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舞完他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仔仔细细的将剑收好还了木小年,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霾凄楚之情,心绪被他左右了一上午的木小年自然也是欢欣不已。
陵王世子木小年的心情明亮起来,随行的众人自然也便一起跟着轻松了许多,重新整顿一番,便又启程往落花宫的方向去了。
期间曾经向怀琴许下一诺的木小年,私下里问了怀琴有没有想好需要他帮着做些什么,怀琴有些无辜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时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或想法,木小年便告诉她此事不急,只要陵王的世子还活在这滚滚红尘中,对她的许的那一诺便随时有效。
怀琴点头应肯,眼中神情满是感激,除此之外,似是还掺杂了一些暧昧之情。
木小年看在眼中,倒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过激举动,仍是一副风流倜傥百毒不侵的潇洒派头。
后来猎奇心作祟的两人,又一起问了赶车的老胡在出剑帝城那天口中所唱的歌谣是何人作词何人谱曲,更是用“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说辞表达了两人胸腔中的敬慕之情。
但老胡却摆出一副平日里装傻充楞的模样,憨笑一声,只道是故人所作,便不再透露更多。
精通且喜爱音律的怀琴悄悄将那日老胡口中所唱之词暗自记在了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只是觉得那曲中词意,很是合她的心意,也很是合她的境遇。
有朝一日得了空闲,她想再将此曲翻唱一遍。
两辆简而不奢的马车外带两匹日行千里的良驹赶到落花宫宫前时已是农历的七月十五。
此行距木小年他们一行人马出陵州城的那天已过去了整二十天有余,一路上车马劳顿颠沛流离变故颇多,但好在众人都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
眼见着这趟远门出行的最终目的地近在咫尺,众人的脸上无不带着些许轻松兴奋之情。
圆月之夜,最适合与家人团聚,盼姐心切的木小年脸上的笑意更是恣意畅快毫不遮掩自己心中的狂喜,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处。
但唯独老胡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喜形于色的众人,勉强跟着陪笑两声,便又低下头去伸手抚摸拉了一路车轿的骏马的马鬃去了。
落花宫的背后靠着的是江南之地负有盛名的漫霞山。
漫霞山素来不以崇高峻岭著称,山环三面,俯身看去犹如“凹”形,山中又分出主峰三座,其中首峰名曰凤翔峰,次峰名曰朝露峰,尾峰名曰落花峰,纵眼平望犹如“凸”形,山势整体藏着凹凸形意,暗合天地阴阳之道。山中大小树木尤以枫树最为繁盛,每当秋意渐浓时,一眼望去红艳满坡,犹如漫天晚霞铺盖在了这山峰之上一般,蔚为壮观,故而因此得名漫霞山。
再加之漫霞山北邻江水,山水相傍,宛若天境,就曾有游历到此的江南文豪见了山中盛景,当即兴致大起,挥毫泼墨一笔而就留诗一首:
“万树霜枫赤似霞,三峰高处夕阳斜,摄山秋色年年好,惹得人称二月花”。
漫霞山因这一首诗作的颂扬初闻于世时,每当枫叶正红的时节,慕名而来驻足观赏的文人墨客犹如过江之卿络绎不绝,漫霞山的名号也如山上景致一般,红极一时。
只可惜木小年他们来的并不是时候,漫山的枫树还未浸红,否则众人见了此景,难免要游玩上几日再走。
而落花宫所在的位置,便是在漫霞山的尾峰落花峰之处,自宫主舒雪寒再次开宗立派之后,落花峰也便不再对外开放,供世人赏玩,此番举止虽稍显狭隘,但江湖庙堂之中却从来不见有人说个不是,时间一久,世人也便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木小年一行人纷纷下马下车,站在落花宫门外的斜长石阶之下还没多长时间的功夫,在宫门前当值的两位落花宫女弟子见他们面生的很,当即戒备起来,齐齐从纤细腰间拔出佩剑握在手中,脚下步子三步并做两步,体态轻盈的快步下了数十阶石台,而后立在斜长石阶差不多半中腰的位置上停下,两条细长胳膊挺得笔直,手中利刃随着肩抖的方向剑锋直指山下众人,面色庄肃,厉声呵道:“山下何人?!此处乃是我落花宫属地,未得准许不可再上前半步,否则便休怪我们剑下无情。”
见了石阶上的两个女弟子剑拔弩张似有敌意,仲白羽和晋天开两人也不敢懈怠,纷纷从腰间拔了佩剑踏步跃在木小年身前,与那两名落花宫的女弟子对峙起来,女弟子见了这架势当即以为山下众人要硬闯门关,旋即大喝一声,登时便要纵身袭下,与仲白羽和晋天开两人短兵相接。
木小年眼见形势不妙,心中暗道若真是两边的人马起了冲突,一会见到他二姐木雨潇,难堪的便是自家人了。
想罢,木小年急忙动身上前两步,将仲白羽和晋天开他们两人拦在身后,对着斜长石阶上的两名落花宫女弟子不断高摆双手,以示友好,嘴中大声喊道:“二位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叫木小年,我来此处是接我二姐木雨潇回陵州城的,还望二位姐姐行个方便。”
两名蓄势待发的女弟子听了木小年的这一番话,当即缓下了身上的动作,将手中长剑往身后撤了半臂的距离,彼此对看一眼,眉头紧皱,齐声疑惑道:“九师姐?”
两人见山下之人叫出了她们九师姐的名字,虽然尚且不知山下喊话之人的言辞是真是假,亦不知众人到底是敌是友,但倘若贸然行事双方起了兵戈,难免会有些草率,拿不准的事情自然是要先回到落花宫中通禀一声她们的师傅舒雪寒最为稳妥,一番商议过后,当中一位个头身材相对高挑的弟子对着山下木小年正声喊道:“你们在此稍候,待我回宫中通禀一声再来与你答复,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休要妄动,否则便莫怪我们落花宫待客无礼了。”
木小年见方才剑拔弩张的态势缓和了下来,事情有了转机,急忙双手环在嘴边,大声喊道:“有劳这位姐姐了,我们便在阶下候着,你回来之前我们绝不往前一步。”
他的话刚喊完,一直斜靠在马车上的柳朔风却突然冷哼了一句:“黄毛丫头,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牢骚完这一句却又似无事一般抬头赏景去了。
那报信的弟子得了木小年的言语承诺,对着身旁的同门弟子微微颔首示意,而后轻轻一甩长袍下摆,一个轻快转身,朝着落花宫内迈开步子去了。
留在斜长石阶上看守的那女弟子,见山下众人似是并无恶意,便将手中长剑缓缓收入剑鞘,正身而立。
在那回了落花宫中通禀消息的女弟子赶回来之前,众人的目光皆是纵情于周边的山景之中,却唯独老胡的面色有些焦虑,抓耳挠腮,眼神中似是惴惴不安。
又过片刻,却见老胡咬了咬牙,像是心中暗自下定了什么决心,蹑手蹑脚地走到木小年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木小年回过身来后,脸上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拿捏道:“少爷,如今已经到了落花宫门前,马上就能见到二小姐了,不如少爷且先将这七星龙渊剑藏在轿厢中,待少爷和二小姐姐弟俩单独相处时再将剑拿出赠予二小姐,岂不是更具惊喜更显姐弟情深?”
木小年听了这一番算不上道理的道理,想不出竟是从平日里张口就是大道真理且毫无情调的老胡嘴中说出来的,不禁眉头一皱,疑惑道:“老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老胡嘿嘿一笑,表情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老胡便只是随口说说,少爷莫要往心里去…少爷拿着这剑累不累?要不老胡帮你拿一会?等你要把剑给二小姐的时候老胡再拿给少爷…”
木小年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耐烦道:“不累,我自己拿着便是,我说老胡,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唱的是哪出戏?简直是莫名其妙。”
老胡尬笑着点了点头,面色上有些难堪,唇齿蠕动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悻悻的回了马车旁,身子一斜,倚靠在了马车较头的木制平台一侧,轻叹一口气,眉头渐紧,眼帘也随着鼓起的眉心一点一点盖了下去,像是在极力思考什么。
他这副模样入定了没多久,就听到落花宫门外的斜长石阶上传下来一阵越来越清晰的轻快脚步声。
老胡闻声急忙睁眼望向石阶,却见先前回了宫内报信的女弟子只身一人小跑出来,不禁暗自舒了一口长气。
那报信的女弟子行至石阶上另一女弟子的身侧,窃声耳语一番,然后两人忽然对着山下的木小年抱拳行礼,恭声道:“劳烦世子久等,尊师舒雪寒随后便出门相迎。”
落花宫宫主舒雪寒虽是因厌恶天下男人而创下此门派,门中只收女徒,但并不是誓死与天下男人不相往来,只要不谈情说爱,面色态度虽是差了点,但还是会应上几声,再者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想要一生不与异性来往也绝无办法做到如此。
最重要的是,比起其他男人来说,舒雪寒对西北境的陵王木站还颇多有几分好感。
木小年回礼拜谢了那报信回来的女弟子,回身便唤身后松松散散各忙其事的众人工整列好身位,恭候落花宫宫主前来。
老胡听了舒雪寒要亲自出门迎接世子入宫,登时站直了身子,左顾右盼似要寻些什么,神情之中很是不安,好像很怕见到舒雪寒。
眼见着落花宫宫主舒雪寒就要出了宫来,老胡干脆一溜烟钻进了身后马车的轿厢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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