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先是去了一趟常在镇，在街头心怀鬼胎地接近过几位老人。

常常在去的路上，老想着对乐乐使坏的事情。

乐乐也会逗，每次都逗得常常心痒痒的，可每次距使坏，都差一点点。

正如乐乐回常常的，多半是早晚的事。由于常常也认为是早晚的事，所以在这事上不是很急，他想做到水到渠成。

或许把请人造床这事给落实了，使坏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常常又想，既然是水到渠成，那就不叫使坏了。

那又叫什么呢？常常想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想了一路，想出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合适。

勾搭成奸？事差不多是这事，但是用上这词来概括，太俗气，形而下。

狼狈为奸？干的是相似的活，就算他愿做狼，乐乐也不一定做狈。

奸夫淫妇？常常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他眼下不是谁的夫，乐乐也不是谁的专属的妇，与这个词不搭界。

一路上想啊想，一直想到常在镇街心。

常常在街心见到成双成对的男女，突然冒出一个词：狗男女。

这下常常有些生自己的气了，想了半天词，全是形而下的。

但生气归生气，合适的词一直躲着不愿意见人。

常常想，应该是自己形而下，才尽想出一堆形而下的词来。

就在常常反省的时候，一对男女有说有笑，还牵着手，从街心边上的一条巷子里钻出来。常常想继续搬弄刚才想的三个字：狗男女，还没有伸手，就觉得这词不合适。

就在这时，常常猛然间想到一个词：郎情妾意。

这个词从常常脑子里冒出来，常常突然觉得，自己被这词提升了档次。

但常常又觉得，这词只能适合用在眼下这对男女的身上，至于他和乐乐，上这条道还远着呢。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常常索性就不去想了，再想下去，就会把正事误了，那可使不得，干好正事，是接下来使坏的前提，要是正事都干不好，使坏的事，就多半没戏了。

常常试着去接近第一位老人，他趟过去，非常谦卑地向老人打招呼，老人却没有反应。

常常接近的第一个老人，耳背。常常跟他打听，谁有做出既能摇又能叫、但却总是不会散架床的手艺。

老人把床听成了房，他大声武气地说，没那样的房子，有那样的房子，早就被风吹垮了。

常常五次三番、不厌其烦、压低嗓门跟老人说，是床，床，床……

老人五次三番都听不进去。

常常觉得，如果放声说出他是在寻找做这样床的手艺人，是一件丢人的事。

在常常看来，明面上说出对这的事，确实是件丢人，虽然这事并没有触犯哪一条法律，也没有触碰到道德底线，但总觉得就如他一路上想出的那些词一样：形而下。

常常是受乐乐的指使，寻找的是能够做出既能摇、又能叫、还不会散架的床做床的手艺人，世间哪有这样的手艺人呢，是不是乐乐的意想呢？

常常想，就算是即便有，但也觉得在大街上大张旗鼓地寻找这样的手艺人，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问耳背的老人不得，常常决定另起炉灶。

常常得放弃对这个耳背老人的打听，常常得在大街上寻找一个耳不背的老人。

常常这样做，明显显得有些偷鸡摸狗。

常常打听的第二个老人，眼睛不好，常常叫他时，他听到了叫声，却不知道常常站的方位。

其实常常叫老人时，就站在老人的正前面。

常常把手伸过去，想握着老人的手，老人的手像触电似的，迅速把常常的手甩开。

常常对第二个老人说：“我想打听一个人，一个手艺人。”

第二个老人答非所问。

老人说：“我的眼睛不好，路都看不清楚。”

第二个老人可能是真的看不清楚路。但他行走在大街上，却并没有使用拐棍。

常常发觉，常常一定是挡了老人的道。老人先是用双手往前面探，探到常常一下，再探，又探到常常一下。

第二个老人说：“后生，你就不知道让一下我吗？”

常常听了责怪，就按老人的责怪让开了。

常常认为，向一个瞎子打听能够做出既让床摇，又让床叫，又不会散架的手艺人，自然白费劲，于是常常又放弃了对瞎子老人的打听。

常常在常在镇街心漫无目的地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像无头苍蝇。

可能是由于心理因素，常常见到街上的老人，都觉得不是耳背的就是眼睛不好。

常在镇的街不长，街心就更小了。常常翻来覆去在街心转，里三圈外三圈，转得街上的人，常常差不多都认识了。

这样揣着目的而又没有目标地转，自然是成不了事的。常常转到第七圈的时候，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一个老者。

常常一眼就看出来，这老者很精明。既然精明，自然是耳不聋、眼不瞎。常常判断，这老人应该知道很多的事情。

常常很有礼貌地上前和老人打了招呼，老者先是警惕。老人用眼睛上下打量了常常一番，可能发现常常这人有些面善，慢慢地就把警惕放了下来。

常常有些急，想直接就向老人打听。

就在常常急的时候，老者也急了起来。他想快步飞速地想离开拐角，常常却有意不让，直接挡了他的道。

常常这么做，老人一下子又把刚刚才放下的警惕，重新提了起来。

老人提高嗓门训常常：好狗不挡路。

可常常就是挡着他的路。

老人吼：“抢人不是？”

这下轮到常常警惕了，老人这话是不友善的。

常常迅速从老人面前闪开，脸上一脸的愧疚。

老人见常常闪开，放松语气说：“后生些，有话好好说嘛。”

常常从一开始就想好好说的，奈何这事从一开始就弄砸了。

常常说：“想向您老打听个事哟。”

还没有等常常把话说完，老人就回常常说：

“鸡巴事，屌事。”

常常想，这老人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