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期开始了，孟季良也正式进入了硕博连读的学业当中。

医学是一门实践科学，因此对它来说，亲身实践就是最重要的。在这一方面，孟季良深有体会，而他选择的导师，也是宾大医学院最负盛名的导师之一，神经外科的斯宾赛教授。

医学是一门复杂的学科，学科分类很细、很多，但绝对理想的状态是不可能存在的，这也是医学中经常会出现会诊的原因之一，同样，这也对医生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促使着他们将自己的研究范围由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向更多未知的区域发展。而斯宾赛教授亦是这样一位领军人物。在斯宾赛的带领下，年轻的孟季良早早过上了连轴转的手术生涯，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对医学生而言，大量重复性的工作是提高熟练度的最好方式，而新的略有挑战性的工作，更是对自身水平的检阅和提升。

忙碌的工作之余，孟季良还经常抽出时间去找埃里克叔叔，一方面是比起内向严肃的玛尔斯，埃里克更像家人。另一方面，自然是决不能去找凯特。而在埃里克建议下学到的反侦察课程，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fuck，还阴魂不散了。”再一次确定了背后的尾巴后，孟季良差点骂出声来。背后的跟踪者是西装男，当然，不是指他穿的西装，而是那个在学校里被他揍了一顿的穿西装的家伙。又过了一年了，孟季良再一次发现他时居然还有了一种莫名的欣喜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熟悉的沙包？但等到发现他多次跟踪自己，孟季良的好心情就一下子没了。

“难道是他们怀疑是我干掉了那个姓夏的？可是，按理说那时的我根本不具备无声无息杀人的能力啊，嘻唉唉的脑洞是有多大……”无数疑惑从脑海中升起，但却无一得到答案，没有头绪的孟季良只能摇摇头不再管他，就当这场跟踪是磨练自己意志的游戏吧。

于是，游戏开始了，西装男的噩梦也开始了。

突然的停顿，蹲身回望。西装男在假装看橱窗里的东西。

四处张望，向小贩询价。西装男也装着询价，但在他面前卖东西的……好吧，看着那大婶一脸看bt的眼神，西装男落荒而逃。

一连三天，孟季良一边保持着与西装男跟不上又跟不丢的距离，一边大肆吐槽。“谁tm说外国没有裙带关系的，后面那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傻x。换个人，早就知道被发现了，只有他还傻忽忽地跟着。”孟季良摇摇头，决定不去管他。同时把心中的警戒级别悄悄调低了一级。

就由那个傻叉盯着吧。别人站着我坐着，别人看着我吃着，别人渴着我喝着。这样的生活，挺好。

溜了西装男一天，孟季良也有些累了。在街上随意吃了些后，他又发现了变了装的西装男。很随意地摇摇头，就回到了宾大附近的出租屋。

虽然研究生也有宿舍，但孟季良还是自己租了一个小屋子，不为别的，就为一种家的感觉。

随意打扫了房间里的两个卫生死角，孟季良泡了杯咖啡，抱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杯口的热气慢慢消散，随后一口喝干。

休息了一会儿后，孟季良开始收拾东西。前段时间埃里克叔叔帮他接了一个活儿，跟随灰芯去非洲某地进行“医疗援助”。

所谓的医疗援助，如果是政府出面，那么情况还会略好。如果是私人公司为主，呵呵，哪怕是以政府的名义……

一个新药的产生，动辄需要以十亿计的美刀投入，以5年为计量单位的时间花费，最关键的是，研发的转化效率不高。简单地说，项目立项，花费了数以亿计的美刀后，很多成果却无法转化为效益。最著名的例子，万艾可。立项之初是为了研制治疗心脏病的药物，研制出来却发现与需要相差甚远。如果不是发现了它的另一种用途，那么万艾可的项目就会成为一个失败的项目。

一个新药要获得生产许可，需要大量、严格的实验数据支撑，因此，人们“发明”了各种实验动物：小白鼠、大白鼠、狗、兔子乃至进化论中我们的近亲——猴子。

说到这里，说一句题外的。原本印度是最大的实验用猴供应方，然后，某一天三哥发现美国人每年都在进口大量的猴子，每年都这么大的量，只能证明这些猴子生存环境很不好。于是，三哥怒了，要保护猴子。但，需求是固定的，毕竟全球那么多生化基地不能闲着啊。于是，阿三推荐道，我们有不可接触者，十几个亿呢。当然，不能白用，让我们仿你们点东西吧。白头鹰摸摸下巴，眼中有光芒亮起。

有人曾说过，人们应该为死在人类实验室中的小白鼠立碑，以表彰它们为医学做出的贡献。此事不论真假，但每天被以安乐的方式处死在解剖台上的小白鼠，确实为药物的实验数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实验室中证明了药物的有效性后，就将进入临床实验，简言之，药物研究出来是给人类治病的，不可能仅仅因在小动物们身上有效而直接使用，而这个将尚未批准生产的药物使用到人身上的过程，就叫做临床实验。

临床实验大致分为三期，分别检验药物的毒性、有效性以及长期影响。在这时，药品生产厂家会与参与实验的受试者签订知情协议，以双盲的方式进行实验。

打个比方。某公司应对某种需求而生产出一种东西，比如，馒头，嗯，用来治疗低血糖。在实验室里，馒头被喂给小白鼠，小白鼠没有当场死亡，且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严重的关联性不适，且确实血糖浓度有了提升。于是该公司就可以向fda申请做一期临床，雇几个人吃吃看，如果同样没有当场死亡，那就可以进行二期临床了。

二期临床，数据量就呈指数级上升。在数量符合统计要求的志愿者们吃了馒头或对照组后，过了一会儿没有死，而且过了统计学相关时限后确实吃了馒头那组血糖浓度升高，那么二期临床就算结束了。在提交数据并通过验证后，就开始三期临床。

三期临床，检测的是长期时间下、与治疗目的无关的反应。简单来说，吃了馒头后，会不会口渴、会不会吃不下饭等等等等。而且，在三期临床前，产品已经上市或者进行了批量试生产，所差的，只是时间的检验。

但与此同时，新的问题产生了：

有毒性怎么办？很简单，赔偿。

案例不足怎么办？很简单，多做几个。

如果中毒人数太多赔偿不起，或者说赔得太多肉疼怎么办？……

巨额赔偿金的压力，让资本家们把目光放到了人力成本低、法律漏洞多、民智比较不高的地方——以前是东方，后来，变成了黑叔叔。

方式怎么办？简单，“医疗援助”。

这次孟季良的任务就是跟随灰芯的医疗团队远赴非洲某国，为该公司的新药效果进行评估。评估结果最终会提交到美国fda那里，作为药物的二期临床数据，如果效果确实显著，那fda就会批准这种药物上市。

灰芯这次试验的新药，是一种抗肿瘤药物，药物起效的原理孟季良并不清楚，他所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干净地切除病灶。

至于行医执照……医生在美国是金领职业，站在节流的角度，灰芯不可能雇佣太多有执照的医生，也不可能找到太多要价比较低的黑医，所以，对于孟季良这种达不到拿执照的时间限制，但手上的功夫却比较不错的，就是非常好的选择了。

至于有没有某些人的任务是残留一些病灶，通过多次活检来检验药物效果……

至于这个国家原本肿瘤检出率似乎不高，却突然癌症爆发……

呵呵……好多事情不能细想，或许，真的是灰芯接连踩了几十堆狗屎呢？

（世界没有想像中那么好，但也不像受害妄想症所想的那么可怕。五月花号的子孙们，在某些看不见的地方，与他们的祖上是一脉相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