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温奶奶听完孙女的话, 沉默了好半晌,温意欢以为小老太太会反对, 谁知道她说:“你嫁给他, 说起来也是赚了,爱情这东西冷暖自知,日子是要靠你们去过的, 如果你现在就想和他结婚,我也不会反对,你们抓紧时间订日子吧。”
“………”她什么时候说要跟季时予结婚了?
温意欢感觉好笑。
只是下一秒钟, 她忽然开始好奇, 像季时予那种放荡不羁的性格, 他成为丈夫会是什么样子,当了爸爸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她开始琢磨起这样的问题, 温意欢知道,可能她不婚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其实小季那孩子就是看着不太靠谱, 你嫁给他也行, 他应该会疼人……”
温奶奶忽然自顾自地说,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温意欢故作不开心, “您怎么就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呢?我行情有那么差吗?”
温奶奶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晌,叹了口气, “现在的社会离婚率那么高,婚姻都成了赌博,所以嫁谁不是嫁,反正大概率都会离婚。”
温意欢真想不到这会是从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口中说出的话。
“那既然最后都要离, 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我说的是大概率, 万一你走运找到了能白头到老的人呢?人不能因为害怕没有好的结果就不去做, 这世界上不能预测的事情太多了,可我们总归还是要生活的。”
“还有,奶奶想让你找个有钱的男人不光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你想想看,男人不管有钱的没钱的都有可能家暴、闹离婚,从概率学上来说,是一样的,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找个有钱的,起码离了以后还能分家产,不算太亏,如果找个普通男人,什么都给不了你,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
听完她奶奶的这一番话,温意欢佩服得竖起大拇指,这思想境界实在是太高了。
她为自己有个如此开明豁达的奶奶而感到骄傲。
不一会儿,温爷爷带着早餐过来了,省得温意欢再去买了。
知道她昨晚在这儿肯定休息不好,温爷爷催她赶紧回家去。
温意欢在回家前先去宠物店把啵啵给接回去,在宠物店待了三天,它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一看到她就拼命往她的怀里钻。
带着啵啵回到家,温意欢将它安顿好,打算去补个觉,谁料魏琳的电话打来了。
不知她是不是有意为难她,明知这是在假期,还安排她去见一位客户。
魏琳下达命令从来都是直接果断,不容拒绝的,讲完就挂了电话。
温意欢去洗了澡,然后化好精致的妆容,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出门,来到魏琳告诉她的那家餐厅。
来这之前,温意欢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要见的竟然是她在巴黎的前同事,他叫宁谦,同样是华人,区别在于六岁时就跟着父母去了巴黎。
温意欢和他在公司时的关系还不错,落座后,她没有故作客套地寒暄,而是直接问:“这不是有意安排的吧?”
“我知道你去了珑渡,不过也没想到今天刚好是你来。”宁谦叫来服务员,将菜单放到她的面前,“看看想喝什么。”
“一杯拿铁。”
温意欢点完,问他:“工作得还顺利吗?”
“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更无聊了,毕竟你不在了。”宁谦说话一直很贫,他的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你离职后,老总其实挺后悔,他当时顾全大局做了那个决定,以为你受点委屈不会有什么意见,没想到你性格那么刚烈,说辞职就辞职了。”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打算回国了,那刚好是一个契机罢了。”
温意欢在巴黎从事的那家香水公司,世界上都赫赫有名,她在里边工作四年,一直都很顺利,直到去年年根,关于一次圣诞节活动的策划方案,她和同部门的一位新入职的策划师撞了,而公司最终采用了那位新人的方案。
灵感相似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里边有几个点撞得实在是微妙,温意欢不得不向上司提出质疑,结果却直接被驳回。
后来她得知了那位新人的身份,原来是一位股东的女儿,难怪公司那么护着她。
圣诞活动举办得格外精彩,公司的销量也突破了往年的记录,公司为全体员工发放了奖金,但温意欢却开心不起来,还在为自己讨说法,认为那位新人暗中抄袭了她的创意。
见她据理力争,老板只好将她叫进办公室里,他说这件事情大家都能看出来是谁抄袭了谁,但顾忌那位新人的身份特殊,他让温意欢不要再继续追究,尽快息事宁人,可温意欢从来不是会服软的性格,这种事情假如忍了第一次,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次。
于是她当场向总经理提出辞职,在回到工位后,写了辞职报告。
宁谦那时候在出差,回来后才得知此事,听到她辞职的消息,他十分震惊,因为温意欢对待工作有多么热情积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了,实在是有魄力。
宁谦这次是来与珑渡谈联名品牌的合作问题,温意欢不再和聊以前的事情,专心和他谈工作。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工作依旧一丝不苟,认真负责。
宁谦看着她,眼里透露出欣赏,他忍不住就想,自己当初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就没下定决心追呢?实在是有点儿可惜。
当然,他是对温意欢示好过的,不过她直说他不是他喜欢的款,让他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温意欢这个女人看似妩媚多情,却从来不和男人搞暧昧,她只沉醉和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聊到最后,宁谦忍不住问了她一个私人问题,“回国这么久了,交男朋友了吗?”
温意欢一顿,轻轻摇头,“还没。”
“那你的生活也太无趣了,大好的青春,不用来谈恋爱,岂不可惜?”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温意欢站起身,揉揉太阳穴,“其实我今天是假期,原本这个点我应该在家补觉的,我实在困得不行,今天就不招待你了,哪天有空再一起吃饭。”
宁谦失笑,“我在这边也待不了多久。”
“那就明晚,我正式请你吃个饭。”温意欢讲完,挥挥手,“我先走了。”
在她离开餐厅之时,季时予也看到了手机上发来的一段视频。
温意欢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吃饭,她笑颜如花,似乎非常开心。
周驰似乎是故意想要刺激他,还发来一条语音:“予哥,小白莲花又换男朋友了吗?啧,你这效率不行啊。”
季时予将手机倒扣在桌面,扯了扯领口,走到落地窗边。
他本以为温意欢还在医院陪奶奶,所以忍着没有联系她,谁知她竟然在和一个男人吃饭。
她明明告诉他放了五天假的,那个男人总不能是客户吧?
季时予胸口郁结,无声转身去将空调的冷风调低。
不知多久后,他的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季时予的黑眸明显亮了几分。
他下意识就要拿起手机来接,但想到视频里谈笑风生的画面又收回手。
故意等了五秒,季时予要拿起来,电话却挂了。
他静静凝视着手机,目光瞪在上面,快要瞪出一个孔。
就不能再打一遍?
季时予心底骂了声,认命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刚刚没听到,你有事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说今天要好好谈谈的?”温意欢单手掌控着方向盘,“我现在在去你公司的路上。”
“你现在就要来?”
“嗯,我牺牲了回家睡觉的时间,先去找你。”温意欢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换做是昨天,她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他打这通电话的。
但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温意欢已经想通了,季时予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如果她一直揪着这点不放,那就太无趣了。
成年人之间应该坦然点。
这样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温意欢来得比季时予想象得还要快,还从公司楼下带了咖啡给他喝,搞得好像是专程来慰问他的一样。
季时予做了错事本就忐忑,她这样一来,仿佛是他马上就要上刑场,她来给他送断头饭一样。
随着温意欢的靠近,季时予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看得出她是精心打扮过,裸粉色雪纺衬衫配白色紧身裙,青春时尚又减龄。
想想温意欢和他见面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刻意打扮过自己,难道他都不值得她用心一下吗?
插上吸管,温意欢将咖啡放到季时予的左手边,扫了眼他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你很忙吗?”
“不忙,可以先陪你。”
季时予不着痕迹打量着她,脑海又浮现出温意欢娇笑的模样。
可能他上辈子真是个醋坛子,不然怎么这么能装醋。
胸口都快要爆了。
“你刚才去做什么了?”他靠向椅背,目光笔直盯着她。
“和一位帅哥去喝了上午茶,信吗?”
温意欢总有种把真话说成玩笑的本事。
季时予唇角勾着,“信,当然信。”
看出他的笑容里藏了刀子,温意欢扯下唇角,将他的总裁椅轻轻一转,然后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季时予的全身神经如临大敌般绷紧。
这个女人她怎么永远不按套路出牌?她又想做什么?
在他的呼吸快要停滞的时候,听见温意欢问:“你想和我结婚吗?”
? 第32章
季时予以为他听错了, 凝视温意欢如剪水般的眸,发现她没有丝毫闪躲, 还是很专注看着他。
“结婚”这个词一瞬间对他而言变得有些陌生, 他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当家里人催婚,说他该结婚的时候, 他并没有往心里去过。
眼下当温意欢提出来,他忽然觉得这是个特别神圣的词语,是一件听过之后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事情。
他的大脑竟变得空白, 无法组织语言。
温意欢许久没听到他的回答, 微微眯下眸, “你不会也是不婚一族吧?”
捕捉到这个“也”字,季时予扣着她纤腰的力道紧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只想谈恋爱不打算结婚?”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温意欢拍下他的手掌,解释说:“我不觉得结婚证有什么作用, 两个人能在一起长久生活, 关键还是要看感情浓不浓,如果淡了那就不要强求了。”
“所以,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哪怕人就在面前,季时予也看不穿她。
温意欢的腿挤进他的两腿之间,唇凑到他的耳边, “意思是……我想和你结婚。”
季时予以为自己今天要面对的是一场雷雨,没想到竟等来了求婚。
他搞不明白温意欢怎会突然消气,还想要和他结婚。
“你认真的?”扣着她腰的那只手都将她的衬衫揉成褶皱。
“嗯。”温意欢站起身,口吻听起来格外坦然, “整天被催婚也很烦, 既然我们要在一起, 不如先从结婚开始,这样同居也变得名正言顺了。”
“我能问你具体原因吗?”
季时予知道她说不想被催婚只是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她一定没有向他透露。
温意欢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后说:“我不想让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她如今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随时都有发生危险的可能,我想让她走的时候能安全。”
这话说完,她从他的办公桌前离开,“你骗了我一次,那我再利用你一次,就当扯平了。”
原来和他结婚只是想要利用。
季时予的面色沉下去几分,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温意欢,看她那么不当回事,径直坐到沙发上,翻看起了杂志。
似乎她对他提结婚就好像是问他今晚吃什么一样的简单,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他的胸口也如同砸下一块重石,没了刚刚的激动。
无声审阅文件,季时予故意不表态,可过了好久,温意欢也没追问他同不同意的意思,仿佛已经吃准他会答应。
他的心中不由发出自嘲的笑,做梦都想要娶她,在她面前装矜持有什么必要?
无论她是抱着怎样的目的,结果都成了他老婆,和他绑定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想到,季时予的内心坦然许多,“你打算哪天领证?”
听季时予问,温意欢的唇角偷溜出一丝笑。
她故意没抬头,不动声色的翻了一页杂志,“都可以,挑个好听点的日子吧。”
“那在领证前,要安排一下双方父母见面吗?”
“我跟你去见你爸妈,至于我爸妈……就没那个必要了。”
她停顿的那一秒,让季时予的心脏也跟着抽疼了下。
也许,温意欢只是怕受伤害,才将自己伪装得那么冷漠,这样等失去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
她的内心深处应该是很渴望拥有一个温馨完整的家庭,那样的想法蛰伏于她看不见的角落里,连她自己都被瞒过。
季时予定定望着她,眼前仿佛出现了童年时那个瘦瘦弱弱的身影,一个人安静蹲在那里,看小猫咪。
那个年纪的孩子应该不懂什么是孤独的,但季时予如今回想起来,却从小小的温意欢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落寞与孤单。
心理学上说,从小缺乏父爱母爱的人容易形成极端人格,一种拼命迎合外界,择偶时对方给一点甜都会满足得不行,而另一种则将自己包裹起来,极度抗拒外界,对于择偶小心翼翼,唯恐行错踏错。
温意欢应该是属于后者。
她的内心已经建筑起坚硬的外壳,别人很难敲开进去,这是她对于自己的保护。
季时予忽然之间感到无措,他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她放下心防,完全信任于他,对温意欢而言,让她褪下那一层壳,完全袒露自己内心,是会让她惶恐不安的。
温意欢始终没有察觉季时予注视的目光,因为此刻的她已经被瞌睡虫袭击,再也没有办法思考其他。
困倦地打个哈欠,她问季时予:“我能趴在你沙发上睡一会儿吗?”
季时予的办公室里是有隐藏休息间的,他想说里面有床可以睡,但她如果进去,他就看不见她了。
意念在脑海中反复横跳,季时予合上笔记本,“去床上睡。”
温意欢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身体忽然一下腾空。
她被季时予抱在怀里,他的胳膊那样有力气,很稳的托着她。
“你不是还要工作吗?”揪着他的衬衫,温意欢迷迷糊糊地问。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可爱。
季时予唇角扬起,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想不想让他陪着一起睡。
温意欢用动作代替了回答,她主动吻上他,胳膊也攀附上他的肩膀。
房间里还没有开空调,两人的身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季时予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低喘着粗气。
“你这样,我真的睡不好觉。”看着他的眼睛,她语气里暗藏娇嗔。
“那你养好精神,晚上再来。”他直起身,整理被她”揉皱的衬衫。
温意欢看他转身出去,心里竟有点儿失落。
有些东西真的是会上瘾的。
一觉醒来,温意欢睡得昏天暗地,她白天睡觉很容易头疼,手掌撑在床上坐起来,温意欢打个哈欠,放空看着天花板。
想起睡觉前她对季时予提结婚,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个曾经坚持不婚主义的人,竟然要闪婚。
温意欢在休息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疼了才出去。
季时予并没有在办公室,温意欢走到桌前从包里拿出手机,他果然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去开会了。
温意欢从办公室里出去,她想看看井越的办公环境,如果刚巧能目睹到季时予开会时的样子,那就更好了。
这一层是总经办,全是高层办公室,员工也都是秘书和助理一类的。
温意欢看到茶水间,想进去参观下,里边刚好有个女人走出来。
她扫了眼温意欢,大概是觉得眼生,便问:“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是。”温意欢笑着点头,故意说:“我刚来公司,想熟悉一下环境。”
“那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撞到季总,不然他可是会骂人的。”女员工压低声音对温意欢好心提醒。
“………”季时予在公司里这么凶吗?
“因为季总最讨厌员工在公司乱转,他会觉得这是无所事事的表现,到时还会给你增加工作量。”
听起来真不是个好相处的老板。
不知道他们结了婚,他对她的要求会不会也那样苛刻。
千万别追的时候千柔百顺,等把人娶回家了就不珍惜了。
温意欢从茶水间拐入一条很长的走廊,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来,看到她时,脚步停顿,颇有兴趣地问:“你哪个部门的?”
在职场混久了,老色胚的眼神,温意欢一看就懂。
“总裁那个部门的。”
“没听说季总招女秘书啊。”他嘀咕着,目光仍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在他旁边还有人陆陆续续经过,温意欢大概看明白了,这是刚散会。
季时予这时也从会议室出来,他今天难得开会的时候没批评人,始终表现得和颜悦色,让许多下属都感觉很不适应。
见温意欢在和公关部的经理聊天,季时予眉头一皱,快步走到她身边。
这位经理眼睁睁看着季时予把手搭在了女人的腰上,他一瞬间明白过来,干笑两声说:“原来是季总的女朋友,我说怎么气质如此优雅大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不是女朋友。”季时予纠正,扔下一句:“是未婚妻。”
他揽着温意欢的腰离开,看得周围的人都傻了眼。
“我说季总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女朋友来了。”
“以前怎么没听说季总有女朋友?是不是刚交往啊?”
“还说我们季总不近女色,人家只是眼光高,看他女朋友长得像天仙一样,上哪找这么漂亮的。”
在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季时予带着温意欢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肚子饿不饿?带你吃点儿东西?”
“我想去你们员工餐厅看一看,这个点开了吗?”
“已经五点了,你说呢?”
温意欢讪然一笑,她都忘了自己睡了快四个小时。
员工餐厅在16层,一进去就能感受到其干净和整洁。
餐厅是自助形式的,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取,季时予先带温意欢去洗手,之后给了她一个盘子。
“你们餐厅的食物好多啊,比我们公司的伙食要好。”
温意欢拿了一盘红烧排骨,对里面的师傅夸奖了句:“一看就好吃。”
师傅简直受宠若惊,老实巴交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口来了句:“谢谢总裁夫人的表扬,我会继续努力。”
总裁夫人……
这个称呼让温意欢有点儿不太适应,但不可否认,这称呼是霸气的,让人很有虚荣感。
难怪奶奶说要找有钱男人,要不然一辈子也当不了总裁夫人啊。
取完餐食后,二人找位子坐下,看着周围这环境,温意欢莫名有种穿越回大学食堂的感觉。
她喝了口柠檬汁,想起来自己一直没好意思问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怎么会说爱了我八年?”
季时予下意识抿唇,目光朝外一瞥,“具体说不上哪天,但我在学校里总会不自觉留意你的身影,慢慢的就发现我喜欢你了。”
“我还以为你那会儿跟我提交往,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没想到是暗恋已久,蓄谋成真。”
“也是?”季时予冷笑了声,话里带刺地说:“我对待感情认真负责,可不像你。”
“可惜你就是嘴硬,如果当时诚实告诉我,说不定我不忍心和你分手。”
季时予没有说话,喜欢一个人总是自卑的。
他总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他配不上温意欢。
所以他在努力让自己变好,成为能让她骄傲的男人。
? 第33章
温意欢吃饱后才想起啵啵还在家里, 她临走前给它倒了些猫粮,不过以它的超大饭量来说, 只够当零食。
想到, 她赶紧催促季时予带她回家,季时予挺佩服她的,养猫这事儿没足够耐心应该是不行的。
二人离开时, 刚好赶上员工用餐的高峰期,他们朝外走,员工一窝蜂往里进, 当看见季时予, 所有人的嘴巴不约而同张成“O“形。
紧接着就是齐刷刷一阵:“季总好”。
喊得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声势浩大。
温意欢被多双眼睛打量着,如芒在背, 礼貌性地冲大家微笑,过后拉着季时予匆匆走人。
员工偷偷打量着他们的背影, 都在感慨这一对逆天的颜值。
“我以为季总的长相已经完美到没有能配得上他的女人了, 没想到他女朋友竟然长得像天仙一样,让我想象我都没办法想出来这么惊艳的长相。”
“完蛋!我刚才只顾着看季总去了, 没注意到他女朋友什么样。”
“还是不看为好,要不然太自惭形秽了,我现在就很怨恨上天, 怎么没给我一张那么漂亮的脸。”
温意欢这时已经和季时予来了地下车库,见没人了,她才说:“看来你在公司像冷面阎王一样,不然员工怎么会那么怕你。”
“你难道不怕你老板?”
“……说得也是。”温意欢直接无言以对了。
坐上车, 温意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感觉今天吃得太撑了, 幸好她没在季时予的公司工作,不然有个这么实惠还便宜的餐厅,每月至少胖五斤。
温意欢打开手机刷新闻,随口问季时予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去见爸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结婚?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了?”
“我嫁给你,怎么看也是我赚了,假如离婚可是要分走你一半的家产,该考虑的人是你。”
“你不会有机会分家产的。”
温意欢侧眸,“你打算让我净身出户?”
“我不会和你离婚。”
他只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很轻描淡写的说,却像在温意欢的心底里丢下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
温意欢转头看向车窗外,唇角无声扬起,声音轻轻的说:“你在我心里的份量似乎比猫还重了,季时予。”
“嗯?”
季时予听清了,却故意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年纪轻轻就耳背了。”温意欢白他一眼,发出轻哼。
季时予手伸过去揉揉她的头发,“难得听你说一次好听的话,不能多讲两句?”
“你长得帅,个子高,比会所男模值钱多了。”
“………”果然不能指望她的嘴里说出好话。
季时予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一下,忽然发现盲点。
“你没进过那种会所吧?”
“巴黎遍地都是,我没谈恋爱,还不许去欣赏下男色?”
季时予冷笑了声,心想他身材比那些男模好多了。
“今晚随便你欣赏,不过要备好纸巾。”?
温意欢不解。
“怕你流鼻血。”季时予一本正经地说。
温意欢想反驳什么,但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材,还是把话咽回去。
关于这点,人家的确有自恋的资本。
到家后,温意欢给啵啵喂了猫粮,看它啊呜啊呜大口吃着,她满足微笑,转身回到客厅。
季时予跟她一起回来,今晚俨然是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们俩在一起也待了几晚,却始终没有跨过最后一步。
今晚可能是个很好的机会。
温意欢的内心也有些躁动,她不是个扭捏的性格,直接问季时予他俩谁先去洗澡。
季时予懒懒站起来,“你先吧,我回家收拾一下衣服。”
“你打算搬过来?”
“我今晚难道不用换衣服?”季时予坏笑勾下唇,“还是说,你很希望我搬来你这儿?”
“我这儿是租的房子,每月房租挺贵的,还是去你那里吧。”温意欢说完挥挥手,“我去洗澡了,你快去快回。”
不用她说,季时予的速度也很快。
他将自己换洗的衣服装进行李箱里,打算等下去便利店买个必需品,结果刚出电梯口,温意欢的电话就打进来。
也太迫不及待了。
季时予唇角的笑意扩散,慵懒“喂”了声。
“你还没来吧?”
“没有,我打算去趟便利店。”
终于到了证明他男性雄风的时刻了,季时予的内心都有些无法言说的激动。
第一次去便利店买那种东西,感觉还很新奇。
温意欢当然能猜到他去便利店的目的,沉默数秒说:“我亲戚来了,你刚好帮我捎一包卫生巾。”
“…………”
季时予轻快的小步伐瞬间停住。
他想起上次在便利店门口偶遇温意欢,她就买了那玩意儿,这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
不对,他的重点好像搞偏了。
“要委屈小季时予一周了,抱歉哦。”
温意欢说这话时,季时予都能想象到她狡黠的样子。
他舌尖抵向上颚,发出一声无奈的低笑。
“不委屈,你又不是没手。”
话音未落,温意欢直接把电话挂了。
季时予拿下手机,还敢跟他斗。
继续往便利店的方向走,他接着给他妈打了电话。
季时予平时和父母的联络很少,像他们这种豪门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和父母的关系都很淡,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忙了,有时三四天都见不到人。
不过他家的情况要比温意欢她家好一些,起码他的父母为了维持所谓的家族尊严,没有离婚,不过也是貌合神离了。
“妈,明天晚上我带女朋友回家,你通知一声,让所有亲戚都到场。”
季时予想的是他要把她介绍给他全部的家里人认识,让她安心。
柳语澜沉默片刻,问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到见家长了才告诉他们。
季时予并不回答,只说这是他追求了很久的女孩,等明天见了,他们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柳语澜自然是了解她家儿子的,知道他向来是有主见,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从便利店回去,季时予表现出一脸的哀怨,温意欢看得有些想笑,明着像是哄他,撒娇地说:“一个月一次,碰到也很正常,忍耐点。”
“忍不了。”季时予反扣住她的手掌,“我都帮过你,该还回来吧?”
温意欢无辜眨眼,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季时予想看她紧张慌乱的样子,说他已经给他妈打过电话,明天晚上带她去见家长。
结果,温意欢只是很淡定应了声,反问他该准备什么礼物。
“这你就不用管了,还是想想今晚怎么帮我吧。”
温意欢挣脱出他的手,骂了一声“变态”。
她转身要逃,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明晚我约了人吃饭的啊。”
“你别告诉我,是今天那个男人。”
“听这语气,怎么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一样。”
季时予翻出视频给她看,“周驰发我的。”
“这人可真够无聊的,还给你打小报告。”温意欢不想和季时予有什么误会,直接告诉他,“那人是我在巴黎的同事,他代表巴黎的公司前来和珑渡谈合作,我刚好遇上了。”
“那你们以前的关系应该很暧昧。”
“是,差一点就成为男女朋友了,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温意欢无语怼了句,细想来还是见家长的事情更重要,“那我和他另约时间吧。”
季时予沉默走进了浴室,看他的背影,像是生气了。
上辈子他是开醋坊的吧?
翌日早上醒来,温意欢的手腕仍有点酸,她转头看见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心理极度不平衡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下。
季时予睁开眼,拉过温意欢的手,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手腕。
“辛苦了。”
温意欢趴到他的胸口,“你没骗我?”
他倏然睁开半只眼睛,“骗你什么?”
“你昨晚的表现不像是第一次。”
季时予静默几秒,语气里充满自豪地说:“我也没想到持久力那么强。”
他的口吻一副“谁让我这么强,我也没办法”的态度,自恋到极致。
温意欢留给他一个白眼,直接下床。
她打算和季时予结婚的事情可以不通知父母,但是不能对爷爷奶奶先斩后奏,昨天她已经探过奶奶的口风,她表现得很支持,要不然她也不敢对季时予开那个口。
早饭后,季时予送温意欢到医院去,下车时,她推开车门就要下去,却被季时予拉住。
“不给你未婚夫一个告别吻?”
他的身份代入得太快了,温意欢听到这称呼都不太适应。
她飞快地在他的侧脸碰了下,这个吻充满了敷衍的味道。
季时予照下后视镜,看见他侧脸上有个浅浅的口红印。
他对着后视镜拍了一张照片,将他的侧脸刚好拍进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看到那枚口红印。
上传到朋友圈,季时予配文:
[今天路况有点堵。]
远在非洲的段霖居然最快评论:[北城哪天不堵?你在朋友圈说什么废话?]
[哪怕你远在非洲,我也是你老板。]
季时予来到公司后才回复,警告他说话客气一点。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重色轻友的男人,我鄙视你。]
[起码我有色可以重,你呢?]
[老子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在一棵树上吊死。]
季时予看到这话,不屑嗤了声。
吊死又如何?一生只爱一个人,说出去也是骄傲的事情。
[我和温意欢要结婚了,你回来喝喜酒吧。]
段霖看到这条,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我才不信,你就吹吧。]
? 第34章
温奶奶在医院里已经住了很长时间, 温意欢进到病房里,她正嚷着要出院。
到她这个年龄, 许多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 需要人哄着惯着。
温爷爷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见温意欢来,简直像是遇见了救星。
“欢欢, 你赶紧劝劝你奶奶,她这身体状况还没稳定下来,现在就要出院, 回到家里要发生个意外情况可怎么办?”
看到爷爷满脸着急的样子, 温意欢假装皱眉道:“奶奶, 你现在是想重温热恋期的感觉吗?看爷爷为你担心,你感觉很甜蜜, 是不是?”
温奶奶被温意欢这话搞得老脸一红,像是被戳中心事, 但嘴上可不愿承认, “一把年纪了,我哪有那心思。”
温意欢知道她态度动摇, 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和爷爷携手同行多年,彼此不离不弃, 如今你身体不舒服,爷爷自然是最心疼你的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爷爷想想, 你如果出了什么事, 他该有多伤心。”
“………”怎么越说越肉麻了。
温奶奶沉默了几秒钟, 飞快瞄了眼老头子,故意说:“他才不伤心,他巴不得再娶一个。”
“你……”温爷爷重哼了声,“我不可能再娶,你要留我一个人,那我就孤独终老。”
“行了,别说得这么可怜,我不出院了还不行啊!”温奶奶嘟哝着,眼底却溢出笑意。
温爷爷劝了一早上都没用,想不到温意欢三言两语就搞定了,他不禁对她佩服得竖起大拇指。
“好了,爷爷,你出去透透气吧。”
温意欢借机让爷爷出去,有些话她想单独和奶奶说。
在温爷爷出门后,温意欢坐到病床边,问老太太,“奶奶,我们家的户口本是不是在你那里?”
温奶奶的眼中流露出警惕,“你要户口本干嘛?”
“领证不是需要户口本吗?”温意欢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橘子,“昨天跟你聊过后,我仔细想了想,季时予他长得帅还有钱,确实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反正嫁谁都要嫁,干脆就嫁他了。”
“那他也同意了?”
“他巴不得赶紧和我领证呢。”温意欢塞了个橘子瓣,神情有几分傲娇。
似乎是在向奶奶证明,她还是很有魅力的。
可没想到老太太他沉思良久后,狐疑开口道:“他那么好的条件干嘛要急着结婚呢?该不会身体的哪方面有隐疾吧?”
温奶奶尽管表达得十分委婉,温意欢还是听出来。
她面红耳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如果告诉奶奶,她知道季时予的身体十分强壮,那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岂不证明她和他之间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吗?
让她和自己的亲奶奶说这个,也太难为情了吧。
温意欢低着头,让温奶奶误以为她是害羞了。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欢欢,不要觉得奶奶是在危言耸听,夫妻关系的和谐也是决定婚姻幸福的关键因素,你在嫁他以前一定要先试试。”
“………”这老太太开放得简直不像东方人。
温意欢含糊应了声,“那您同意我嫁他吗?”
“你都决定好了,我为什么还要拦着?”
“我就知道您老人家一定很开明。”温意欢往她的嘴里塞了个橘子瓣,而后说:“季时予他打算今晚带我回去正式见一见他的家里人。”
“那你不是也应该带他见见你父母吗?我知道你对你爸妈都有意见,但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该通知一声的。”
“难道我说了,他们就会管我了?他们只会为我嫁进季家而感到高兴。”
温意欢说这话时,一抹悲凉的色彩从眼底闪过。
温奶奶不提这个了,只交代温意欢去见男方家里人应当注意的事项。
说了半晌,她不舍地抬手摸了摸温意欢的脸。
“奶奶知道你从小受尽了委屈,结婚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别像你爸妈那样。”
“会的。”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和伴侣携手同行走下去,而不是中途分道扬镳。
只是对于婚姻,她在一开始就没抱有美好的期待罢了。
季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季时予的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后他们又各自结婚生子,衍生出许多后代。
可惜的是,季爷爷早年间就去世了,季家的产业基本也被三个儿子给瓜分了。
夜晚,温意欢随季时予来到季家,她以为今晚要见的只有季时予的父母和他奶奶,谁料进去后满屋子的人。
她如果有社交恐惧症,估计要被吓得腿软了。
温意欢将带来的礼物放下,友好的对大家微笑。
她长得是会让人一眼惊艳的漂亮,无论是眉眼间的神韵还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都给人感觉特别舒服,耀眼瞩目,如一颗发光的明珠,无论有多少人,别人都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季时予向温意欢挨个介绍他的父母以及亲戚们的身份,温意欢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人,只对季时予的父母留有印象。
温意欢在此前自然也是见过他爸妈几面的,他妈妈给人感觉很有距离感,优雅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冰山上的雪莲。
眼下,她面对温意欢也没有太过热情,温意欢甚至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类似于失望的色彩。
难道是与她想象中儿媳妇的模样差别太大了?
温意欢心中暗忖,表面仍不动声色。
她喜不喜欢她都无所谓,她也不会去故意讨好她。
听说孙媳妇儿进门,季奶奶欢欢喜喜跑过去看,当看到温意欢,她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
“欢欢,我就知道是你。”
季奶奶高兴得拉住温意欢的手,笑得揶揄,“你俩那时候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温意欢微笑看着季奶奶,没有说什么,将带来的礼物递上去,“奶奶,这是给您的。”
礼物是季时予挑的,他自然是知道他奶奶喜欢什么的,季奶奶打开看到那成色翠绿的镯子,直呼太贵重了。
不过她也为温意欢准备了礼物,一套价值几百万的首饰。
当她拿出来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惊呼了声,季奶奶这也太宠了。
看得出她很喜欢这个孙媳妇儿了。
柳语澜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想她的婆婆自她进门都没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给她,以前还当是她上了年纪小气,如今看来,只是不舍得送她罢了。
其实季奶奶根本没有那么想,她不送柳语澜那么贵重的东西,完全是因为她有三个儿媳妇,根本送不过来,如果要送,必须每人都得有一份,否则的话就要怪她偏心。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头去问柳语澜,“当奶奶的都准备礼物了,您这当婆婆的没有什么表示吗?”
问话的人是季时予的姑姑,她和柳语澜向来是不对付,故意想让她难堪。
柳语澜心里想人家都没给她单独准备礼物,只送了奶奶,她这个当婆婆的为什么要上赶着去讨好?
可她毕竟是长辈,说这种斤斤计较的话未免太过掉价,只一笑道:“当然准备了,就在楼上。”
讲完问温意欢要不要跟她上去拿。
温意欢哪好意思,“阿姨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不需要送礼物。”
没想到季时予竟握住她的手,问他妈妈,“礼物放哪了?我带她去拿。”
柳语澜脸色一变,当着这些人的面只能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
温意欢不懂季时予为什么要拆他妈妈的台,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那只是他妈妈故意找的托辞,她根本没有提前准备礼物。
这样一来,他妈妈的立场岂不是很尴尬吗?
上楼后,柳语澜带他们进到一间像是藏宝阁的房间,她收藏的名贵珠宝首饰多得是,随便挑一件给温意欢就是,反正她也不会缺那一个。
“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柳语澜的口吻如同施舍那般。
季时予冷笑了声,牢牢将温意欢掌握在他的怀中。
“您认为她会缺你这一点东西?”他不屑出声,也不在意被温意欢听到,“我带她上来不过是不想婆媳不和的消息流露出去,到时候让外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柳语澜扯下唇,“你倒是想得够周到,比我这个当妈的考虑得还要全面。”
她这略带嘲讽的语气俨然不是在夸季时予。
“妈,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听你命令的小孩了,你对我怎样说话都可以,但对她不行。”
季时予拿起架上的古董花瓶,往墙角狠狠一砸,玻璃碎片飞溅,吓得柳语澜肩膀一颤。
“这就当是你送她的了,不过这东西我那儿多得是,也没带回去的必要。”
说完这话,季时予拉着温意欢离开。
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温意欢是真的有点儿被吓到,难怪他公司的员工都那么怕他。
走了两步,季时予转过身看向温意欢,“吓到了?”
温意欢摇摇头,“我倒是有点儿心疼那个古董花瓶,应该要不少钱,还不如拿回家让我卖了。”
“财迷。”
季时予碰下她的鼻尖,“只有我态度坚决,我妈以后才不敢再摆脸色给你看。”
“其实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和她过日子,一天还不知道要见几次。”
“那也不行。”他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何况还是他家里人带给她的。
楼下依旧热闹,气氛喧哗,并没有人听到楼上的动静。
温意欢跟着季时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接着就去餐厅吃饭了,除了他们自己家的直系亲属外,其他人都走了。
季时予牵着温意欢,让她坐到了他的右手边,他对温意欢的保护,其他人全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敢怠慢。
男方家里人的态度,通常都取决于那个男人怎么对待他的另一半。
温意欢在这一刻对于这话有了深刻感悟。
“时予这些年都没交女朋友,一心扑在事业上,如今终于要实现成家立业,我提前祝贺你。”
说话的是季时予的三叔,他是一个精明睿智的男人,虽年近四十,却仍未结婚,家里他排行老末,比较受宠,但他也没放纵自己,将旗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谢谢三叔。”季时予与他碰下杯子。
只是紧接着,又有人向他敬酒。
温意欢看着季时予空腹喝了一杯又一杯,不忍地皱眉,她想要阻止他,但眼下这场合俨然是不行,只会被人说没分寸。
季时予被敬了一圈酒以后,认真开口道:“我打算近期和意欢领证,之后再好好筹备婚礼。”
“好好好,你早该结婚了。”季奶奶满口答应,交代季时予,“婚礼可要办得隆重点,给欢欢最好的。”
“会的,奶奶。”
季时予放在桌下的手无声握住温意欢的手。
他掌心滚烫而又火热,温意欢的手却有些凉,他的指腹带着温情去摩擦她的手背,一下一下,如同火焰烧过。
此刻她坐在这里,感觉特别不真实。
原来结婚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下定决心,接下来就会水到渠成。
晚饭过后,季时予带着温意欢离开,他喝了酒,回去的路上由温意欢来开车。
上车后,温意欢不放心地看了眼他,“你的胃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季时予摇头,修长的食指按在太阳穴上,“就是头有点儿晕。”
温意欢感觉他家的那些亲戚是在故意灌季时予喝酒,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好像把人想得太坏,又默默把话咽回去。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小区,温意欢停进车位,转头看一眼季时予,他沐浴在暖色灯光下,黑衬衫随意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性感又撩人。
每次不经意看到他,她都会被惊艳。
温意欢解开安全带,倾身来到他面前,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
她只是突然想亲他,打算浅尝辄止,谁料他猛地伸出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和她来了一记法式深吻。
温意欢的身体几乎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情到浓时,季时予贴在她的耳边,轻声指挥:“解开扣子,然后拉开拉链……”
温意欢和季时予之间总是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车内完完全全陷入黑暗,无边无际的像是在墨色的大海上,有一艘孤零零的游船,随海风上下起伏。
忽然,风变得黏腻,夹杂着一抹海浪的咸湿,弥漫起淡淡的鱼腥味。
温意欢红着脸将纸巾递给他,季时予收拾干净,推开车门下去。
他绕到驾驶座的那一边,将温意欢抱出来。
手指摩擦着她手腕的位置,对她低声说了“辛苦。”
“你最近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温意欢趴在他的胸口,拨弄着他的纽扣,“还是收敛点吧。”
“刚吃了前菜你就让我收敛?你以为我的胃口就这么小?”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带她阔步朝前走。
季时予进了电梯,将她放下去,又要去吻她。
他喝醉了酒似乎会变得比平时更加黏人,温意欢被他亲得晕晕乎乎之时才想起电梯里还有监控,往上看一眼,又被他按回去。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里,他们双双倒在沙发上。
温意欢以为季时予又要做什么,他却只是趴在她肩膀处,轻声呢喃:“我的梦想实现了……”
“什么?”温意欢怔怔询问。
“娶你回家。”
他的热气喷在她的脖颈,牙齿轻轻在上面咬了口,“是你主动提出和我结婚,那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你。”
? 第35章
昨天刚和奶奶说过领证的事情, 第二天温意欢来到医院,她便将户口本交到了她的手里。
温奶奶说, 只要她考虑清楚, 想什么时间领证都可以,她会为她把嫁妆准备好。
温意欢看到奶奶眼底的笑容,知道她心里必然是高兴的, 她一直想让她找位内外兼具的男人,季时予非常符合她的要求。
“等会儿季时予会过来探望您的。”温意欢将户口本收进包里,故意交代她, “您等会儿别太过为难他。”
“还没结婚就开始护着了?”温奶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交代, “男朋友可不能惯, 越惯越蹬鼻子上脸。”
温意欢失笑,“我可没您老人家那么有魅力, 我怕我表现得太凶了,会把人吓跑。”
“你这丫头整天就会调侃我。”
温奶奶横了一眼, 听见敲门声, 脸色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看她由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变成严肃摆谱的样子,温意欢忍住笑, 过去打开门。
季时予站在门外,一手捧着鲜花,另一只手拎着果篮。
那日没能送出的遗憾, 终归是要补回来的。
今日他显然有精心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显成熟,大概也是想让奶奶看到后会觉得放心。
温意欢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微微侧身, 请他进入。
季时予身形笔直, 在她面前经过。
他进到病房里面,表现跟平时很不一样,稍显拘谨。
“奶奶,希望您早日康复。”
季时予将鲜花放到床头,五彩缤纷的花儿在窗外折射的阳光照耀下,朵朵都鲜嫩欲滴。
温奶奶瞥了眼,心里喜欢得紧,嘴上却说:“买什么花啊,明日就枯萎了,别浪费钱。”
“您看了能心情好点就不算浪费,这病房里白茫茫的,能有点儿色彩调和,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温奶奶眼珠一转,心想这人还挺会说话。
“我听欢欢说你俩的事情了,你为什么想娶她啊?”言归正传,温奶奶问起重要问题。
季时予想了想回答,“想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冲动肯定是源自于喜欢,我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继而补充,“可能我们俩现在还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但我相信任何一段婚姻都不会平静如水,经过慢慢磨合,我们会找到最合适的相处之道。”
温奶奶眼中透露出欣赏,她对季时予的人品自然是放心的,眼下看他没有自吹自擂,夸大其词,着实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的。
温意欢是和季时予一起离开的医院,他们都没有吃晚饭,去外面的马路边取车时,温意欢随口问了句,“要不然吃点东西再回去?”
季时予并无意见,随她一同前往。
月朗星稀,地上的影子在路灯照射下交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
“咱俩真要结婚了啊?”
温意欢低头踩着影子,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旁边有辆摩托车经过,季时予下意识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注意看路。”
他提醒完她之后才说:“看来要尽快领证,你心里才会踏实。”
温意欢听他这样说,本来是想开句玩笑,说你什么都没为我准备就娶了个老婆回家,后一想这话说完,季时予真有可能帮她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惊喜固然美好,可她并不是一个太向往浪漫的人,就这样平凡而普通的,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吃晚饭就好。
想到,温意欢主动挽上季时予的胳膊,和他说:“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妻子,但我会努力的,信我。”
季时予诧异垂眸扫去,突然听她说这样的话,感觉真不适应。
他薄唇微动,似犹豫几秒,最后说出,“我也一样。”
他也会努力学习当一个好丈夫。
没几日就到了七夕情人节,这一天很有纪念意义,温意欢拉着季时予去把证领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穿了白衬衫,排了很久很久的队,只不过证领完后就被季时予给收走了,美其名曰说放在温意欢那儿他不放心。
温意欢随他,反正她之后还要搬去他那里,交给他保管也是一样。
刚刚温意欢拿着两张结婚证拍了照片,她暂时不想将结婚的事情公布于众,免得别人看到又要问起个没完,于是只发给了程秋璇。
[从今天起,我就是季太太了。]
程秋璇给她回了一连串的表情包,都是表达佩服。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潇洒果断的人。]
[结婚是什么感觉?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
温意欢手戳着屏幕打字,余光偷瞄着单手开车的季时予,嘴角偷溜出一丝笑意。
[大概就是生活突然有了新的惊喜和期待。]
她也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幻想她和季时予的婚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会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将婚姻经营好。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摩擦和碰撞比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多了许多,但趣味却也是叠加的。
毕竟情人节,又刚领完证,还是需要庆祝下,季时予事先预订了一家浪漫的法式餐厅,带温意欢直接过去。
车停在门口,温意欢看到招牌,知道这是家法餐厅,有点儿想笑,但没说什么。
她在国外吃法餐都快吃吐了。
进去后,季时予安排温意欢先入座,之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意欢猜他是不是要给她惊喜,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季时予优雅推着餐车而来,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樱桃蛋糕,还有一份双人餐。
“领证快乐。”
蛋糕上的文字被他轻声念出来。
温意欢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表现出无比感动的样子,哪怕不是潸然泪下,也该挤两滴眼泪,但她整个人却像是被点穴那般,木然看着季时予。
“老婆,可以不用强行表现出感动的。”
季时予调侃完她,将蛋糕先端到桌上。
温意欢被他说得耳根有点儿发烫,她口中小声嗫嚅地说:“我心里是真的在感动……”
只是她面上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那话说完,温意欢才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居然叫了她“老婆”?
“你刚刚喊我什么?”她没有品出味道,想让他再喊一声。
“留着到床上再喊吧。”
季时予故意不如她的意,插上蜡烛点燃。
他站到温意欢的身后,从后面将她圈入怀里,和她一同凝视烛光。
“你有什么愿望吗?”他在她的耳边询问。
温意欢想了想,“希望我们的婚姻生活能多点甜蜜,少点争吵。”
她从小看惯了爸爸妈妈吵架,对婚姻最惧怕的就是这点。
季时予停顿两秒,认真答应,“会的。”
之后他在心中默念,希望他们的婚姻能像这烛光一样明亮而红火。
“我数到三,一起吹蜡烛。”
“好。”
温意欢应完,认真倾听他在她的耳边倒数。
他的双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有仪式感的去做一件事情了。
她的心中除了有澎湃不安躁动的感觉,还有一丝希望的火苗如同眼前的烛光那般,在尘封的角落里破土而出。
烛光熄灭的刹那,季时予忽然低头吻下来。
他的手指没入她的指缝间,与她耳鬓厮磨的亲吻。
好久才放开,他抵着她的额头,眼眶赤红。
“现在,我恨不得是在家里。”
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温意欢脸红得更厉害,她轻推他一下,先吃饭吧。
翌日。
温意欢醒来时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如同骨头散架,像是真的有大货车在她的身上碾过。
趁季时予还没醒,她飞快起床溜进洗手间里,一照镜子就看见身上大片的吻痕。
昨夜,www.youxs.org,她都会避开,但还是有漏网之鱼,留下几枚。
想到最近的高温,温意欢有点儿犯难,这要怎么遮?
她磨蹭的洗漱完,从洗手间出门,恰好撞上一堵硬实的胸膛。
抬头对上他戏谑含笑的眸,她轻捶他一下,“看你做的好事。”
季时予的指腹在吻痕上摩擦着,“为你守身如玉多年,刚开荤在所难免。”
听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无语又想笑。
温意欢将他推开,走去厨房做早饭。
回想昨晚,她面红心跳,有几次都走了神。
温意欢本就没怎么下过厨,会的早餐花样也没多少,勉勉强强煎了两张蛋饼,端到餐桌上。
季时予来到餐桌前坐下,“今晚帮你搬家?”
“我房租还没到期,先暂时在我这儿住吧。”
温意欢拿过手机,一点开就看到群里发布的工作任务,魏琳通知她收拾好行李,下午飞去巴黎,一同参加某国际香水盛典。
“抱歉,我才刚睡了你,就要远走他乡了。”温意欢将手机放到季时予的面前,让他自己看。
季时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严格上说,今天是他们领证结婚的第二天。
新婚夫妻哪有那么快分开的?
“非去不可?”
“公司安排好了的,难道要我拒绝?”
温意欢将手机拿回去,回复完群消息,对季时予说:“我并不打算一直在珑渡待着,总屈居在别人之下,当初回国时,我本来也打算过自己成立家工作室,做私人香水定制,可是国内市场我完全不了解,经验少之又少,手里也没有客源,一回国就单打独斗,那完全是天方夜谭,所以只好先进珑渡,沉淀一下自己。”
她说起自己事业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却又透露着一股野心。
季时予很认真听她说完,微笑着勾起唇。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背后默默支持。”
他目光坚定,充满对她的鼓励。
温意欢的手伸过去,揉揉他的脸,“怎么办?我都不舍得走了。”
知道她是在说好话哄他,季时予却仍然很受用。
只是他很快听到下一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啵啵了,每天记得喂三顿饭,别让它饿瘦了。”
“你都不担心我会饿。”季时予咬了口蛋饼,很不平衡。
“你饿了会自己找东西吃,它又不能。”
“………嗯,说到底还是猫比我重要。”季时予目光幽幽的,带着怨忿。
“怎么会。”温意欢轻轻摇头,“你跟猫完全没有可比性。”
“…………”
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温意欢立刻改口,“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属于同个物种,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季时予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能真的和一只猫吃醋呢?不过就是想冲淡她的负面情绪罢了。
她是一个有情绪都不会通过嘴巴表达的人,虽然嘴上轻描淡写,但他还是看到她眼底的挣扎。
她一定也不想新婚第二天去出差,可偏要和他逞强。
当天下午,温意欢随公司飞去巴黎,好巧不巧的是,啵啵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开始拉稀。
季时予以前没有养过猫,面对这种情况完全束手无策,只能打电话求助周驰,问他能不能上门来看看。
周驰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居然说□□那是另外的价格,季时予冷笑了声,“你当兽医就你一个是吧?”
“哪里的兽医上门都得收费啊。”周驰佯装无奈叹口气,“罢了,看在你喜当爹的份上,我这钱就当是给你随礼了。”
“你想死吗………”
季时予话没说完,听见一阵噗噗噗的声音。
啵啵它又拉了!!!
季时予崩溃冲着手机大喊,“周驰,命你半小时之内给我赶到!!!”
作者有话说:
婚后part开启~
予哥一直在用他的深情治愈欢姐内心创伤,救赎总是温暖的。
? 第36章
周驰来到季时予发给他的地址, 站在门外,他先竖起耳朵偷偷听了一下里边的动静。
“给我回来, 你这只猫能不能学着听话点?”
“你是随你主人吗?怎么这么任性?给我乖乖洗澡!”
“喵~喵呜~”
家里不时传出人和猫的对话声。
周驰平日里没少被季时予虐待, 今日终于借着猫出了口恶气。
他掐着时间,见马上就要到半小时的时限,才按响门铃。
季时予来给他开门时, 脸都是黑的,鼻梁上沾了一撮猫毛。
“你这为爱牺牲够大的,我没记错的话, 你最讨厌小动物了。”
“少废话, 抓紧时间检查。”
“你这什么态度?我刚进门, 起码该给我倒杯水喝吧?”
周驰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季时予竟然真给他倒了一杯。
他又不傻, 怎会看不出他这是看在猫的面子上。
喝了口水,周驰啧啧有声感慨, “你对温意欢真是好得没话说。”
“她是我老婆, 不对她好对谁好?”
“………”周驰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老婆?你这是称呼还是什么?”
季时予像是就在等他问这句话, 将结婚证从抽屉里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提前准备好份子钱吧。”他语气充满自豪与得意,“万八千的钱我可不收, 出手大方点。”
周驰难以置信地掀开,看到季时予和温意欢的结婚登记照,瞬间犹如电击。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你这证花多少钱买的?做得挺逼真。”
“私自刻国家部门公章是违法的。”季时予小心将结婚证收起来, 懒洋洋补充了句:“以后我和你们就不是一路人了。”
“………”怎么结个婚还结出优越感了?
周驰为啵啵检查完, 喂它吃了药, 之后坐到季时予的对面,认真盘问起他。
“你俩结婚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爱情吧?”
“为什么不能是爱情?”
“这还用问?温意欢她一看就不爱你啊!”
平时和季时予开玩笑惯了,讲起话便也口无遮拦了点,直到话落之后看见季时予垮下的脸色,周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尴尬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为自己找补比较好,只能说:“我是感觉你俩分开那么多年,重逢后还没了解多长时间就结婚,感情基础肯定是不牢固的,有点儿过于冲动了。”
“无所谓。”季时予的后背靠向沙发,“我想娶的人只有她,过程早晚都不重要。”
周驰听闻,不由唏嘘,“难怪你这些年一直单身,原来都是在等她。”
季时予紧抿住唇,目光一下变得深邃而悠长。
其实他也没有刻意去等,只是一个人在商场孤军奋战时会想到她,设想有朝一日她回国,看到他今时今日取得的地位和成就,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
其余想法,也不敢有。
三天后,温奶奶出院,温意欢不在家,便由季时予出面代劳。
他们既然已经领证结婚,从此以后就是捆绑在一起的整体。
只是,看到季时予走进病房,温意欢的父亲和继母,以及林菲菲的脸上都流露出不解,纳闷他一个外人为什么会到场。
温意欢和季时予领证的事情,目前只有温奶奶知道,她甚至连老伴都没告诉。
眼下趁这个机会,她招手让季时予去到她的身边,而后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季家的长孙,你们之前都认识,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他还有另一层身份是你们不知道的。”
温奶奶卖了下关子,而后接着说:“他是欢欢的老公,前几天刚刚领证结婚,户口本我给的,婚是我同意结的。”
话音一落,病房里的几个人全都哗然。
叶莉茹震惊数秒后,看向温政,煽风点火似的问:“连你这个当亲生父亲的也不知道吗?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让父母知道呢?”
“我都说我同意了,我是她的奶奶,难道还当不了这个家?”
林菲菲抠着手指甲,眼睛直勾勾盯着季时予,心里快要嫉妒死了。
她想不通,怎么温意欢就有那么好的命,能够嫁到季家。
季时予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温政很愤怒,但温意欢不在场,他这火又不能冲着季时予发,只能转身走出病房,打电话给了罗梓瑜。
“你女儿结婚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温政一上来就先发制人地逼问。
罗梓瑜当然也是不知情的,她怔了数秒,让温政不要乱开玩笑。
见罗梓瑜也不知情,温政的心理突然平衡几分。
“她的对象是季家的那位长孙季时予,这丫头一声没吭,跑去和他领了证,等下你打电话给她,好好教育教育她。”
“凭什么是我教育?难道孩子没你一份?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让我去当这个坏人。”罗梓瑜冷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虽然对温政那样命令很不满,但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她还是给温意欢拨去一通电话。
她并不知温意欢此时正在巴黎出差。
温意欢这个点还在睡梦中,罗梓瑜接连打了两遍人都没接。
她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起温政说的那个身份。
在北城只有一个季家拥有那么响当当的名号,既是季家的长孙,那以后季家的大部分产业不都是要落到他手里的?
她的女儿真要嫁给这样的男人,那一点都不亏。
温意欢醒过来后,看见有两通来自她妈的未接来电。
今天让季时予去医院接奶奶出院,她就做好了他们结婚的事情被曝光的准备,她妈肯定是为这事儿打电话的。
洗漱完,点了一份早餐上楼,温意欢坐在窗边用餐,这才给罗梓瑜回电话。
拨过去后,她将手机开免提放在桌上。
“欢欢,你结婚了?怎么没事先告诉妈妈?”
“早说晚说结果都一样,我是为我自己结的,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温意欢撕了面包片一口塞到嘴巴里。
罗梓瑜猜她会是这样的态度,自从那次劝她嫁到陆家,她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你早说你有了中意的对象,妈妈那个时候也不会逼你,你什么都没告诉妈妈,我能不为你担心吗?”
温意欢抿了口牛奶。
她想说这些年你没管我,我也照样过来了,但这话一说就显得像在呛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妈,我现在在巴黎出差,等下要去工作,以后再聊吧。”
“好,那等你回来告诉妈妈,带你男朋友一起来我这儿吃个饭。”
温意欢听到这话,只是扯唇一笑,接着挂了电话。
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悲哀,如果结婚对象不是季时予的话,她妈妈还会是这样友好的态度吗?恐怕会对她发飙吧。
温意欢出差到巴黎,一去便是一周,这期间她参加了展会和庆典,还面见了几位客户,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安排的出差时间是十天,只是季时予的生日恰好在那天,如果她按公司计划回程,自然赶不上为他过生日。
温意欢左思右想,她手里重要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完成,剩下的都是些见客户的安排,完全可以将行程压缩到一天之内完成,然后提前两天回北城。
将请假计划递交给魏琳,她听后,只是意味不明笑了两声,说:“其实剩下这两天我本打算让你们休息一下,到处去逛逛,既然你说要回去,那你先回吧。”
温意欢并未觉得可惜,别说是巴黎她已经没任何新鲜感了,就算是座陌生城市,也比不过她想给季时予过生日的心。
打算返程的那一天下午,是个绚烂的晴天。
温意欢没有将回程的消息告诉季时予,他肯定还以为她要在两天后回去。
只是,计划是美好的,却不想遇上城市□□分子在巴黎街头游行,当时温意欢正在酒店收拾行李,她忽然听见一声枪响。
温意欢最初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后来又接连响了两声。
在巴黎,持枪是合法的,这样的状况偶尔会发生,温意欢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政府这时开始通知各大正在营业的店面,包括酒店全部关门,温意欢被困在房间里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取消航班。
巴黎和国内的时差有六个小时,此时国内那边已近深夜,许多官媒爆出新闻,称彼此巴黎群众街头□□规模浩大,起因是对政府新颁布的法典感到不满,目前伤亡情况未知。
看新闻时,温意欢的后背都是发凉的,她隐隐感觉到后怕,不敢想象自己当时如果是在街上,该会如何。
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他们会不管不顾地进行扫射,伤及无辜群众,发泄自己对于政府的愤怒。
天是晴的,世界却像是黑暗的。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时,手机冷不丁来了电话,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仿佛突然出现一只手抚平躁动。
深呼吸,温意欢接下电话。
“喂?”
听见温意欢的声音,季时予提起的心才瞬间放下。
一分钟前,当他看见手机顶部推送的巴黎街头发生□□的新闻时,他全身的血液都仿若凝固,心脏都像停止跳动,他的大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凭本能拨了她的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久久没有声音,温意欢自然猜得到他为何这样,想来他打电话时的心情必然也是焦灼到极致。
温意欢的心柔软成一片,她自己的情绪都还没有平复,却反过去安慰他,声音隐隐带着轻颤地说:“季时予,我没事,不要担心……”
她的声音里还是能够听得出害怕,季时予只想把她拥入怀里好好抱一抱。
“你最近两天就待在酒店里,哪都不要去,听到了吗?”他轻哄地询问。
温意欢却不依,“明天开始应该就恢复正常秩序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你等社会环境安定两天再回来,别任性。”
温意欢本来就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觉得糟心,听他用“任性”来说她,一种莫名情绪就在心底发酵了。
“你是不是忘了两天后是什么日子?”她拧着眉,问完懊恼地把手机丢在桌上。
季时予对生日这事儿从来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听温意欢问完那个问题,他反应半晌,才记起来那天是什么日子。
所以,她着急回国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吗?
想到自己刚刚还说了她,季时予的心中一阵抱歉,刚想哄她,却听见一阵忙音。
再拨过去,电话直接关机了。
完了,老婆生气了。
? 第37章
北城市去往巴黎的航班全都停了, 季时予只能命助理订了最近一班飞去比利时的航班,等之后转车去巴黎。
欧洲那边本就有个项目要谈, 季时予打算趁此次去巴黎, 将进度提前,于是接着让助理联系了跨国公司的负责人。
助理十分懵圈,这大半夜的他都打算睡觉了, 还来给他安排任务。
这高薪的工作是真难干。
季时予此时焦急得如同胸口有火在烧,他之后又给温意欢打了几通电话,全都是关机。
巴黎如今的情形那么危险, 他自然是对她的担心更多。
出票之后, 他意外收到温意欢的回电, 她解释说刚刚酒店的通讯以及网络信号被覆盖了,她拨不出电话, 也发不出消息。
听完之后,季时予松一口气, 他是真以为她生气了, 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她的身边。
“我都想好要怎么哄你了,没想到你没生气。”他揶揄对温意欢说, 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儿遗憾似的。
温意欢话锋一转,“谁说我没生气?只是怕你担心,不想和你计较罢了。”
她暗示他还要再哄她, 谁知道他只是说了句:“我真是娶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好老婆。”
温意欢很无语,谁要他夸了啊!
“你那边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她不想再和他说话,接着就要挂电话。
“今晚不睡了, 等下要出门。”
“深更半夜你难道还要去酒吧蹦迪?”
“趁着老婆不在家, 难道还不能让我放肆一次?”
“季时予, 你是成心惹我不高兴对吧?”温意欢感觉自己的心脏快气得爆炸了,她暗暗咬牙,“行,你爱去找哪个女人就去,反正巴黎这边的帅哥遍地都是。”
季时予本来想看她为他吃醋,谁想到最后是他自己掉进了醋坛子里。
他不敢再和温意欢乱开玩笑了,言归正传道:“我刚刚让助理订了票,凌晨三点飞比利时,在我过去的这段时间,你就待在酒店房间不要出门。”
“你要过来?”温意欢的怒气当然无存,她有些惊喜又感到诧异,“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别麻烦了。”
“刚好公司要开拓欧洲那边的业务,等于我把行程提前,并不妨碍什么。”
季时予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不让温意欢的心里有负罪感,认为她耽误了他的工作。
“那赶得上我为你庆祝生日了。”温意欢说完这句,忽然想到什么,开口提议,“不如我们的婚纱照也顺便在这边拍了吧,反正早晚要用到。”
“………”
听她这样说,季时予无奈又好笑。
怎么她把拍婚纱照这件事情说得好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对待和婚礼有关的事情,我们能不能慎重点?”
听季时予这样问,温意欢笑了,“难道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做美容才算慎重?照片什么时候拍不都一样?”
她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
季时予不想和她在电话里争论,他交代她没事看看有哪家店拍婚纱照比较好看,不要外出,温意欢这次乖乖答应下来,她也不想他漫漫长途中还要让他担心。
无论昨日有多混乱,黎明仍会如约而至。
第二日的清晨,巴黎街头照常人潮涌动,车水马龙,丝毫看不出昨日发生过什么糟糕的情况。
温意欢透过落地窗往外看,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冷漠。
当初她在巴黎尽管待了四年之久,却仍没有归属感,感觉自己就像是飘零在大海上的帆船,随海浪不停翻涌。
怔怔看着窗外,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温意欢立刻接听,声音里染上几分她都未曾察觉到的喜悦。
“你到了吗?”
“飞机刚落地,准备去搭车。”
听到季时予已经抵达比利时的消息,温意欢才觉察到她对他的想念原来比她认为得还要浓厚。
“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雇两位保镖。”
“没事,在飞机落地后,我咨询过空乘,巴黎那边的危险已经解除了。”
季时予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先去吃个早饭。
他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温意欢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她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步,手机也看不进去,每次去看时间,发现才过了几分钟。
而心里一直在想,时间怎么就不能过得快一点呢?
这样的少女般的心事,温意欢自然不好意思同季时予强,她发给程秋璇,问她自己这样的表现是不是爱上季时予了。
[枉你平时看着那么精明,对待感情却是一窍不通。]
程秋璇也不想鄙视她的,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笑她,她可不愿意放过。
[爱上一个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要见他的时候归心似箭,你现在一定巴不得他能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吧?]
被戳中心事,温意欢的心脏瞬间“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其实,她是开心的,因为终于体会到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原来这样的感觉是那么充盈和踏实。
[是否真的爱一个人,不要去问别人,问你自己的心,它会告诉你最准确的答案。]
程秋璇又发来这一句,温意欢的脸上笑意一瞬间变得那样温柔。
曾经她对季时予琢磨不透,总觉得他是个纨绔不定的公子哥,直到那一天知道他原来喜欢她多年,她才愿意慢慢打开自己的心去接纳他,不然她怕自己付出真心最后却被辜负。
和程秋璇聊了一会儿,温意欢就去打扮了。
比利时离巴黎并不远,季时予大概中午就能到了。
换上一袭纯白的香奈儿法式长裙,温意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宇间都充斥着笑意。
她坐在房间里静等着季时予来,终于,在半小时后,他的电话打给了她。
“你到了?”温意欢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无法掩饰的喜悦。
“我在酒店大厅,他们说暂时不接待顾客,只能你下来接一下我了。”
温意欢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听他说完之后像飘逸的蝴蝶从房间飞出去。
在进电梯前,才对他说:“我马上下去,等我一下。”
在电梯里,看着一层一层往下降的楼层,温意欢的眼睛里都溢出璀璨的星星。
一楼大厅里,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客人正在前台交涉,大概是想要办理入住,但被拒绝,又不甘心,还想要再试试。
在那一堆外国人里,黑发的季时予是那样瞩目,他穿着随意修身的白衬衫,黑色长裤熨帖而笔直,浓颜系的长相令他身在那一群五官深邃的人里,也丝毫不逊色,反而更让人惊艳,因为组合得精妙绝伦,找不出瑕疵。
温意欢悄悄的走到他的身后,想要抱住他,谁知道他早就注意到她过来,冷不防转过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二人的目光隔空对撞,酒店大厅里璀璨的灯光在他绝美的侧脸打下薄薄的一层微光,衬得那一张俊脸愈发地完美无暇,愈发俊朗。
整个人俊美得如同一尊神祗,浑身都充彻着令人心神迷乱的魔力。
温意欢踮起脚尖,飞快亲一下他。
“就这么想我?”他挑眉,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吻这一下可解不了这些天的思念之渴。
“是,很想你,想到夜不能寐。”
温意欢拉着季时予的手,“走,我们回房间。”
“看来确实很想,迫不及待得都忘了要先去前台登记。”
“………”温意欢被揶揄得一阵脸红。
她放开季时予的手,嗔他一眼,“聪明的男人应该懂得有些话不能说破。”
因为温意欢已经事先在这边订了房间,季时予不需要再另开一间房,所以前台接待人员便同意了。
办理完入住登记,二人回房间,站在电梯口,温意欢看着电梯门上他们两个人的倒影,才发现她矮了季时予一个头还多。
刚刚出来得匆忙,她穿了双平底鞋,差距自然看起来更明显了。
这人长那么高干嘛?
温意欢歪头打量他,忽然,电梯门开了。
里边的人看见外面的一男一女,表情中都浮现出震惊。
那次季时予出席了珑渡的新品发布会,他们自然都见过,眼下看到他和温意欢站一起,他们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只有魏琳的表情还算淡定,因为她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这情况来得猝不及防,温意欢有点儿尴尬。
她怎么能忘了自己是和领导还有同事住在一家酒店的呢。
“欢姐,您和季总是男女朋友吗?”
从电梯出来,有位女同事率先打破沉默问。
温意欢还没回答,就听一旁的男人开口道:“是她老公。”
“老公?”女同事的声音拔高好几度,“天呐,你居然结婚了,季总居然还是你老公??”
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作为一名百强集团的总裁夫人,怎么会甘心到别的公司去当小职员呢?
另一位同事紧接着也说:“你也太低调了,如果不是我们今天撞见,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你们是隐婚吗?”
“没有,我们才刚刚领证,还没正式对大家公开。”
“那结婚的时候一定请我们去喝喜酒呀。”
女同事说完又感觉很尴尬,因为想到自己那么普通的身份,都不一定有资格到场。
所以说那句话显得她好像很自作多情一样。
不过温意欢却很热情的答复:“放心,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魏琳看着他们,始终没有说话。
她心中的疑虑被打消,对温意欢的印象又扭转几分。
明明有个身份背景那么厉害的老公,却独自打拼,日常一点架子都没有,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恭喜了。”魏琳待他们说完才出声。
“谢谢琳姐,我们先上去了。”
温意欢讲完,牵住季时予的手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位同事不由得议论起来:
“他们俩的感情看起来真好啊!季总一看就特别宠老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次发布会他们俩看起来还不认识,总不能是那时候结缘的吧?”
“怎么可能呢?那天距离现在才过了多久啊!”
“行了。”魏琳打断他们的对话,“对别人的私事就那么感兴趣吗?”
她一开口,那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魏琳冷哼一声,径直朝前走,盯着她远走的身影,两名同事又窃窃私语地说:“琳姐会不会是嫉妒环欢姐?我看她好像很不爽。”
“欢姐长那么漂亮,她哪怕再年轻二十岁,也比不过她的美貌吧?有何嫉妒的必要?”
“人都是这样自视清高的,说不定在她心里,还觉得比欢姐强呢。”
“要是这样,那她可真没有自知之明。”
回到房间,季时予刚关门,转而就被温意欢推到墙上。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剪水般的眸子里像是荡漾着波澜。
被她看得浑身犹如过电,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腰上,倾身在她耳边问:“看什么?”
此刻的他,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扇形的剪影,浓密的黑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
温意欢双手捧住他的脸,爱怜吻上去,唇齿将分未分之时低喃:“我很想你。”
季时予身形一颤。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举起她的双臂禁锢在其身体两侧,之后修长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与她严丝合缝,低头狠狠吻上去。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掌心却是火热的,那一瞬间,如同冰火交融,一股电流迅速窜遍了她的全身。
这个吻借着思念的源由来发泄,一发而不可收拾。
温意欢绷紧身子,感受着他带来的悸动,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呼吸也愈渐急促。
再出门时已经夜色浓重,巴黎的街头空旷而喧嚣,似乎充斥着寂寥的气息。
他们所在的这一带属于是政府重点管辖的范围,还比较安全,不用担心会有恐怖分子出没。
这座城市对温意欢而言自然是无比熟悉的,她和季时予走在曾经上下班行过无数次的马路上,向他诉说自己曾经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季时予听得很认真,许久后他突然说:“我知道你去了巴黎,每次来这边出差,都有过冲动想要联系你,有次没忍住,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已经是空号了。”
“嗯,那是因为我想和过去彻底告个别。”温意欢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驻足看向他,“季时予,有件事情我没和你说过。”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如此认真,让他的内心开始忐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坚定的和你分手吗?”
不等他开口说话,她接着又问。
“因为我占有欲强,而你向往自由。”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有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温意欢本来想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再讲出来让季时予遗憾了,可是如果不说,她会永远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层朦胧的纱。
季时予的心脏缩紧,这一刻恍然有种被潮水淹没的感觉。
原来他们之间竟然还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事情。
“在我和你提出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你室友的电话,他说你喝醉了,一直在喊我名字,他想让我过去一趟,当时我们在冷战,我直接拒绝了,后来却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便去了一趟酒吧………”
温意欢停顿了数秒,才接着说:“后来,我在包厢门口听见你说,你和我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当真。”
季时予听她平静说出这句话,心尖宛如被割了一刀。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句话有多么混蛋。
当时年轻气盛,只顾着发泄,不想要落于下风,被朋友嘲笑,才故意那样说。
“那通电话是我让室友打给你的,我很想见你,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我,才让他骗你说我喝醉了,你拒绝之后,我心里很难过,然后才喝多了,说了违心的话,我的心里根本没有那样想,我和你交往始终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只是那个年纪的我并不知道怎么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季时予说完很讽刺的笑出声。
早知道会造成那样阴差阳错的结局,他干嘛要玩那么幼稚的试探的把戏?
那晚他的确是喝多了,不过还残存几分清醒的意识。
他记得自己和朋友们吹牛,说了那句“我和温意欢就是玩玩而已,谁当真了?离了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如今再回想,他真的想回去捅自己一刀。
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温意欢,命运弄人,伤她最深的人却是他。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每想到他说的那话,应该都会感觉心寒吧。
季时予抬手无声摸摸温意欢的头,对她的歉意全流露在这个动作里。
“我倒宁愿当时的你冲进去打我一巴掌,知道你来了,我会很开心。”
季时予不免觉得遗憾,他之所以那么痛快答应了温意欢分手的提议,就是因为他觉得她不在乎他,哪怕他在酒吧喝死过去,她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如果知道那一晚她担心他,去过酒吧,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只有上天才知道,他当初故作漫不经心的和她提出交往,是鼓起多大的勇气。
他以为她喜欢的人是苏烨,他们两情相悦,所以没有靠近她,只在背地里默默关注她,直到后来听说苏烨和别的女生交往,他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了解温意欢的性格,知道她恐惧真心,所以不敢对她表明心意,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融化她的心。
可是没等到水沸腾,他们就远离了彼此的世界。
温意欢耸肩,和他慢慢往前走。
她踩着地上的影子,“其实就算没有那晚的乌龙事件,我们俩人也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因为彼此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我们都是一样的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自己。”
“那你现在怎么认为?还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现在的你已经懂得如何照顾我的情绪了,虽然你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得特别霸道和强势,但对我总是很温柔,我能感觉得到。”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确定不是为了安慰我?”
温意欢轻嘁一声,“你爱信不信啊!相比起安慰,可能我更喜欢打击你。”
“你这句话说得倒是真的。”
季时予遗憾的轻轻叹息。
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相爱,明明是彼此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却没有走向绚烂的结局。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迟。
不知不觉,两人走了很远。
季时予看一眼温意欢脚下穿的鞋子,忽然半蹲下去,对她说:“上来,我背你。”
“无缘无故的,你干嘛背我啊?”
“想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其实他只是心疼她脚酸。
温意欢看着周围路过的行人,感觉有些放不开。
在其他事情上他都可以表现的落落大方,唯独感情,一旦认真,反而扭捏。
季时予回头看她,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中越发深邃镌刻,笑着催促“快点。”
温意欢慢慢放低身体,趴到他的背上,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安全感在瞬间包裹住她。
季时予的两手轻轻往上一颠,她便整个人趴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体密密地贴合在一起,没有半分空隙。
他是真的很有力气,背得毫不费力,一如当年背她登上山顶,轻松自如。
旁边经过的法国人看到他们这一对华人,都忍不住夸赞他们浪漫。
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充满了适合恋爱的甜蜜气息的国度里,他们的身影看起来那样和谐。
季时予背着温意欢上了跨江大桥,桥上灯光璀璨迷人眼,桥下的河水同样波光粼粼。
夹杂着湿意的微风吹来,有一丝丝的凉意,然而彼此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温意欢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这一刻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静静的感受空气的流动以及拂在脸上细腻的晚风。
桥上的霓虹灯照射着他们两个人,头顶的天空如一幅泼墨的画卷铺展而开,美得像幅画一样,万里晴朗,星辰密布。
温意欢抱紧的脖子,忽然仰头感叹一声,“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啊!”
季时予唇角一扬,“回去以后,我让你更□□。”
温意欢几乎秒懂,此“幸福”非彼“幸福”。
她无语地在他腰上拧一下,“都三次了,还没完?”
他们一下午待在酒店房间里都没下过床,也太堕落了。
“你在质疑你男人的能力?”
季时予勾唇,“再来十次也没问题。”
“得了吧你,吹牛也要有个度好不好。”
见他已经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温意欢怕他会累到,赶紧往下挣脱。
“好了,背了那么久,放我下来吧。”
“不放。”
季时予的语气带着些倔强,深情地来了句,“我想这样一辈子抱着你,永远都不放。”
“……”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煽情了?
温意欢的脸贴在他的脖颈,有些话说开了感觉心里真是轻松。
隔天是季时予的生日。温意欢打算亲手为他做一个生日蛋糕。
她拉着他来到一家DIY的烘焙馆,让他坐在凳子上别动,她为他画手绘。
季时予的确不太相信温意欢的能力,在纸上画还行,在奶油蛋糕上,他担心她会把他画得人不人,鬼不鬼。
温意欢画得倒是十分认真,有时季时予动一下,她还呵斥他,让他别乱动。
明明他今天是个寿星,却过得十分憋屈。
好不容易老婆画完了,季时予赶紧起身活动下僵硬的身体。
温意欢将她的手绘蛋糕简单装饰了下,老板走过来,发出一声惊呼。
“小姐,你画得可真棒。”她用纯正的法语说的。
季时予之前因为知道温意欢去了法国,特意学了一段时间的法语,日常的对话都能听得懂。
走到蛋糕前,他看着蛋糕上的卡通小人,沉默了。
画得确实挺好,可究竟哪里长得像他?除了那衣服跟他此刻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五官沾边吗?
他感觉自己一动不动坐那里几十分钟真亏。
“季时予,我画得还不错吧?”
“非常好。”没哪个男人敢去质疑自己老婆,除非不想活命了,“你的绘画水平真高,完全能当蛋糕师了。”
“我这水平跟人家专业的可没法比。”温意欢谦虚说完,让老板帮忙打包了。
今天既然是季时予过生日,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准备的。
听季时予说,他上一次过生日还是和她交往的时候,那天也比较尴尬,两人出去玩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他才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温意欢赶紧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两个人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点了蜡烛,还许了愿望。
那一天的吻是奶油味道的。
唱完一首生日歌后,温意欢轻轻扯他的衣角,让他快点许个愿然后再吹灭蜡烛。
从前,季时予对许愿这种事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把自己渴求的欲望寄托给上天是件特别傻的事,只不过今天,他明知道傻却仍要故意犯傻了。
他许的愿望是希望温意欢一生都能快乐。
并没有祈求上天让他们俩一生一世在一起。
因为如果她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他也不希望强行把她留在他的身边。
时隔六年的生日,季时予已经由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
温意欢租了一间可以自己动手做饭的民宿。
去到那里,她将蛋糕放进冰箱里然后开始着手准备。
季时予想给帮忙,却被赶出去。
温意欢不习惯做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那样会搞得她很紧张。
她做中餐不太行,不过对于西餐还是有信心的。
煎牛排的时候,温意欢同时开了旁边的小灶,将意面煮上。
季时予在外面的客厅里坐着,段霖在和他进行视频通话。
“我听周驰说你结婚了?你吹牛真是越来越没界限了。”
“你就是为了求证这件事情才给我打电话?”
季时予懒懒靠在沙发上,“那你先别信,等我孩子出生再信也不迟。”
“温意欢会给你生孩子?大白天的能不能别做梦?”
季时予冷笑了声,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老婆。”
“怎么了?”温意欢很自然地答应下来。
“段霖不相信我们俩结婚了,你说要怎么证明?”
“他不信那就在非洲一直待着好了,不请他喝喜酒了。”
能说出这么损的话,不愧为季时予的女人。
他们俩还真是沆瀣一气。
段霖无语数秒,鄙夷地说:“季时予,你就是一个恋爱脑,你说你要脸蛋有身材,要头脑有钱财的,你干嘛想不开要英年早婚?”
“人家女孩向我求婚,我舍得拒绝吗?”
季时予走到冰箱前,假装从里边拿出一瓶饮料。
他这样一来,段霖自然是看到了那个蛋糕,下意识问了句:“今天谁过生日吗?”
季时予无所谓他之不尽的口吻平淡却又像是带着炫耀的说:“我的生日,老婆非要亲手为我做蛋糕,怎么阻止都没用。”
他一副已婚男人幸福的口吻,段霖都想隔着屏幕打他一拳,“重色轻友,以前喊你过生日,你从来都是拒绝。”
“我从出生起就带着重色轻友的基因,你早该看出来了。”
季时予反而以此为荣。
段霖自知和他聊天是逃不开被他塞狗粮,深深觉得这人没救了,无语干笑了两声,把电话挂了。
季时予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口冰水。
难怪朋友圈里的人那么喜欢秀恩爱,原来这感觉是这么的爽。
当你感到幸福的时候,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
正式开饭之前,要先切蛋糕,温意欢将两份牛排摆上桌,把蛋糕放中间,插上蜡烛以后,将餐厅的窗帘拉起来,然后才点燃。
今日的她恰巧穿了一身白,沐浴在光里,宛如圣洁的天使。
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她清秀的脸庞,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更衬得水灵精致。
季时予拿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保存下秀恩爱的素材。
温意欢清清嗓子,准备唱生日歌。
只有她一个人唱,感觉还是挺尴尬的,但不唱的话又没有气氛。
偌大的餐厅里很快响起她空灵清澈的嗓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轻轻拍着巴掌,唱着这首最熟悉不过的旋律。
同样的歌在不同的人口中唱出来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看着此时此刻的她,季时予的心里无法形容出那是怎样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开始许愿,这一次他许的愿望是:
我希望我能有让温意欢永远快乐的本事。
? 第38章
婚纱照的拍摄定在季时予来巴黎的三天后, 他们出发去了美丽的童话小镇丹麦。
温意欢在此前并没有和季时予旅行过,这一次他们是旅拍的形式, 既能拍照还能玩。
只是旁人都说, 旅行最容易产生摩擦,因为要做许多决定,在意见上容易产生分歧, 有些情侣甚至会在半途中选择分手。
温意欢对此倒没什么担心,她本身就是不善于做计划的人,有人帮她安排好一切, 直接带她去玩, 她享受还来不及。
到丹麦的时间正值黄昏, 车停在一处蓝色的湖泊前,温意欢有幸看见这个国家的国鸟, 疣鼻天鹅。
它此刻正沿着湖边,在陆地上笨拙行走, 这种鸟极善于游泳, 尝尝栖息于湖泊、江河或沼泽地带。
因为在天空飞行时很少发出声音,又被人叫做“无声天鹅”。
温意欢看着落日余晖下的鸟, 发现自己感受到的竟不是孤寂,而是温暖。
大概是身边有了他作陪。
她挥手叫季时予过来,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季时予瞄了眼成片, “把我拍那么好看,想发朋友圈秀恩爱?”
他话语之中带着暗示。
昨晚,季时予本以为他们过完生日,温意欢会发一条朋友圈祝他生日快乐, 就此刚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他自作多情了。
“留着做纪念不行?干嘛要发朋友圈?”
温意欢划着手机屏幕, 查看照片,谁知那鸟一下朝她飞过来,落到她的肩上。
她一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反射性扑到季时予的怀里。
那鸟扑腾着翅膀飞走。
季时予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女人,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原来我宝贝这么胆小。”
温意欢嗔瞪他一眼,拉着他走了。
在来之前,他们预订了湖边的一家餐厅,约了本地的一位知名自由摄影师见面,和他聊婚纱照的想法。
温意欢到现在都对结婚这事儿很迷茫,有种特不真实的感觉,摄影师问她对婚纱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想了想,只说拍得好看就行。
摄影师听完,说她是他见过最少要求的新娘。
季时予坐在一旁静默不语。
以他对温意欢的了解,她是一个喜欢追求极致,精益求精的人,所以不可能没有要求。
如今这样,只能说明她对他们的婚姻没有期待。
晚餐的时候,温意欢便察觉到季时予的心情不佳,回酒店后,他仍是一言不发。
温意欢问他要不要先去冲个澡,他说还有公事要忙,让她先睡。
他明显是有情绪藏在心里,却又不想说出来。
成年人谁还没有心事?
温意欢尊重她,默默拿了睡衣进了浴室里面。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见季时予坐在桌前,笔记本电脑散发出微微萤弱的光芒,光芒环绕着他,安静又有点儿落寞。
她不懂他是怎么了,想问他,却见他忽然起身,拿起桌上的烟盒,进了阳台。
全程他没有侧身,给她余光,当然不是故意不看她,只是心事太重没有注意。
温意欢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他背对着她站在夜空下,薄而透明的烟雾随晚风缕缕升空。
擦干头发,温意欢径直走出去,从他的指间拿下香烟,放到她的口中猛抽了一口。
虽然是特制款,还是有点儿呛人的,她的眼尾处泛起一点红,抬起头看他时,活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兔子。
季时予有些好笑扯唇,“不会抽你逞什么能?”
“想体验一下它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借它消愁。”温意欢手撑在栏杆上,余光扫他一眼,“你今晚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劲。”
“我以为你没注意。”季时予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他语气淡淡的,却又仿佛掺杂了一丝委屈,像一个不甘被忽略的孩子,终于引起了大人的注意。
随后,季时予将温意欢拽进怀里,为她挡住冷风。
“我在想,是不是不该那么轻易答应你结婚。”
“你后悔了?”温意欢抬头,眸底有一丝慌乱闪过。
“不是,我是怕你后悔。”季时予眺望着远处,“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们俩的婚姻并没有期待,或许你是觉得人早晚有天要结婚,恰巧我又符合你的要求,所以才想嫁给我,重要的是结果,过程怎样不重要。”
温意欢听完他的话,静静思考了片刻。
她在回想自己今晚有句话说错了,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想半天,她终于意识到,是她今晚对待拍婚纱照的态度太随意。
“季时予。”温意欢不想解释那么多,她只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嫁的,就算他再怎么有钱长得帅,那也不是你。”
她的话外音够明显了。
季时予缓缓眯起眸,将她抵在栏杆上。
“所以,你嫁给我是因为爱我吗?”
他问得直接,眼睛直勾勾锁定着她的眼睛,让她退无可退。
温意欢与他对视着,认真回答一个“是”字。
她的确不太懂得“爱”这个抽象的字眼所表达的含义是什么,但她似乎隐隐约约明白,爱是牵挂,代表他是唯一。
刹那间,季时予心头凝聚的乌云宛若被清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想要去吻她,却被她的手指抵住唇,“那你刚刚的意思是觉得我是贪图你的钱色才想嫁给你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季时予拿开她的手,“不过就算你真的贪图,我也没意见,人是你的,钱也是为你赚的。”
看他说得那样认真,温意欢禁不住笑出声。
表面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的男人怎么会那样深情?有谁能想得到呢?
她伸出胳膊环抱住他的腰,“我后悔当初和你分手了,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不会一直很甜蜜?”
“虽然我很希望是那样,但五年前的我做得的确不够好,你和我继续往后走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
季时予的眼睛里衍生出柔情蜜意,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以后,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
两人的气息犹如两条茧丝缠绕在一起。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他薄唇轻启,在她心跳的速度到达最顶点的时候,忽然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里带着清凉薄荷的烟草味,从浅到深渐渐加重,充分掌握着主动权。
温意欢由一开始的被动,慢慢开始配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那妩媚的模样真是让人为之疯狂和失控。
一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开始紊乱,季时予才放开对她唇瓣的掠夺,将她抱起,放到阳台的吊椅上。
“外面会看到。”
温意欢有些担心地朝外看。
透明的玻璃窗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季时予关了阳台的灯,环境霎时间昏暗下来,气氛有点儿暧昧。
“不许在我脖子上种草莓,明天要拍婚纱照。”温意欢先行警告他。
“好,知道了。”
季时予答应得果断,可一碰到她就犹如瘾君子。
温意欢身上有一股馨香的味道是令他格外安心的,每次闻见,他都会觉得全身放松。
情到浓时,他覆在她的耳畔,“叫我阿予。”
“阿予……”
她嗓音轻颤,这一声仿佛穿越了时空,曾经与现在重叠。
阳台外,月朗星稀。
月光洒下一地流泻的光影,像是重峦叠嶂的山脉。
翌日,摄影师带季时予和温意欢去到丹麦有名的一条老街,这里童话气息十分浓厚,处处可见城堡,从外面可以看到城堡外有精致的雕花墙,上面爬满了粉色蔷薇,院子里还有金色郁金香。
这里的景象美得不可形容,随便哪一帧拍出来都是绝妙的画面。
温意欢早就听说拍婚纱照会很累,因为摄影师会要求做很多表情,摆很多姿势,以选出最完美的照片。
不过她和季时予配合还算默契,基本上全是一条就过。
摄影师夸他们俩是俊男美女,怎么拍都好看。
婚纱照总共拍了两天,取了六个景,温意欢只穿了两套婚纱,其他都是偏日常的衣服,像情侣照一样。
在和季时予拍婚纱照的过程中,温意欢发现了他的另外一面。
他不爱笑。
印象中,温意欢记得季时予在她面前是很喜欢笑的,可每次拍的时候,摄影师都会提醒他,让他不要表现得太高冷,笑得开心一点,不然别人看到照片,还以为媳妇儿是有人逼他娶的。
事后温意欢询问他原因,季时予想了想回答,“可能我潜意识里是想要耍酷的,到时被人看到我微笑的照片很傻。”
“骗人。”温意欢皱下眉,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你内心很忧郁,根本没你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以为?”
“段霖之前告诉过我,你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晚上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我想你从那时起就落下了病根,你在我面前都是伪装的,私下里的你很忧郁,当面对镜头时就会不自觉流露出来。”
不可否认,温意欢所说的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季时予在她面前总是特意伪装得很轻松,因为知道她是个心事重的人,所以他才让自己没心没肺,这样才能让她对他敞开心扉。
他的压力基本上都是在井越成立之初积攒的,那会儿是精神与身体带来的双重压力,他没有宣泄的途径,只有每天去打拳和健身,可依然没用,晚上躺下以后,照样还是睡不着。
“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只是面对镜头会稍微不太自在。”沉默片刻后,季时予认真解释。
温意欢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公司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说出来总比憋着要舒服点。”
“嗯。”
季时予感受着她的温柔,心尖都有一种发颤的感觉。
回国之后,季时予要处理这些天堆积的公务,变得特别繁忙。
温意欢和他一连三天没碰面,由于倒时差,她晚上睡得特别早,通常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为了不吵醒她,他都会跑去次卧睡觉。
而第二天早上她醒来之后,他还在睡,她又赶着去公司,急匆匆就出了门。
这天晚上,温意欢早早回了家。
她逛超市采购洗漱用品的时候,看到生鲜区里的鱼虾比较新鲜,便买了些回家,准备等下做几道菜。
怕耽误季时予的公事,温意欢故意没告诉他,免得他为了吃她做的菜,专程赶回来。
温意欢做好后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没回来,才开始一个人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吃完后,她将剩下的菜收进厨房,觉得倒了可惜,便写了一张纸条贴在正对门的玄关柜上。
[今晚闲着无聊炒了几道菜,还剩了点,你没吃饭的话就热热吃。]
季时予一进门就看到那张纸条,他摘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他今晚参加酒局,刚好没有吃饱。
季时予脱下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他走进厨房,看见温意欢口中的剩菜:什锦虾仁、红烧排骨、清蒸鱼、土豆丝。
这很明显是做了两个人的量吧?她本来想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餐的,结果因为他回来得太晚,她就先去睡了。
意识到这点,季时予的心头涌上酸酸胀胀的感觉。
他将菜一道道的热好,然后端到餐桌上。
坦白讲,他老婆做的菜不是很好吃,那道虾仁简直咸到无法入口,但因为是她做的,季时予还是吃得很香。
他不想浪费她的心意,吃完一碗米饭打算再续上一碗时,她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了。
其实温意欢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睡着,她早就听到他回来了,故意在房间等了会儿才出来。
“你吃完了?”
“没有,我要再去盛一碗。”
温意欢有点儿惊喜,“我做的菜有那么好吃吗?”
“有,比五星级酒店的味道还好。”
季时予去盛完米饭出来,交代温意欢,“下次你想和我一起吃晚餐,告诉我一声,不要空等。”
“我不确定你有空没空啊,万一你有应酬呢?”
“那也是陪老婆吃饭更要紧。”
温意欢在季时予的对面坐下,她的手托着下巴,目光笔直盯着他,“季时予,你的表现好得让我有点儿不真实了。”
他动作一顿,“你觉得我在跟你演戏吗?”
“你应该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温意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片刻后又黯淡下去,“我是怕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以后万一不好了,我会觉得很失落的。”
“你可是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来的宝贝,我舍得吗?”
季时予知道她们女孩容易胡思乱想。
他现在不管讲多么漂亮的话,都是虚的,还是要以后拿出行动才行。
接着,两个人聊起关于婚礼的事情。
季时予的计划是想在年底之前晚婚,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完全能来得及。
温意欢对此并无意见,他们已经领证了,婚礼只是人生的一次经历,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更重要的。
只是当她和程秋璇说起这个观点的时候,却遭到了反驳。
程秋璇说没有女人不重视婚礼,这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如果现在不当回事的话,以后看到别人举行婚礼,会不自觉的与自己的婚礼进行对比,到时候一定会有遗憾,所以一定要努力让婚礼更好,让自己不留遗憾。
没多久,婚礼的事情被正式提上日程。
温意欢尽管不想面对父母,但婚礼当天,他们都是要出席的,关系弄得难看会很尴尬。
于是她和季时予商议一番,决定先带他去见她爸妈,之后再安排双方父母正式见面。
温政那边接到温意欢的电话,沉默片刻答应了。
他转而对叶莉茹说:“欢欢要带季时予见见我和她妈妈,就在今晚。”
“她都没邀请我一起吗?好歹我现在也算是她的继母,她这样做未免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叶莉茹冷哼了声,眼里流露出不甘。
“你也是,都不知道表下态,就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对我啊?”
“她现在嫁进了季家,公司的生意往后还要靠季时予多帮忙,你说我能得罪她吗?”
叶莉茹听温政这样说便不再表达抗议了。
晚上的见面比较顺利,温政和罗梓瑜平日里关系不佳,但今晚有季时予在场,他们对彼此都比较客气。
而对待季时予,他们两个人更是不遗余力的释放热情,丝毫没有怪罪他们俩瞒着父母先登记结婚。
温意欢从前就知道她爸妈是很现实主义的人,如今一看,真是没有怪罪他们。
饭局进行到最后,季时予询问他们关于彩礼的问题,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温政和罗梓瑜交换一下眼神,罗梓瑜客气开口道:“这个都无所谓的,只要你对欢欢好就行了。”
“该有的礼数当然不能少,不然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会觉得我不够重视她。”季时予看了眼温意欢,说:“我想将井越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我名下的八处房产过户到她的名下,这当是我给她的彩礼,当然为了感谢你们对她的养育,我会拿出五千万的现金给你们。”
季时予故意强调了“养育”这个词,他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能够听得出来他的暗嘲。
他们一个抛下了温意欢远走他乡,另一个火速另娶,成立了新的家庭。
对于温意欢长大成人,他们根本没有付出过多少,五千万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如果他们妄想索取更多,他一分都不会给。
季时予态度决然而坚定,不会因为他们是岳父岳母就妥协。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只有温意欢。
罗梓瑜讪讪然一笑,望向温政,偷偷使眼色示意他说话。
温政的心里是不太高兴的,他怎么说也是当爹的,只给他五千万,其他都放到他女儿的名下,未免太不把他放眼里。
可是他又不敢得罪季时予,面对他这样安排,他也只能说好。
回去的路上,温意欢偷偷打量着季时予,他很认真在开车,侧脸绷紧,看不出情绪。
手伸过去,她戳一戳他的肩膀,“你干嘛要给我那么多彩礼?”
“表达我对你的真心。”
“这也不需要用钱来衡量啊。”温意欢感觉压力挺大的,他对她太好,她总觉得无以为报。
“我们已经结婚了,放你那里和放我这里都一样。”
听他这样说,温意欢不由得想,他对她真的是太信得过了,好多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在和另一半结婚前都要去做财产公证。
他可倒好,巴不得把他全部的财产都给她。
温意欢到家后,另一边温政也回到了家里。
他一进门,叶莉茹便迎上前询问今晚聊了什么,有没有说到彩礼的问题。
温政沉默半晌,开口:“他说彩礼五千万,我和罗梓瑜既然已经离婚,自然要对半分。”
“他们季家那么大一个集团,才给五千万的彩礼?”叶莉茹不敢相信,“难道你就那么同意了?”
“当然不止这些,其他的他直接登记在欢欢名下了。”
“彩礼都是给女方父母,由家长来安排的,哪有直接给孩子的,你不会就这么同意了吧?”叶莉茹听到就炸了。
“我不同意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求他全转到我名下?你觉得季时予他会是那种听从摆布的男人吗?”
温政心里也烦躁,一甩手上楼去了。
叶莉茹瞪着他的背影,心里极不平衡的想,怎么不是她女儿嫁进季家了呢?
隔日上午,温意欢接到舅家表哥打来的电话,他刚刚得知她和季时予领证结婚的消息,特地打电话向她表示祝贺,还邀请她到家里吃饭。
温意欢对于舅舅还是很敬重的,他和季时予又拜过把子,没怎么考虑,直接答应下来。
等到晚上,季时予带了些礼物,拎了两瓶好酒,和温意欢一起去到裴至勇的家里。
裴至勇和罗梓瑜他们一个随了父姓,另一个随了母姓,兄妹俩的性格也跟着姓氏走,男的温润如玉,女的却是雷厉风行。
温意欢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随了她妈妈。
来开门的人是舅妈,温意欢看到就喊了声,季时予紧随其后。
舅妈看到季时予和温意欢一起进门,笑得合不拢嘴的夸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般配的两口子呢。”
“果然是舅妈,您的嘴最甜了。”
温意欢将她带来的燕窝递上去,“希望您年轻永驻。”
她送的燕窝那么名贵,舅妈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有客气,接过去以后对温意欢说:“还是你让父母省心,看你表哥比你大三岁,到现在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见到,要是他能像你这样早点成家,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表哥那是缘分还没到。”温意欢和季时予一起进去。
她压低声音偷偷问季时予,“你之前是不是管我舅妈叫嫂子?”
“…………”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舅舅喜欢喝酒,知道季时予要来,特意备好下酒菜,非让他今晚多喝几杯。
温意欢知道季时予的胃不好,不想让他喝那么多酒,舅舅笑着揶揄她,“这就管上了?看不出时予还是个妻管严。”
通常男人都会觉得被人这样形容很没有面子,但季时予是个例外。
他点点头,“被欢欢管着我挺幸福。”
表哥一进来就听见这话,他假装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搞定我表妹了,没想到你看起来高冷,这么会撩妹啊。”
裴至勇拍拍他的肩膀,“学着点,你小子早点给我带个女朋友回家。”
“我干的那个工作,根本没有能接触女孩儿的机会,不如表妹给我介绍个吧,你肯定有玩的很好的朋友。”
温意欢听她表哥这样说,脑海中浮现出程秋璇的身影。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高长相都挺般配,就是性格这方面……
她表哥应该拿不住秋璇吧。
晚餐的气氛很融洽,季时予被裴至勇灌了将近一瓶高度数的酒。
他喝的确实有点儿多了,回去的路上是温意欢在开车。
“我看你最近没有一天不喝酒的,你这样下去胃能撑得住吗?我们又不缺钱,现在赚的已经够未来荣华富贵了,就不要那么拼了好不好?”
她忍不住去劝季时予。
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去在意他的身体,唯恐他出什么事情。
季时予闭着眼睛,却很深沉的回答:“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我们打拼的目的都不是为了钱,而是巩固社会地位,如果我现在不继续拼,以后我们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被谁欺负?”
温意欢当下还不太明白季时予话里的意思,但她很快就懂了。
季时予像是睡着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车开回到小区,温意欢才轻轻推他,想叫醒他。
季时予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澄澈又无辜,像只受伤的小鹿。
看到他眉头紧蹙,她不由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被你说中了,我胃疼。”
温意欢扶季时予上楼后,将他放平在沙发上,然后去给他倒热水,拿胃药。
扶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坐起来,她把药塞进去,让他喝热水。
季时予的胃疼早已是慢性疾病,时不时就会发作一阵,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照顾。
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原来看起来浑身长满刺的女孩,内在是如此柔软。
当她对他好的时候,那种悉心与耐心简直能让他融化。
? 第39章
自两人确定关系后, 温意欢还没有和季时予共同出席参加过商业活动,季时予之前也没带过女伴, 当接到某时尚宴会的邀约时, 他第一时间想到自家老婆,想带她去认识一下潜在客户。
温意欢计划婚后在珑渡辞职,成立一家为上流社会以及顶尖圈层提供私人订制的工作室。
最近她一直在忙着接触客户, 想在开业之前,多拉拢些人脉,稳定客源。
季时予对此是表示支持的, 他知道温意欢是个有野心的性格, 她想做的事情别人拦不住。
这几日, 温意欢基本每晚都会到酒吧面见客户,这些人都是曾与她合作过的厂商。
华灯初上, 温意欢和季时予一同来到五星级酒店。
她一袭白色的礼服,宛若落落出尘的百合, 裙摆点缀着一颗颗的珍珠, 极其璀璨,与身旁穿着白色西装三件套的季时予相得益彰, 看上去十分登对。
有些认识季时予的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要结婚的消息,特地过来向他道喜。
温意欢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那些女人的心里一定在好奇, 她究竟有怎样的本事可以收了季时予。
在那些如芒刺背的目光里,有一道让温意欢感觉很不舒服,她循着看去,竟对上一双犀利的眼睛。
陆钦远远看着她, 心中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嘴角上扬, 勾着一抹冷笑。
那笑容仿佛一条毒蛇在对人吐着蛇信子。
温意欢下意识抓紧了季时予的衣袖。
他拧眉询问她怎么了,温意欢勉强一笑说没事。
这一晚,季时予带温意欢见了很多客户以及朋友,跟在他的身边,别人的态度都是极其敬畏的。
社会永远都是现实的,从没有例外。
几日后的晚上,温意欢同样约了几名客户见面聊之后合作的事情,她进包厢时,看见两男两女,正在喝酒。
今日要见的客户是个女人,温意欢在巴黎工作时和她就有合作,有意拉她入股,成为合伙人。
温意欢打过招呼,正要找位子坐下,忽然那位李总端起酒杯,说:“温小姐,您迟到了是不是该自罚一杯?”
“是,应该的。”温意欢笑着喝下那一杯酒。
在她喝完后没过多久,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随即走进来的人让温意欢脸色大变。
“好久不见啊。”陆钦活动着手腕,坏笑着走到温意欢的面前。
温意欢定定看着他,心中预感到不妙。
她又没有约他,他为什么会来?
“李总,这是怎么一回事?”温意欢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问。
“我恰好碰见陆总,他说你们是朋友,我就邀请他一块进来喝杯了。”
陆钦接上李总的话挑眉,“不欢迎我?”
“陆钦,你就这么缺朋友?”温意欢没有好脸色,一脸严肃开口:“我和李总还有事情要谈,麻烦你出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谈?”陆钦坏笑着,坐到温意欢的身边,“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呢。”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温意欢说完站起身,“李总,不如我们改日约时间再谈。”
扔下这话她就要走,陆钦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人都特意为你来了,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陆钦给李总他们使了个眼色,“我和温小姐有话要单独说,你们先出去。”
李总几人为难地看了陆钦和温意欢一眼,迫于陆钦的压力,还是站起身。
温意欢用力挣扎着,想叫他们回来,陆钦却捂住了她的嘴巴。
缺氧之后,温意欢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升起一股热意,那感觉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她的身体里像是在渴望什么,隐隐约约的,像是要破土而出。
“温意欢,听说你和季时予要结婚了?”陆钦贴在她的耳畔,“你说季时予他如果知道我睡了他的老婆,他会怎样呢?这事儿如果流传出去,估计他一辈子在北城都抬不起头了吧。”
听完他的话,温意欢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那杯酒里被下了药。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手机,当她摸到手机的边缘时,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虽然你都被他碰过了,不过冲你这姿色,睡你也不算太亏。”
陆钦松开禁锢着她身体的两只手,“玩你之前,我先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温意欢刚刚在抵抗中几乎把力气耗尽了,体内的药效又开始发挥,她的身体都变得软绵绵。
陆钦的手这时已经去拉她的肩带,温意欢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她暗中用力咬破自己的唇角,让自己保持清醒,可眼前却一阵眩晕,连手都抬不起来。
“别做无用功了,这可是我托人在泰国买的催情神药,不出十分钟,就会让你变成一个□□。”
陆钦的眼中已经难掩兴奋。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哪怕季时予事后知道会找他算账,他把如此绝色的女人睡到,也值了。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尤物是属于季时予的,他心底的怒火就燃烧得更旺了。
“撕拉”一声,他扯下温意欢的肩带,手机的摄像头对准她圆润的肩膀,手也慢慢向下。
“你说季时予如果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陆钦勾唇冷笑着,看到温意欢全身都烧成粉色,他的心脏也跟着狂跳。
她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叫起来也一定更动人吧。
温意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恨不能杀了他。
她心中怒火中烧,然而什么都做不了,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
“你说你当初干嘛非要拒绝我,去跟季时予,瞧不起我们陆家吗?”
陆钦拍了拍她的脸,“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惹怒我的后果。”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外面的男人看见包厢里昏暗灯光下被陆钦压在身下的女人,深眸之中迸发出火光。
他几乎失去理智,冲上前将陆钦拉开,随后脱下西装披到温意欢的身上。
“我杀了你。”
季时予抄起桌上的酒瓶不顾一切朝他砸去。
陆钦飞快避开,看到他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样子,阴沉沉一笑。
“季时予,刚刚我已经将你老婆发情的样子上传到云端,如果今晚我出了什么事,等明天一早,我保证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见。”
季时予想要冲过去揍他,却听见沙发上的温意欢发出难受的嘤咛声。
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离开了包厢。
怀里的女人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像是个火炉。
季时予抱着她来到车上,温意欢的胳膊缠着他,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她像是被架到火上炙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冰,怎么舍得放开。
季时予看着这样的她,心痛如刀割。
他还是太大意了,不该因为过于尊重她的想法而放任她去做事。
商场上勾心斗角,这些年他在北城树敌无数,哪怕没有陆钦,日后可能也会有其他人出手。
缓缓放倒车椅,季时予闭上眼低头吻下去。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温意欢的唇上。
翌日清晨醒来时,温意欢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感觉,大脑像是受过重创,她逃避的不愿意想起一些事情。
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温意欢的意识慢慢回笼,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幕一幕,清醒的时刻停留在陆钦拿着手机对着她录像。
刹那间,她抱头发出了尖叫。
外面坐着的季时予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冲进来,“别怕,昨晚我及时赶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紧紧抱住她,将她整个人都圈入他的怀抱范围里。
温意欢在他的怀里痛哭,她又崩溃又觉得后怕,不敢想象,昨晚真的被陆钦得逞要怎么办。
季时予听着温意欢沉闷的哭声,怔怔看着天花板,眼眶赤红。
他知道陆钦是冲他来的,从小学起他们两个人便是死敌,他处处压陆钦一头,导致陆钦想要赢过他的心几近扭曲,做事情当然也不择手段。
“他……他对我下药了,他还录像了,他怎么能那么卑鄙!”
温意欢失声控诉,恨不能将陆钦千刀万剐。
季时予安抚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下药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上流圈子里,许多公子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想得到哪个女人就使这样卑劣的手段。
季时予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落到他的头上。
“我会为你报仇的,陆钦他绝对活不到三天以后。”季时予对他的恨意已经到达极致。
昨晚如果不是温意欢迫在眉睫,可能他会忍不住到场杀了他。
“你……你不要私下动手,交给法律解决。”温意欢擦干眼泪,“我有证据,昨晚……昨晚我录音了,应该录下来了。”
当时虽然她身体软绵绵的已经没办法动了,但她的手还是摸到了手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点了不需要解锁就能使用的录音功能。
当时,她是想要给季时予打电话的,只是到那一刻才发现,她并没有将他的号码设置为紧急拨号,如果要打给他,需要拿起手机来完成。
温意欢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录到了,她起身想要去拿她的手机,却被季时予制止。
他不想听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敢直面温意欢当时的绝望。
“报警的话,可能会闹到人尽皆知,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温意欢,坚持不报警。
? 第40章
季时予和温意欢第一次产生如此严重的分歧, 他们都是在为对方考虑,所站的出发点不一样。
温意欢不希望季时予为陆钦那样的人渣背上罪孽, 况且陆家在北城也并非普通人家, 他真对陆钦做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季时予想的则是他要为温意欢报仇,为她出气, 报警的话,最多只是把陆钦关进牢里一段时间,惩罚太轻了, 他不可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二人争执不下, 最终季时予暂时先妥协, 安抚温意欢的情绪,不想让她太过波动, 故意说他会听她的。
可温意欢不傻,她怎会看不到季时予眼底的恨意, 他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这口气如果不出,恐怕他下半生都会难安。
“昨晚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儿?”温意欢换了个问题询问。
季时予沉默数秒, 回答:“你每晚去酒吧,我不太放心,昨晚我偷偷过去, 想暗中保护你,结果在酒吧里看到了陆钦,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后来却在去洗手间的途中, 听见两个女人议论陆钦和你的事情, 我心里不安, 决定上去看看情况,推开门后就看到………”
说到这里,季时予戛然而止。
温意欢长松了口气,倾身缓缓抱住他的腰,“还好你来了,谢谢你。”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才真正懂得自己在季时予心中的地位,无论何时,他都是会把她放在第一位的。
季时予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劝她这两日别去公司,请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温意欢的确没有心思再去工作,无声答应下来。
“如果有些话不方便和我说,那就叫你的好朋友来聊聊天,总之不要憋在心里。”季时予又不放心地交代。
温意欢突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对她处处都不放心,担心她无法照顾好自己。
“我没事的,你去公司吧。”她勉强微笑,推一下他,“秋璇没事的话,我会叫她来陪我的。”
“上午我留在家陪你。”季时予一早起来就熬了粥,“我们先起来吃饭。”
“我想先洗个澡。”
“好。”
季时予从房间出去后,温意欢一个人进了浴室。
她站在花洒下,从头至下将自己洗了个遍,肩膀、胳膊被陆钦触碰过的地方都被搓得发红,像是要破皮。
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打拼,不是没有男人惦记过她,想把她搞上床,温意欢一直都很小心,没让人得逞过。
这次不过是因为她约的是一位女老总,所以在她给她递酒的时候,她才毫无戒备之心的喝了。
温意欢越想越觉得恶心想吐,她怀疑那位李总事先是知道的,不然她为什么要给她递那杯酒?可她应该也知道她是季时予的老婆,不敢那样做。
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拧成一团,温意欢犹如溺水,整个人都透不过气。
她在浴室洗了太久太久,久到季时予都开始担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拉回温意欢的思绪,她关上花洒,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对外应喝一声,拿浴巾开始擦。
洗完澡后,人的确精神许多,温意欢不想让季时予担心,故作没事人一样的坐到餐桌前,看到那熬得浓稠的红豆粥,诧异出声:“你还会煮粥呢?”
她语调那么欢快,一听就是装出来的。
季时予也不戳破,只道:“以前没煮过,不过视频上教的很全面,按比例加水就好。”
温意欢喝了口,味道甜丝丝的,他在粥里加糖了。
不过就是寻常一碗小粥,她此刻喝着却觉得心里特难受,有种又闷又涨的感觉。
低着头,默不作声喝完一碗粥,温意欢夸赞了句:“真的很好喝,如果不是怕胖,我还想再喝一碗。”
季时予正低头看手机,不知是谁给他发了信息,他的眉宇间轻微拧起一道褶皱,不过只有短短一秒,当看向温意欢时,瞬间变得温柔。
“你喜欢喝就行,胖点刚好。”
温意欢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问他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季时予沉默两秒,开口:“的确有件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可能要先去一趟。”
“好,你去吧。”温意欢起身收拾桌子,“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季时予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她独自在家,临走前问:“你要不要现在就叫你朋友过来?”
温意欢无奈失笑,“季时予,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这件事情只是让我受惊,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我还不至于精神垮掉。”
她很认真看着他说,每个眼神都在告诉他有多坚定和顽强。
季时予皱眉,问她:“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装得那么坚强?”
问完,他推开门离开。
温意欢怔怔定在原地,脑海中不停浮现出他所问的那一句。
是啊,他们是夫妻,本就应该向对方坦诚相待。
季时予来到一家高端娱乐会所。
陪温意欢吃早餐时,他收到陆钦发给他的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自然是温意欢。
她神色迷离,在药性的作用下,妩媚多姿,是会让人看过照片都觉得情不自禁的程度。
车停在会所门口,季时予压住心底的所有怒气才推门下去。
他现在不能表现得太过激进,他要让陆钦对他放松警惕,当敌人戒备最为松懈的时候,他才能够给他致命一击。
陆钦已经在一间包厢里等着,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两份合同,今日就是为这事儿把季时予叫来的。
当季时予进门后,他勾着唇角,故意嘲讽地出声问:“季总看起来春风得意,想必昨晚畅快淋漓吧?”
季时予身侧的拳头捏紧,他忍到极致才没有让自己对他出手。
“直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不是很清楚?上次招标会被你拿下的那块地啊!合同我都准备好了。”
陆钦示意了一眼,靠在沙发上,表情阴险至极。
季时予俯身拿起,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合上。
“我可以给你,不过视频要保证彻底销毁,没有留下底片。”
“放心,我身边什么国色天香的女人没有,干嘛要天天翻你老婆出来欣赏呢?”陆钦把U盘从口袋里拿出来,“只要你签了合同,我保证视频消失得彻彻底底,永远不会再出现。”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诈。”
“要现场验货是吗?”陆钦挑下眉,“要不要我在电视里放给你看看?”
季时予冷笑了声,走上前,睥睨地低头看他。
“我真的想知道,你怎么敢惹我。”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带着让人颤栗的冰冷。
“没办法,因为我太想赢过你了。”陆钦缓缓眯起眸,“你该对你老婆正式道个歉,毕竟如果不是你看上她,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她,那她也不可能会发生昨晚的事情。”
陆钦懂得怎样说才是最打击季时予的。
果然,在他的那番话说完之后,季时予脸上骄傲的神情破裂了。
陆钦继续进攻,咬牙切齿看着他说:“你是能力强,短短几年之间,将井越发展为全国房地产商里的龙头,可你知道你在商场树了多少敌吗?他们都在盼着你倒下,等着看你的笑话,别人动不了你,但对付你老婆,那可是轻而易举,就算你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话落的那一瞬间,季时予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到墙上。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惹我的代价。”
他的目光阴森又恐怖,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
可陆钦却顾不上疼痛,身体里畅然的快意已经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就是想看季时予发疯发狂,他凭什么从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到后来仍然一路上顺风顺水,甚至爱情还那样圆满。
他的人生不该如此平安顺遂。
温意欢一个人待在家的确有些无聊,这几日她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去看望爷爷奶奶,终于有空,她决定去看看两位老人家。
每次和奶奶谈心,她都会受教许多,心里也会豁然开朗。
路上买了些水果,温意欢来到爷爷家的别墅,她一进门就听见林菲菲的声音。
她好像经常会在这边,没事就会往这里跑。
不管是真孝顺还是装的,她做得倒是天衣无缝。
温意欢将水果递给佣人,让她去洗一洗,之后进了客厅里。
让她意外的是,叶莉茹竟然也在。
看到温意欢,叶莉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她一改往常对温意欢漠视的态度,热情的朝她走过去。
“刚刚我还和你奶奶聊到,说你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叶莉茹的手搭上温意欢的胳膊,问她:“最近公司的事很多吧?还是说,你在准备婚礼的事情?”
温意欢知道她是装的,无非是知道她要嫁进季家,所以才巴结她。
她轻描淡写答了句公司忙,之后坐到奶奶旁边。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仍然要坐在轮椅上。
叶莉茹紧接着说:“你结婚,娘家人这边自然是要准备陪嫁品的,虽说我是你的继母,但身份上也算你妈妈了,这些东西都由我来操持,你就别费心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温意欢猝不及防体验到了极致。
她并不想接受她虚伪的好意,淡淡拒绝道:“需要什么东西,我自己会准备的。”
叶莉茹脸色一僵,明显不太高兴了。
林菲菲紧接着说:“姐姐,我妈妈可是一番好意,她心里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最近一直在看婚庆用品,那些床上用品之类的,都帮你选好了。”
“那就多谢好意了,不过我可以自己买。”
温意欢仍然是拒绝。
这些年她和叶莉茹相处得很不愉快,已经深深了解到她是怎样的为人,自然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对她说出什么好话。
叶莉茹的脸色不虞,她叹了口气,故意说给温奶奶听,“我就知道我是热脸贴冷屁股,白忙活一场,欢欢还不领我的情。”
温奶奶给温意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她去后花园。
“我和欢欢去晒晒太阳。”
温奶奶说完,让温意欢推着她的轮椅离开。
后花园里的月季花已经败了,接下来该轮到桂花登场。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老人家仍然有闲情逸致,让温意欢把她推到花坛边,拿起水壶来浇花。
“她愿意帮你准备,你就让她忙活呗,作为你的继母,这都是她应该做的,这些年她本来就没为你做过什么,也该表示一下了。”
“她给我买的东西,我用着膈应。”温意欢拿剪刀修剪花枝,“而且您都说了,这些年她都没为我做什么,那我也不能让她白白落一个好继母的名声呀。”
“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不过好在找了小季,我看他挺迁就你的。”
温意欢失笑,“奶奶您才见过他几面,就这样觉得了。”
“你当我这八十多年是白活的?我以前好歹也是个女强人,见过那么多人,对人性还是能看透的。”
“那这样说,您很信得过季时予?”
“是,他挺好的,眼睛看着真诚,我相信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吃亏的。”
温意欢听到奶奶对季时予的评价这样高,有种特别骄傲的感觉。
在奶奶这边待到快天黑,温意欢接到季时予的电话,他说要过来接她。
决定出发来奶奶这边时,温意欢就发消息告诉了季时予,免得他为她担心。
温奶奶好久没和温意欢一块吃晚饭,本来就打算留她吃了晚饭再走,听到季时予要来接她孙女,赶紧吩咐厨房加了几道菜。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季时予到了,林菲菲殷勤的去到门口给他开了门。
门一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这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她的脸上流露出娇羞的神色。
“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姐夫了?”林菲菲无辜眨眨眼,扭捏之态尽显。
季时予没应,越过她径直进了别墅。
温意欢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推着温奶奶过来。
“奶奶,您身体如何了?”季时予关心地询问,将他特地买来的壮骨粉递上去,“听说喝这个能补钙,就买了几盒让奶奶您尝尝,爷爷也可以跟您一起喝。”
“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医生也建议我喝这个呢。”温奶奶接过去,回眸看一眼温意欢说:“我孙女在我这边待了一天就没干别的事儿,一直在夸你。”
“奶奶。”温意欢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不自然对季时予解释,“我就是和奶奶聊了聊我们俩发生的趣事。”
季时予微笑,看温意欢的状态比早上好了许多,他心里也踏实了。
来到没过多久就开饭了,温爷爷在外面钓了一天的鱼,这才回到家里。
看到那小两口儿来了,他喜笑颜开地对季时予说:“你们来得正好,我钓了一条好大的黑鱼,等下拿回家,让欢欢炖给你吃。”
“爷爷,您说反了吧?应该是季时予炖给我吃,我可不会做饭。”
“你瞧瞧她,说得还挺理直气壮。”温奶奶皱下眉,趁机教育道:“都结婚了,你也该学学做饭了,人家小季那么忙,也不能指着他一个人做饭吧。”
温意欢还没开口,林菲菲把话接过去,“是啊,我妈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交代过我,让我学做饭,怎么姐姐到现在都还没学,也幸亏姐夫没嫌弃你。”
她这话一是在嘲讽温意欢没妈教,二是旁敲侧击的警告温意欢,她不做个贤妻良母,早晚会被季时予嫌弃。
温意欢听得一肚子火,正想要反驳,季时予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这媳妇儿是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让我给她做一辈子的饭我都心甘情愿。”
一听这话,温意欢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温奶奶看季时予的眼神更加欣赏了,她本来还以为他会是个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人,没想到竟能讲得出如此有肚量的话,当真是新好男人的代表了。
林菲菲郁闷地咬了一口虾,心中越发不平衡。
温意欢扫了她一眼,“你妈妈培养你当贤妻良母,可能是缺个接班人吧?你长相身材都不占,学历也一般,可能真要听你妈妈的话才有出路,不然以后钓不到金龟婿,她不得吃了你?”
温爷爷和温奶奶对视一眼,咳嗽了声,装没听见。
林菲菲被温意欢说得脸涨红。
在口才这一方面,她永远都比不过温意欢。
晚餐后,温意欢和季时予离开别墅,今晚吃得有点儿多,温意欢想消消食,问季时予能不能陪她在附近散散步。
季时予当然不可能拒绝,两个人便沿着别墅门前那条宽阔的马路闲逛起来。
如今已经进入秋天,夜里的温度有些凉了,不过吹在身上感觉是很舒服的。
温意欢和季时予都有话想说,两个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季时予不和她继续争,“那就我先说吧。”
他望着前方路灯的那一抹光亮,低沉出声道:“我之前听你和我聊天时提过,你说你很喜欢国外开放闲适的氛围,我想要不我们办完婚礼,就去欧洲定居,你可以挑你喜欢的国家,在那边开工作室,继续你的事业。”
温意欢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要说这个,难道是因为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情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那你的事业怎么办?你一手创立的公司难道要放弃吗?”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之前我也和你提过,我有意开拓欧洲那边的市场,就是想有朝一日去那边定居,比起国内的人文环境,那边的确更宜居,对孩子的身心发展可能也会更好,我想让我们的孩子阳光积极,开朗乐观,不要像我们一样背负着重重的心事和压力。”
“你想得可真远。”温意欢忍不住失笑,“我都还没想过要生孩子,感觉好像很遥远。”
“生孩子不着急,我现在只是在做计划。”
“我承认欧洲的环境很开放,也更前卫积极,但是在巴黎的那几年,我待得并没那么快乐,你们不管我在那里待多久,都始终没有归属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永远不属于那里。”
“那是因为没有我陪着你。”季时予搂过她的肩膀,“我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你只需要考虑你的想法,不用管我。”
“可是国内还有爷爷奶奶在,秋璇也没结婚,我舍不得他们。”
温意欢抱住他的胳膊,将头缓缓靠向他的肩膀,“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好。”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身后他们的影子一直跟着。
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秋天总是萧条又寂寥。
温意欢在家待了两天又回到公司,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调整好,尽管夜里还是会做噩梦梦见,但因为身边有季时予陪着,她也不会觉得害怕。
来到公司后,温意欢处理起积攒的一大堆事务,只是两天没来,就堆积了好多文件。
忙到快中午,她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人的号码,她心头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
“喂,李总。”
温意欢约了对方晚七点钟在她们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
李总的态度出乎意料得坦然,像是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爽快同意了。
如果她真的和陆钦勾结,起码也该犹豫一下。
温意欢不再去想这件事,事情的真相如何,等晚上自然就知道了。
到了快晚上六点,温意欢忽然接到李总秘书打来的电话,她说李总突然有急事要去外地出差,今晚的见面必须取消了。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温意欢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挂掉电话不久,温意欢又接到季时予的电话,他说要来公司接她下班回家,温意欢佯装烦躁叹了口气,“可我这边还没忙完呢,今晚可能要加班了。”
“没关系,等你快下班联系我,我再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天开车来的。”她拒绝得飞快,简直不曾犹豫。
季时予没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离开公司后,温意欢直接驱车来到警察局,她已经整理好录音文件,这是控诉陆钦最直接有效的证据,她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以最正大光明的手段。
在来之前,温意欢并没有和季时予商议,她知道他一定不可能同意。
他担心这件事情会闹大,她的清誉会受到损害,担心她承受不住他人的非议,可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清楚,她不害怕,别人怎么议论她都无所谓,只要陆钦那个混蛋不再逍遥法外,哪怕闹到人尽皆知又如何?
如果她不出面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以他对季时予的了解,他一定会剑走偏锋,有很大可能会要了陆钦的命。
她不愿意让他为了一个人渣而双手染血。
温意欢毅然决然走进公安大厅,她走到警察面前,从包里拿出U盘,目光无比坚定地开口:“我要报案。”
警察看着面前妆容精致而又艳丽的女人,被她眼神之中的凛然震慑。
她和许多来警察局报案的女孩不一样,那些女孩目光躲闪,像是畏惧强光,而她却迎着光而站,无所畏惧。
彼时的警察局大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静静地停在那里,车里的男人胳膊搭在窗外,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
他目光深邃悠远,望着警察局大门的方向,下颚线绷直,表情格外冷峻严肃。
从公司一路跟到这里,季时予并没有觉得震惊。
他早就猜到,以温意欢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她手里握有证据,她绝不会轻言放弃。
她的性格刚毅又倔强,宛如冬梅一般,如果他强行阻拦,只能是折断她的花枝。
既然她想做,那他就顺水推舟帮她一把,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在路上时,季时予就拨出了一通电话,交代早已布下的局开始收网。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对陆钦动手,因为三五年的牢狱之灾对陆钦来说太轻了,以他家的财力,他即便是在牢里也能活得逍遥快活,所以他想看他生不如死。
可这是他老婆的决定,他只能配合。
只要她能够释然,他哪怕有再多恨也要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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