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每次不打扮就没人看,也没人想起来要跟我请安。
结果一打扮,来人了。
我眼神不太好,碧玉台上还没喝几口茶就被人打扰,眯起眼睛东看西看,都快把我看瞎了,才瞧见忽失偈琍站在底下。
那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像狼,狼瞧见肥肉是个什么德行,那他就是个什么德行。
我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这个说法叫我相当不爽。
可是不爽还是得见,谁让人家家大业大,还掌权了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反正我这个太后除了那群女人,别的几乎什么都压不住。
.........不行,想想我就好气。
忽失偈琍这些日子是可见的忙碌,封郡王的旨意还是傅容下发的,朝野上下对这位新任权臣简直是上赶着巴结,巴结的他一刻都不得闲,曾经遭人鄙夷的夷族血统反倒给他贴金了,摆夷使臣来了也是他去接见,郡王府迎送往来之事丝毫不下傅容新君之喜。
我看这苗头已经不是权臣了,傅容这是拿他当自己人,这特么就是宠臣,枕头风都吹不倒的宠臣。
不光是放虎归山,还定期给虎口送肉吗这是?
对于傅容的脑回路,我实在是无奈了。
唯一的喜,大概就是忽失偈琍自成一派,跟平昌大夫完全搞不到一块儿去,郡王府是单独落成,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自始至终都和姜家没有关系。
今日进宫,则是摆夷新王登位,率部族进京,傅容总要找他商议如何安置,毕竟生母是摆夷贵族,好歹能说得上话。
夷族人至今还有收继婚的习俗,算起辈分,他跟新王讲不定还是舅甥关系,更方便说话了。
不同的是身份,然而并无对立,彼此都流着金黄的血,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傅容比较好糊弄,我能搞定。
但是忽失偈琍,这就很难搞了。
我没有百分百的自信。
似乎他一直都不信傅祾会输的这样干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冲天之火将傅容和孔姜两家烧的晕晕乎乎,烧的不愿清醒。
纵然眼见为实,人的确是死透了,他还是不放心。
人总要保持警惕,何况他比我更过分,亲妹妹都能算计,可见他从不信任何人。
傅容以为一个郡王就能填满他的胃口,殊不知距离人家真正想要的东西,还差得很远很远。
如今这个架势,他早晚能得到的吧。
我叹口气,感叹人各有命,他这个命就是自己挣来的,不管手段是不是难看,明明白白就是靠自己。
这也是桩本事。
步履匆匆,亦能脚下伫足。
忽失偈琍或许停留的够久。
久到碧玉台上已无踪迹,他还依旧停留。
祸水啊........
时隔多日,还是会想起那一日。
禅室清雅,‘萨昆图’燃的多好,让那女人在他手中绽开了花。
一朵幽暗的鸢萝花。
可惜代价也不小。
被记仇的女人恨上,来势凶猛且缠绵,不死不罢休。
艳美丰腴,却生了一副硬骨头,烈性难啃,自然比新入宫的贵女更招人爱些。
平生难得瞧上什么人,结果瞧上一个,她却巴不得自己去死。
可怜啊.........
还好,他命够长,死不了。
忽失偈琍想他可怜,真是可怜。
傅容不过是无奈之选,他保他上位,还不就是看傅容毫无主见,可以供她拿捏么。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偏她就不知道。
——行,那就一切回到原点。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大约是第一回见,该晓得的,便什么都晓得了。
她瞧着自己,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心里的人,带着女人的虚荣心,一不小心,便也把他记在了眼里。
太后与其养子,惊世骇俗之举,何等恶心。
是恶心,然而没法子,他依旧想到她,大多是在夜里,无人时。
他也不想的,然而这种事没法克制。
想到她,想得到她。
郡王府并不缺美姬,部下精挑细选,腰肢纤软讨人喜欢,可说不上哪不对劲,总少了些嚼头,始终不是硬骨头。
可见女人,还是要找合自己心意的。
年龄嘛,没办法了,认了吧。
最好是带回摆夷去,那里自由,没人知晓她到底是谁,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虽说目前是不可能,但是仍旧可以期待。
他会好好想想,好好安排的。
碧玉台还是小,难得出门晒个太阳,多好的兴致啊。
他想自己还是别过去,省的又是一顿嘴仗——说又说不过他,还犟着不肯认输,怪好笑的。
于是人影消去,随着人影一并消失的,还有那道熟悉的目光。
我发誓我没吸气,然而还是感觉到了轻松,转过头,对面前的几碟精致点心,已然没有什么胃口。
茶汤泛着淡淡黄红,温热醇苦的味道。
天将暗,唯恐夜风肆意吹滞了胃口,我便起身回了乾寿宫。
以后还是别出来了。
动不动就要撞上熟人。
我年纪上去了,怕吓出心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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