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全息投影。

白锦告诉自己。

这只是一个……全息投影。

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恐惧。

恐惧……恐惧于生命的逝去与无法挽回。

——他们死了。

那遍布广场的，不是“很多尸体”，是“一个一个的人”。

一条生命死去了。这个过程重复了……

“两万四千四百六十二,这是当时记载的人数。死因包括高压电流、风暴、高空坠物、能量冲击等，但最多的还是‘窒息’。”那个声音说,“波塞冬的报复力度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这城市一夜之间沉入海底，如果你们在周围海域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相关的东西。”

‘咔’。

即使正处于愤怒状态，超人也还是惊恐的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生怕自己是不小心把一位太阳神给捏碎了……可众人看了一圈，最后居然发现,那声音来自选帝侯。

或者说，来自选帝侯扶着旁边柱子的左手手甲。

它锋利的指尖轻描淡写的抠进了饱经岁月考验的大理石里。于是年轻女人捏碎了掌心的那块石头，像曾经她做菜时不小心捏碎的那块南豆腐。

“激怒我不是个好选择,密涅瓦。”她身上重新亮起光能来，轻声说，“让朱庇特说点儿他该说的。你还不配与我对话。”

一条生命死去了。

这件事，在这座一看就是先行者试验场的城市里，发生了两万四千四百六十二次。

众人看向那黑暗中……那里显出一个人形来，她身穿纱制衣裙、头戴冠冕,身上隐约有信息故障的飞线颤动。那正是‘密涅瓦’,与朱诺、朱庇特两人并称卡皮托里尼三神。

而‘密涅瓦’在录制这段视频时好像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显然,他们并不能完整的观察到未来。

谁也不能。

此刻,密涅瓦目光发空——

信息波动，她的身影淡去，另一个人浮现而来。

“你好,选帝侯，现在播放的，是来自‘朱庇特’的音视频记录。”

白须白发的高大男人走来，目光温和而威严。

“我们通过一些方式，跨越时空观测到了你的到来。早在你们的历史发生之前，我们就知道你会来到这里……别急，我们会告诉你一切。”

白锦看了他一眼：“说。”

周边场景发生了变化。

海浪褪去、时光倒流，一切都变得崭新且安宁起来。白石建造的城市规划整洁，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可见绿化做的不错。

白锦看着往来行人，沉默无声。

超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扶住了她的肩头。

主要不是怕她受打击，是怕她忍不住。

“这座城市，是由我们一手建立的。”朱庇特说，“起初这里只有两万人。”

——一个实验场。白锦想。

“在伊述文明来地球发展的那些最早的日子里，我们观察到了其它宇宙……看到了，神。”他说，“于是，一个傲慢的计划现出雏形：我们试图通过自己在这个宇宙比诸神更先来到地球的优势……窃夺神权。”

在场没人脸色是好看的。神奇女侠更是冷笑了一声。

“在那个计划中，我们通过将尊称与神名互相链接、仿造神器与更改它们的存在形态的方法得到了很多好处，但它的坏处也快速体现了出来：我们链接的神名太多，那力量不是伊述人能承受的。”朱庇特轻声说，“我不否认，我们的确在贪婪中犯了蠢。”

白锦扯了扯嘴角。

“就像你同时是‘宙斯’、‘朱庇特’和伊特鲁立亚神话中的‘提尼亚’，而密涅瓦既是‘密涅瓦’，也是‘雅典娜’、‘苏利斯’、‘瓦尔’和‘格罗德’，甚至在印度教口中，还被与‘辩才天女’混为一体。”她说。

即使只是一层全息投影，朱庇特也还是下意识退了两步。

他没说出“你怎么知道？！”这种蠢话来，而是盯着他眼中的未来影像看了看，长长叹息。

“……是的。我们太过贪婪了，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荣耀中，意识不到毁灭将近。”

“直到……此界诸神的意志诞生或降临，赐予了我们多峇巨灾。以及，在那之后发生的、更大的灾难。”

更大的灾难？

白锦皱起眉头。实话说，这也是进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朱庇特说，“在我们只余万人时，太阳……熄灭了。”

……

“太阳熄灭过？！”超人惊声问，“可我上次去太阳旁边，看到的它还是那么健康！”

“从没有什么检测结果能证明它熄灭过。”蝙蝠侠说。

“天堂岛没有记录。”神奇女侠说。

可这时，海王却也给出了不同的说法：“虽然不想承认……但亚特兰蒂斯可能有相关记录。”

众人震惊的看着他，只有投影中的朱庇特目光平静。

海王回忆了一下自己此前看过的资料，道：“在亚特兰蒂斯的记述中，我们曾经是一座大陆上的居民，在那里安居乐业。但有一天，天降大火灼烧整片大地、蒸发海洋，随后天空又陡然从亮光刺目变得昏暗如夜、在卷袭而来的极端寒冷中，人们能看到的自然光源只有星空与地上依然燃烧的火……”

“因为太阳熄灭了，月亮也失去了它的光源。”朱庇特说。

“强大的力量从天外传来……”

“引力变动。”蝙蝠侠简短的说。

“……撕碎了本就正在解离的泛大陆，直到我们的家乡沉入海底。”

“大陆地块转移……”神奇女侠喃喃道。

“我们本以为世界要走向末路，但在海底，我们找到了许多火山……其中一座最巨大的隐蔽火山位于当时被撕裂出的马里亚纳海沟中，虽然过于危险，但它们给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热量。”海王说，“那段岁月是黑暗的、混乱的、不可考的，我不知道它究竟有多久，但人们就这么渐渐习惯了在海底生活。”

“直到某一天，我们的探测器传回图形：海面上再次出现了光。”

“太阳在那时被重新点燃了，是吗？”超人轻声问。

“……”朱庇特神色低沉，点了点头。

蝙蝠侠抿紧嘴唇。

神奇女侠出声问：“但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一颗恒星熄灭又亮起？”

“是神。”朱庇特说，“一些神让它爆发、一些神让它熄灭，还有另一些神……让它苏醒。”

这曾自诩为神的伊述人哑声道，带着对自己等人曾经那些狂妄无知的哀痛与悔恨。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作者有话要说：智慧生物基础操作：作死，还有作大死【。

以及请注意：本文大部分配角台词不能随便相信，因为他们会按照符合自己人生与历史经历的逻辑立场去对话，所以自然会有欺骗、隐瞒、编造、避重就轻、他们以为真的是这样但其实里头还藏着别的东西等等等等各类不同的奇妙情况。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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