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云阳本就是林正明的部下,沐福生想,竟然他们二人一同出现在这里,必然知道林家的去向。
云阳、张景收敛情绪,朝林沙棠介绍沐福生是林忠生前的好友。
沐福生看清她的五官与故人有八分相像,其手上的剑鞘雕刻着麒麟图案,剑眼哪里镶钻一颗红宝石,再次痛哭道:“我本以为次生再见不到林兄的后人,今日见到侄女,得知伯父伯母安好,就算以后去了地下见到林兄,也有一丝脸面去见他了。”
林沙棠通过原身记忆,虽不认识沐福生。
有了几人刚才的对话,她可以确定沐福生认识她爹,道:“前辈莫如此说,如果父亲在地下得知十几年后还有人记挂他,想来父亲是很高兴的。”
沐福生心里惭愧啊!
当年前朝混乱不堪,每家每户都因皇帝的猜忌战战兢兢,故而不敢为那些蒙冤下狱砍头的人出头。
林家出事,他虽想帮忙,但天命不可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家一大家子家破人亡,道:“但愿如侄女所言,日后我下去了,愿林兄念着我这一份挂念,不要怨我当年的视而不见。”
林沙棠对那时候的事没有记忆。
但她明白,前朝的不堪,如果沐福生那时候为林家出头,想必下场也不会好。
所以她张望四周,见不上人朝她们这边看,指着队伍所在的位置道:“此地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如果沐伯父不嫌弃,可否随林某与张叔,云叔到前面叙叙旧。”
十几年后,张、云二人跟林沙棠一起出行,想来,这些年,张景、云阳一直跟着林正明和孙静。
沐福生,想打听打听林正阳夫妻俩这些年的消息,便痛快跟林沙棠来到队伍里。
看到一辆辆马车年车,惊讶对林沙棠道:“你们这是出来走货的?”
林沙棠带着他和张景云阳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边走边回了一个“是。”字。
沐福生看到张景、云阳没有因为他是客人,让他坐上首,而是让林沙棠坐了之后,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明显有些不相信林沙棠出来押送货物这样简单,道:“当年我与族亲被流放到溁乡,因为身子亏损的厉害,没有银钱医治。还是村里的村民出手相助,我才没死在那处流放之地。”
“后来,我小弟在村长的拉线下,跟村里的一个女娃成婚,我们一家子才过上正常日子。”
“直到新朝建立,大赦天下我们一家子才得已摆脱罪名,在村里过上正常日子,直到今年地龙翻身,天降大雨,我们一家子才不得不跟族人一起往外逃。”
林沙棠端起巫马梦送进来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总会好的。”
沐福生他也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感受着那股暖流渐渐传遍全身,僵硬冰冷的身体终于回暖了一些。不禁感慨道:这样的好茶,自己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品尝过了。这味道,十几年来,仅仅在脑海中回味一下,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如今再次喝到,还真是怀念啊,“侄女,不知这些年,伯父,伯母带你在那个地方生活?还有此次天灾严重,二老没事吧!”
林沙棠放下手上的茶盏,随口说了这些年她和林正明以及孙静在山茶村生活。
沐福生听罢,连连感叹:“松香镇距离溁乡镇不远,走路只需两天便能到达,没想到距离如此近,我们却十几年未曾谋过面。”
“真是造化弄人啊!”
古代的道路建设远远不如现代,缺乏系统的维护和保养。道路多为泥土或石子路,容易受天气影响,雨天泥泞、晴天尘土飞扬,严重影响了交通速度和安全。
故而古代信息传递方式落后,别说溁乡镇距离松香镇有两天的赶路距离,就是本村嫁到隔壁村的姑娘,如果不要娘家要事。
这时候的人并不会轻易出门,道:“以前是不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如此近,现在知晓了,日后也可以过来走走。”
沐福生眼里没有一丝亮光,而是充满疲倦道:“村里的房子不仅塌了,村子也被山石泥土淹了,以后想回村,恐怕难啊!”
这话在场的几人不知道怎么接。
山茶村地震的那天,正好陆母来林家闹,让一部分爱看热闹的村民来吃瓜,躲避了在家被泥土、房梁压死的惨局。
而山谷里的众人大都有武艺,地震来了,没有发生大量死伤的场面。何况还有苏棉这个大夫在,就算有人受伤了,能很快得到救治。
林沙棠问了沐福生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沐福生凄苦一笑,“我们从村子出发到府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在府城逗留这些天,我与贺老头跟从其他地方来的灾民打听到,我们这一代出现地龙翻身,雨水等天灾,北方那边连年干旱。”
“几个区域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逃,又能往哪怕逃。”
林沙棠有上帝视角,知道这一时期的百姓漂泊在路上尚且有一丝活路,后期用生灵涂炭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她没法接下这句话。
倒是沐福生看到气氛凝重,勉强露出一抹笑脸宽慰道:“乱世出英雄,如果朝廷再不派人前来赈灾,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无数英雄豪杰带头起义了。”
说了,他还呵呵笑:“你们来的晚,没看到城门口天天打架出事,所以我说的这些,只不过时间长久罢了。”
林沙棠摩挲着茶盏一言不发,云阳、张景对视一眼,问:“刚才沐兄说的贺老头,可是贺老。”
沐福生听闻,一拍自己脑袋道:“哎哟瞧我,忘了跟你们说,贺老因看不惯先皇的荒唐,便自脱官戴带其家眷告老还乡,被先皇认其贺老不满他这个皇帝,便下了藐视之罪,跟我们一起流放到了溁乡镇。”
林沙棠不知道这个贺老所谓何人。
还是张景给他介绍贺老名字叫贺知州,是平州府城有名了一个神童。
八岁考童生,秀才,十一岁考举人,十四岁殿试第一,荣获六元及第的称呼,进入翰林院三年后,申请外放做官长达六年回京后,官途一路高歌猛进直到内阁阁老。
林沙棠听了贺知州的年龄比林正明还小,今年才四十二岁,她眼眸闪了闪:这样的猛人,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
紧接漂亮的桃花眼,刚想给张景一个眼神,示意他让沐福生带他们去贺知州哪里走一趟。
长生那欠揍的声音飘来,“棠棠小可爱,我劝你不要去找这老头了,因为他的学识核心思想,注定他对女子有诸多偏见,就算你是多么天资聪颖,他都不会公平正义瞧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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