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李猪儿带着林音各处吃喝,长安地处西北,此间小吃虽不如江南小吃那般精细,但味道极其浓重,无一不是香气扑鼻,且十分有嚼劲,羊肉泡馍、大肉锅贴、葱花肉包、枣泥糊糊……吃的林音不亦乐乎。
第二天,李猪儿又拉着林音到处游玩,长安乃数朝古都,名胜数不胜数,尤以寺庙佛塔为盛。相比较吃喝,林音对游玩倒没有多大乐趣。李猪儿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第三日除了带他在城内逛逛,便又是吃吃喝喝。
这日,两人在西市一家酒楼饮酒吃喝,正饮间,林音说道:“李兄,这几天一只麻烦你照顾,小弟我心中有事,明天就要去华山啦,多谢你啦。”
李猪儿也不挽留,也不问他去华山究竟所为何事,只说道:“在下和林兄年龄相仿,又一见如故,相遇以来无不融洽,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林兄再要客气,那就见外了。”又道:“虽不知林兄去华山究竟所为何事,但只怕不是易与之事。我不知道林兄惯用什么兵器,便定做了一把长剑,赠与林兄。”说完便起身去柜台,取出一把蓝布包裹的长剑,转身回来递与林音。
林音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李猪儿会送自己兵器。结果剑,打开布包,便是一把套着黑皮剑鞘的长剑,剑身长三尺,剑镗为黄铜所铸,剑柄缠著蚕丝,蚕丝染成紫色。剑镡元宝形,也是黄铜,后有剑缰,似为牛筋所制。林音拔出长剑,长剑出鞘之声很是清脆,剑身银白,寒光闪闪,却无一点花纹。林音不会用剑,也不会辨别剑好坏,却也觉得,这把剑虽然样式普通,却十分大器,剑锋必定很锋利。心想:“这李猪儿也太好了,一路上花销都是他的,还送衣服送兵器,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又想到:“我们既然是朋友,说报答似乎不合适,以后有好玩的好吃的,给他也留一份就是啦。”把玩了一会,又将长剑入鞘,林音对李猪儿说道:“我就不再谢你啦,总之李兄的好,我林音肯定会记挂着。”又想:“我不会用剑啊,任大哥也没教过我剑法,等回头好好想想,任大哥秘籍中是否有剑诀什么的。就算没有,最不济这把剑也可以拿来砍柴烧烤,应该很有用。”
李猪儿点头道:“对对对,客气就见外。”
两人吃喝完,便出了酒楼,由西市往朱雀大街那边走去。西市常年均是热闹非凡,林音这几日已无初来时的新鲜兴奋,一路上更多时间在把玩手上宝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林音则是在想,去了华山该如何着手。从剑阁到此,一路上时常会想,任玥到底在不在华山,万一不在自己又该如何。他也曾暗暗打听摩尼教在哪里,但那摩尼教却神秘的很,竟难以探得有用消息。
却说两人出了西市口,前面大街宽阔处,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似乎在围观什么。林音好奇,便挤了进去:原来是跑江湖的艺人在表演变戏法。那艺人手巧眼疾的很,一会变鸽子,一会变铜板,甚至还能指尖出火,引得周围赞叹不断。
林音习武后五感渐犀利敏锐,这些小戏法虽然巧妙,但他往往一眼便可洞悉其中关窍,便也不觉得神奇。看不了一会,有钻出人圈,李猪儿却没有进去看,正在外面等着林音。
见此,林音尴尬笑道:“嘿嘿,里面是变戏法的,不好看,外面再去前面瞧瞧吧。”李猪儿说好。
两人刚走了几步,忽见街上百姓纷纷散开,卖艺的艺人,卖东西的摊贩纷纷往街边躲去,林音二人不解,仍呆立街上。正当二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老者拉住林音袖子,快声道:“还不让开,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大人从宫城出来,他的人马队伍就要经过这里啦。”
“安禄山?安禄山是谁,比皇上还大吗?为什么他出来我们要让开?”林音不解。那老者说道:“你、你……你不怕丢了命,就在这杵着吧,我要走了,说完也不管,就离开了街心。”林音不懂,李猪儿却知道一些,拉着林音说:“林兄弟,我们闪开吧,以后再告诉你安禄山是谁。”林音点头。
宽阔拥挤的马路片刻后便冷寂空敞了出来,不久,从宫城方向过来一队人马。人众不多,却个个威武雄壮,且服饰与中原大异,正是那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及其仆从出宫回府。
待那伙人走近,便可以看清,一共九人,均骑高头大马,马饰无不华贵艳丽,尤其以中间那人为甚。唐时官员出行禁坐轿子,多数骑马出行,安禄山边塞官员,自然是弓马娴熟。林音偷偷看了一下中间那人,心想:“这人就是安禄山吧,黑黑的,满脸大胡子,一脸凶悍之色,看样子是个武官,可武官为何如此肥胖,腰腹肥肉简直像裙裾一样垂下,有些恶心。”
百姓都站在街道两边,拥挤不堪,却无人敢出一声,想来是很惧怕这安禄山。其实当朝国风开放,普通官员出行甚少会有清道之事,只是这安禄山身兼三镇节度使之职,嚣张跋扈举国皆知,又深得当朝天子心意,满朝文武也无几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何况平民乎。
待得安禄山等人经过,林音愈发觉得安禄山肥胖不能直视,不由得有些心疼他的马儿,再看那马,浑身枯草黄,独独眼眶周围一圈灰白,煞是难看,看的林音不由说了一声:“人肥,马也丑。”声音极轻。
话音刚落,林音却忽觉一道黑影从天而落,急急抬头看去,一彪悍宽大的汉子直朝自己扑来,正是安禄山仆从之一。林音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轻轻一句话竟会惹来麻烦,那大汉极快,在空中离他尚有一丈有余,劲风已压的他几分难受,且身边四周都是人,无从躲闪,因此只得提起内力,勉力抵挡那股压迫之力。
那汉子是安禄山手下猛将之一,姓孙名孝哲,是安禄山的贴身侍卫,在大漠学艺十数年,武功十分了得。孙孝哲尚未落地,便举手成爪,朝林音肩头抓去。林音速定心神,便已有拆解之法,待孙孝哲将近搭上自己肩膀之际,双手成刀,猛砍他手腕。
那孙孝哲“咦”了一声,便又变招,朝林音腰眼抓去。此时旁边百姓都已避开,两人周围便空出一片。林音仍有些许慌张,但也没有手忙脚乱,又用一记重腿化解孙孝哲一抓。孙孝哲见两招拿不下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子,心中惊异又羞恼,似乎听到同伴嘲笑之声,便化繁为简,直直一掌,直取林音胸膛。
林音见对方掌力惊人,掌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尽管他与人交手次数极少,也知此刻不得怠慢,因此便鼓足十成内力,双掌齐发,对上了对方单掌。
一声闷响,孙孝哲被击退了几步,林音却被击飞出去,直直撞破身后店铺门板,又撞在屋内墙壁之上方才止住去势。孙孝哲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掌力竟如此刚猛。刚一落地,林音便心道:“好险,幸亏老子机智,对掌的时候故意不站实,受力后又借势往后飞了一段,估计那大汉以为我死了吧。我就装死算了,希望他们不要进来踩老子一脚。”林音正欲趴地上装死,却听到门外交手及李猪儿呼喝之声,暗道不好,李兄弟怕是想出手帮忙,漏了马脚,这下装死也不行了,必须出去救人。倒也没想过,能不能救的了人。
林音拔出背上长剑,准备出去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好能杀掉一两个然后和李猪儿一起逃跑。他蓄力足底,便要急窜出去。
足底刚一发力,竟然没有窜动分毫,发现无声无息中有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自己一身气力丝毫使不出来,想开口竟然也是不能,林音心知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那人在林音背上中枢穴轻轻一拂,林音便软绵绵瘫倒在地。林音虽不能回头,但听得见那人点了自己穴道就飘出门去,又听见李猪儿惨呼之声,甚是焦急。
街道上,安禄山站在马下,对一花白头发老者说道:“太白先生,不是我安某不讲理,实在是这小子是我府里逃出去的下人,抓自己家仆回家,也并不过分吧。”
那老者身量不足七尺,却双眸含电,面容清隽冷峻,令人望而生敬。又见他青白长衫,丝带束发,腰悬宝剑,气度甚是不凡。这老者正是闻名天下的诗仙剑仙李白。其时永王李璘永王对文武双绝的李白钦佩赞赏有加,时常邀他去自己府中,相谈百事民生,诗词歌赋等等。这日李白也是刚从永王府离开,未到朱雀大街,便遇上安禄山等人。李白诗剑双绝,天下闻名,早年也曾多受天子召见,又与玉真公主府交好,因此安禄山也不敢太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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