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呵”了一声，他算是从胡登临的手下那里，知道了那些坟头缘由。

缘由是知道了，但和今天来此的目的相左。

早上说好的，常常们今天是来看碑刻的，看到常在山半山腰，没发现碑刻的影子。

“要看的碑刻，又在何处呢？”常常问胡登临手下。

胡登临的手下说：“就掩藏在这些荆棘丛、灌木丛、和荒草丛中。”

常常朝眼前看了看，荆棘丛灌木丛和荒草相互交织，还有藤蔓，让人很难走进去。 `

常常不知道就这事怎么想，岁月是无情的，被岁月留下来的碑刻，应该有属于它光鲜的时候，然而由于时过境迁，荒草和灌木就轻而易举地把它或它们遮避了。

胡登临手下是有准备而来的，他带来了柴刀，还用柴刀就地砍了一根带杈的灌木，劈掉枝桠，留下一个合适的杈。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带路的准备，但由于胡登临没有发话，似乎又想趁机偷一下懒，反正钻荆棘丛、灌木丛他是没有兴趣的，能躲侧躲，实在受命于胡登临的话，就尽量地做好表现，尽量地把事情做好。

什么碑刻哟，见他娘的鬼，又不能当饭吃，每来一个头儿，就拿这个说事，说这是常在镇千年来的文脉，要是这些破石头都能成为文脉的话，文脉不把人都压死？

这话怎么说呢？胡登临手下想说，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总得弄点人们听起来有意思的事情来，或者说在众人嚼舌根的时候，有嚼的，不至于一嘴下去，直接把舌头咬没了。胡登临手下是这么客观看待这问题的。

常常不是考古的，其他六人更不是，对什么碑刻呀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早知是到这半山腰来遭罪，还不如待在旅社里喝茶。胡登临的明前茶着实不错，比常常平时喝的味道好多了。虽然名头没有他喝的响，但着实是好茶。

名头这东西，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影响力，就算是付出的成本比正常的高得多，就是有人愿意付出。

这事让常常联想到了乐乐的会所，就算是抢人，都找不到有几个那么狠的地方，但总是有人排队去挨刀。

想到挨刀，常常先是本能地警惕，继而又认为，警惕归警惕，然而就每一个人来说，又是稀松平常的事，只不过人们不承认而已。

昨晚常常又梦见石姐了，最近老是梦见。这石姐是人呢，还是鬼呢？你说她是人，又是在那鬼地方梦见，你说她是鬼，分明是在大白天见过的。

谁能在大白天见到鬼呢？

最关键的是，她一身的原始味道，就是在梦中见到时，味道仍旧那么浓郁。

这回石姐的神情明显不如上几回，常常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终归没问。

不知怎的，常常对梦见石姐这事，在梦中的时候还是喜欢的，但梦醒之后就不喜欢了。石姐与乐乐有着惊人的相像，除了原始的味道重了一些，除了少了些名贵香水的味道，几乎是一样的。

昨晚甚至挨上了，就更进一步了，就云了，就雨了，就去和雨了。

常常梦醒后，发现云和雨是假的，湿是真的。

深更半夜的，常常一边回味，一边收拾。没觉得什么好，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倒是觉得如果在现实中，把石姐替换成乐乐，应该还是可以的，他也是乐意的，管她乐乐经营的什么，职业又是什么？管她在生意场上是不是亲自上阵。

要是冲着乐乐打一回主意，应该有所收获。不凭什么，也不管她的职业，就凭那次在小岛乐乐跳在他面前，亲了他一嘴，然后又跳开了。

这梦醒了，就睡不成了。常常收拾完后，去了一趟厕所。茶喝多了，尿多。

回到床上，不想睡，靠在床头上，结果却继续又睡了，是靠着睡的。

这回乐乐走进了常常梦中，却没有和石姐一般交接。

一觉醒来，天就亮了。李满在旅社的走道上高声说话，常常靠在床头想今天要去哪里，结果没有想到去哪里。

一转眼，胡登临就来了，说来侍候他们这些活祖宗。于是活祖宗们就在胡登临的带领下，来爬常在山，来寻碑刻。

眼见当下的情景，一行人自然知道，今天也就这样子了。

然而今天这时光还得打发。在这常在山阳面的荒野，常常想，除了钻进荆棘丛中去看碑刻，可能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耗费人们精力的了。昨晚虽是泄了的，但常常并不觉得累，反倒觉得人清爽了许多，精神了许多。

然而艾草却在常常身上看出了阴气。

常常的阴气在艾草的眼中，第一看到的是皮囊的青色，菜青色，再顺着菜青色看，人皮有些变薄，顶多只有三张草纸厚。这在艾草这里明显是见鬼了的显现，与人是不相干的。

常常要么是遭遇了鬼，要么是鬼遭遇了他，反正常常昨晚干的事，绝不是人事。

艾草最开始替常常捏了一把汗，她私下运用了她的法力，就常常的遭遇查个来龙去脉。

结果和艾草的判断一样，艾草启用了她那第三只眼睛，一看，就看出了常常昨晚遭遇了什么。

常常昨晚遭遇的是，不人不鬼。说人说不上，说鬼也说不上。

艾草最终选择看了个大概，往深处就没有看了，她关闭了她的第三只眼睛。

常常不知道自己昨晚的事被艾草看破，艾草自然是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她知道这事是不能掺和的，要想掺和，她就得费心、费情、费力。

艾草想，凭什么呢？

艾草用寻常的眼睛打量她们停足的此地，此地虽是在常在山的阳面，却分明是地块阴地。或许是阳面的常在山在这里结了穴，就像人的阳面也结了阴。

还真的是结了穴，却不是真龙真穴，真龙真穴是上上之穴，眼下这地没有上上之穴，不过算得是一个有分量的穴位。

艾草对常常说：“要想看碑刻，就去钻那一丛荆棘丛吧。”说完话之后，艾草把左手伸出来，往一丛荆棘的方向一指。

胡登临手下冲常常说：“就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