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后」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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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恶趣味又来了。

宫女和内侍,真是再合适没有的身份,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你,当然可以做一对有情人。

“哦?”我挑眉,口中好奇道:“不过一个阉宦,连正经的人都算不上,哀家叫你看着他,你果真也不是白看,倒还交出真情谊了?”

玉绒觑我面色,脸红都顾不上了,小心翼翼道:“开始,奴婢确实按您的旨意,日夜留心,并无真切地接触,他虽是察觉,却也并不设防,更没有设计陷害过奴婢,奴婢才.........”

所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我好笑道:“所以你觉得他罪不至死,心里不好受了?”

玉绒连忙摇头,却也反驳不出什么,只一味谦卑恭顺道:“奴才的命本就微贱,他对您来说,不过是网中之鱼,池中之物,实在不用.........”

我打断她,问道:“他是不是帮过你?”

“是。”玉绒交待地很痛快:“那日您不在,霞嫔娘娘不知怎的就不请自来,要奴婢为她去取来您的长箫一用。”

“然后呢?”我说。

玉绒回道:“奴婢实在拦她不过,还是小松子过来说尽好话,才将霞嫔娘娘请了回去.......”\

我不等她说完,便接口道:“嗯,听起来好像人还挺机灵,口才也挺好的.......哦对了,还有姜贵人硬闯乾寿宫那天,他是不是也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你?你再跑去告诉阮娘的?”

玉绒倏地抬起头,想说话,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乐霞不甘人后,邀宠心切,不知从哪儿听得傅祾好听笙,才巴巴地跑我这来。”我看着玉绒,对于即将将她的美好幻想打破有些惋惜:“那么你说说,那管傅祾为我亲自寻来的龙箫,又是谁告诉她的?”

说话间,还得细细地观赏玉绒的表情,把人心剖析一顿,立马就叫人从恳求到幻灭,真是几句话的功夫。

这就是我的恶趣味。

人就是容易瞎想,还头脑简单,总想着人世繁华,不愿相信繁华背后还有人心无常与世态炎凉,以为自己对旁人五分好,旁人也定会回报自己二三分。

是,玉绒倒是没生过害人之心,却难保别人没有。

反正都要把她送到傅缡身边去了嘛,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最后再给她上一课。

但凡温室里的花朵,总是要催上一催,才会开得动人。

“人家不过是拿你做顺水人情,你倒好,还当真了。”我笑玉绒聪明归聪明,可实在太过天真,天真地倒也不失可爱,便对她再殷切嘱咐了几句,道:“傅昃阴险,太笨的他不要,会看眼色的他不上心,身旁的爱姬不是不讨他喜欢被他鞭挞致死,哀家记得当初送过去的大多也会被其转送,像你这样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性子,对他而言,倒是只有新鲜了。”

玉绒呆呆地看着我,漂亮的脸蛋白的似雪似霜,死白一片,可见我的话真是打击到她了。

说的好听点,就好比冬日掩埋的的大地,遮住了所有生机,只剩下冰凉凉的泪痕,一遍遍洗刷着她的活气。

说难听点,我还真怕她吓出毛病,吓到想自杀。

玉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侧妃之位,有哀家开口,你也不算高攀。”我安慰道:“做宫人就要有做宫人的觉悟,哀家说的时候你就听着,听过就记下,自己的脑子就不用带了,晓得吗?”

玉绒答的磕磕绊绊:“奴、奴婢晓得。”

我很满意,看她总算肯听劝了,于是道:“这就对了,好歹懂事听话一点,才能在傅昃那个家伙身边立得住脚,明白吗?”

玉绒闻言,只磕了三个头,再不敢说。

敲打完毕,我就不肯再费口舌了,说话都懒,挥手让外头的柳绵进来,翻了妆台,拿了小盒,取了对步摇,加几匹素缎,命玉绒去做几身好衣裳。

再过不久,就可以把人送过去了。

傅容忌惮傅缡,不让他回来,这点恒太妃早有预料,并且非常在意。

我知道她心中总归是不平,她败了,儿子也败了,这样没啥,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然而如今有一个傅容骑在头上,恒太妃在后宫一日,傅容便能挟制在外的傅缡,让他不敢妄动,反之亦然。

傅祾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先帝目及千里,制衡之术玩何止是一个拿手,真是死前能算计的,都给算计了。

玉绒十日后进了宁王府,她在云太妃身边奉茶时失手摔了茶盏,袅袅婷婷地伏地叩饶,正巧被前来讨茶吃的傅昃看上,在毓德宫磨了好几日,又求到了傅容那儿,才抱得美人归。

她胜在乖巧,又是一番周折才进得门,傅昃贪新鲜,一月竟有十几日歇在她那,渐渐地,在王府呆的时日越来越杭,连朝都不肯上了。

此举惹得流言纷纷,不少寒门子弟看不入眼,连右相都略微提了几句。

傅容明知是我搞得鬼,却压根就没来问我,这样反倒好了,谁管傅昃上不上朝,顶好日夜泡在美人堆里,省得他还去费心了。

不过司空太妃很生气,儿子沉溺美色,明眼人一看就没什么前途,渐渐地,总怀疑玉绒的来历,三天两头地跑去毓德宫,把云太妃烦的够呛。

欠了云家这么大个人情,云太妃为了多司空太妃都已经装病好几天了,搞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从重峦身上弥补,但凡润孳宫有什么大小事不周全,总是拿乾寿宫的名头来压着,尽量让她过得安稳。

又搞定一桩事情,那我空闲的时间就又多了一点。

计划通√。

闲的时候,我就一直给荆儿和缀儿缝小孩的衣裳,哪怕明明他们穿不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

我或许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我却想做一个好母亲。

不过柳绵随即就泼了冷水,说想做个好母亲,起码先把针线练练好。

..........

我不绣了,我改看信。

前一日,阿彰那里又飞过来一只鸽子,言及平阳老家,父亲嘴馋新纳一房小妾,被母亲几番手腕,信手打发去了庄子,另外家中一切安好,双亲日夜惦念,望擅自保养,切勿再捣乱后宫,多食发福。

末了还题了一首飞白诗句:

落日金熔,合纵海云。

胡烟柳浓,梅雪待开。

风霜襟染,次第中留。

簇带盛汝,闺门掩瑕。

美人依旧,莫折宫花。

抛开卖弄文采的嫌疑,话倒是说得很清楚。

头几句是说,金海王(就是摆夷新主)如今留待京中,不可不早做打算。

至于后两句,那就是明晃晃地照搬玉绒那一套,又让我多送几个美人去驿站。

好家伙,事情都甩手不做,想的还挺美啊..........

对傅昃,的确可以使美人计,可那金海王,私下与忽失偈琍同出一族,我不去,我完全不想去招惹他。

活了三十年,我还没活够呢。

摆夷部族不少,忽失部乃三部中最显赫的一支,牛羊部众样样不缺。

把信烧了,半夜里躺床上,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阿彰其实并未真正接触过那金海王,实在把人想的过于简单。

可要是真那么简单,倒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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