,卡斯特的一条小腿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块奇怪形状的骨头连接着大腿和脚。

“水神大人,这是?!”

“复活你儿子必要的代价。这是黩龙骨,它会让你的儿子成为下一个水神。”

“什么,难道水神大人,您就是黩龙吗?”

“呵呵……”不知何种意义的笑声。

卡福林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的儿子做水神吗?”

“为……为什么?”

“你们父子不该经受这样的苦难。为什么你的儿子就该死?那个医生为什么不救你的儿子?一定是受了别人的好处啊。那些村民也没有替你说话,反而处处维护那个医生,这是在排挤你啊。再说,为什么你的儿子会受伤?一定是因为有人指使啊!”

卡福林想反驳,但又说不出什么。

“神看到了你所受的不公,决定要帮助你,不仅惩罚了带给你不公的村民,还给了你儿子力量。用这些力量去杀,去报复吧,这是你们应有的权力。”

“不,不,不是这样的……”卡福林紧紧地把卡斯特抱在怀里,拼命摇着头。

“是吗?唉,人类,你还是太善良了。……算了,既然你不想报复,那就继续每年献上两个祭品吧。不过以后的祭品就是献给新的水神——也就是你的儿子了。”

“这难道是要卡斯特吃……”

卡福林忽然意识到,吃人这种话不能在卡斯特面前说,卡斯特还只是个孩子。

“投到河里就行了,这就是水神的力量,只要将祭品投到河里,自然就能化为神的养料。”

“如果没有祭品会怎么样?”

“你儿子就会控制不住力量,再次爆发洪水吧。如何,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了,我会每年献上祭品的……”

“呵呵,这也是为了你儿子啊。对了,你儿子只能在这山上待着,今日之后,这座山将化为水神的领地,除了你之外,无人可以进入。”

“……”

“不打扰你们父子重逢了,这水神的力量,你可要好好运用啊,呵呵呵……”

诡异的声音不再响起,昏暗的山洞中只剩下他们父子。

“爸爸,你在……和谁……说话?”复活之后,卡斯特说话变得结结巴巴了。

……

17

“卡斯特,你现在是水神了,你必须待在这。”

“爸爸……我不想……待在这……,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卡斯特,你不是说过长大要当伟大的人吗?现在就是时候了,你成了水神,可以惠泽全村人,这就是伟大啊……”

“爸爸……带我去找……威尔……好吗?我想……去找他玩……”

“卡斯特,听话!”

看着要哭出来的卡斯特,卡福林决定离开这里,他害怕心软,他想让他的儿子活下去。

“我明天还会来的,不许离开这,听见了吗?”

“爸爸……爸爸!……爸爸!!……”

卡福林无视了卡斯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快步离开了。

18

卡福林离开后,卡斯特一直在哭,嘴里也一直在念叨着“爸爸”。忽然,有一个残暴的声音直接在卡斯特的脑中响起。

〈闭嘴,人类。〉

“谁……在说话?”卡斯特以为爸爸回来了,但发现不是。

这是一种卡斯特没听过的语言,但它在卡斯特的脑中响起,可以直接被卡斯特理解。

〈你为什么没死透呢?〉

〈你这该死的生物为什么还敢接受皇的仁慈呢?〉

〈你的身体本来是皇赐给我的容器,但你这微弱的意识竟还想复苏,还想跟我抢占这个身体?〉

卡斯特只是个孩子,这个声音说的什么,他根本听不懂。

〈哼,去死吧,把身体交给我。〉

忽然,剧烈的疼痛从卡斯特的脑袋传来,使卡斯特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尖叫。

卡斯特搞不懂是什么状况,但他隐约能感受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好人,不能让它如愿。假如输给了它,卡斯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再也见不到威尔了……

19

卡福林回到村子,发现村民们都窝在房顶上不敢下来,因为水灾过后,大量的黩被留了下来,就好像煤炭一样到处都是。

卡福林认为,水神一定有办法帮助村民脱险,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找水神,也就是他的儿子。

他要趁机让献上祭品这件事变得合理。

「水神的加护」还保护着卡福林,他在村民们震惊的眼光中走来走去,同时宣扬着他发现了水神这件事,就好像传教一样,不停地说着。

他说水神可以救他们,但需要祭品作为代价。村民们觉得他疯了。

卡福林又说今年的祭品已经收了,他会去求水神解救困在房顶上的村民。

之后卡福林在村民们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再次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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