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辛苦你了……”孟季良不知该说什么，半天蹦出这么句话。

“听说过六道轮回吗？”孟庆安看着自己儿子一脸懵逼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佛曰：世有六道，其为人道、畜生道、天道、阿修罗道、恶鬼道和地狱道。六道的概念一向无法有直观的理解，而直到量子力学的发现，才给了人们一个强烈的暗示，那就是我们并不象自己通常认为的那样占满了全部空间。实际上即使这个星球上已经看不到一丝逢隙了它仍然是极度空旷的，因为在普朗克恒量的间隙里还可以有无数的取值。”

“你想说明什么？”好好的黑暗线斗争突然就变成了佛学加高能物理的组合，孟季良觉得十分奇怪，毕竟，他更想听前者。

“我被接纳，是因为我是一个基本功很扎实的生物工程研究员，并且随着这些年课题的进展，我的重要性越来越强。但没人知道，我在高能物理上涉猎也很深，而且对河狸的习性和这条河的流体动力学有一定的研究。”孟庆安耸耸肩，一脸骄傲，“在我的计算中，我复现出了普朗克恒量的6个相对稳定值，最稳定的那个，就是我们现在的世界。但这个成果注定不可能推广到应用领域，因为后面那几个哪怕它的成功率提高一百万倍，也不过是负的23次幂。”

“复现是什么意思，而且，你到底想说什么……”，听着这些话，孟季良头脑略略有些乱。但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最近老爸推荐给他看的一些未解之谜以及尼古拉·特斯拉，达·芬奇，王莽等人的生平，“你是说，这是解决时空穿梭之谜的途径。”

“对，不愧是我的儿子。”孟庆安翘起大拇指，“虽然现在他的成功率还只有负29次幂……但就这么小的概率，居然就让你成功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去买注彩票？”

“老爸，你的脑残片今天吃了吗？”孟季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呵呵。”孟庆安毫不在意。“时间长了点，很快就会有‘路人’到附近了，也许是钓鱼。长话短说吧，我在美国的代号是熊猫，借助美帝的先进设备，我也得到了不少成果，而这些成果自然也发给了我的上线。现在的问题是，地球对面的联络点变心了……”

“意思是说……”孟季良有些不好的念头。

“对。我危险了。”孟庆安丝毫不介意，很随意地偏偏头，示意两人在河里呆得太久，应该游一游了。“这边的上线已经撤了，但我被指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大大增加。如果我出了事，你的学业、凯特、呃，大概，与她无关吧、以及我们的安全……这些，都需要我这个全家惟一的男人来一力承担。”

“我也是男人。”孟季良不甘心地顶了一句，跟着父亲一起慢慢游动起来。

“等你毛长齐再说。”孟庆安毫不犹豫地镇压了下去。“你的学业我不太担心，猜得出来，带给你的记忆应该与医学有一定相关。安全也问题不大，关键是带给你的影响。而且，我怕疼，还胆小……”

“没有别的办法吗？”孟季良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了。

“没有。”孟庆安摇摇头，接着不知从哪里居然拿出一只像管子一样的东西，“这是igrw计划关停前的样品，通过一些小手段，我断断续续取得了三个不同批次的部分成品。这项计划虽然取得成果不少，但最关键的目标却一直进展不大，尤其是标的物的定位一直做不好。”孟庆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也是我能把初始成果浑水摸鱼拿出一些的原因。这次的东西我进行了调制，效果同样是增加人体各种基础数据，但副作用不再那么明显。”

“有什么副作用。”孟季良心里有些发毛。

“关停前那一批次，有个样本在伊拉克发疯，干掉了队友。另一个在潜艇里发疯，被关在水密舱闷死了。长期影响不明……”孟庆安抬头想了一下，接着拿起那管子不带一丝犹豫地扎在了孟季良胳膊上，甚至连消毒的过程都没有。

“我是你亲儿子不？”孟季良没有动，免得让别人感觉到异常。

“是。”打完针，孟庆安迅速地把注射器拆开扔进河里。“做这行的，就是献了青春献子孙。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当你儿子还债。”

“不必。”孟季良咬着牙，“你还是当我爸吧，只是要记得你欠我的。”

“无所谓了，反正我决定要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这么多年下来，我真的快要疯了……”说完后，孟庆安又迅速说了一堆数字，有帐号、有密码甚至还有加密规则。“能记多少记多少吧。从此，熊猫就将是绝唱，或许，你还会让他延续下去？”

“我，不想干这行。”孟季良的话有些迟疑。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干这个。”孟庆安长叹一声，很随意地换了个方向，用仰泳的姿势往上游游动。不远处，似乎已经有人扛着鱼杆过来了。“所以，我只是给你多留个选择。现在，再见吧，希望有下辈子能还我欠你们的一切。你、杜秋、老爷子、凯特，别了……”

话间刚落，一株被河狸咬断的树桩就从上游沿着河道冲了下来，气势汹汹，像一块攻城的巨木。孟庆安又移动了一下身体，但却像脑后长着眼睛一样，低了下头让自己的后脑正对着树桩。

“不！”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即将上演，孟季良伸出手，但这时注射入体内的药剂却突然发挥了作用。他的身体在此时变得僵硬起来，整个身体仿佛在过电一般，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后脑勺撞在木头上，而自己也眼前一黑、浑身僵硬地沉入河中。

“头儿，出事了。”不远处拿鱼杆的家伙扔掉了鱼杆，一边用手扶着耳机说话，一边急急忙忙冲到河边意图救人。“孟博士在河中发生了意外，已经沉到水里了，在场的还有他儿子。哈，那个小王八蛋居然吓得抽筋了。”

“赶快救人，孟博士的嫌疑很大，他儿子会是他最大的破绽，一个都不能有损失。”耳机里男人的声音很急，“第二队已经接到命令了，会在不远处接应，那条河水不算大，应该问题不大。”

“收到。”钓鱼的人把耳机放进衣服内袋，脱下外套跳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