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郑鹏搂着男孩道:“丹儿,爷爷喜欢你,你就跟着他们吧。在家好生学习文武功课,爹妈会常回家看你的。”神情甚是宠爱。
那小孩儿倒是懂事,果然不再吵嚷,却泪水盈盈,甚是忧郁。
苏晓敏三人听得甚是好奇,不知这一家子为何要分居,那苏郑鹏夫妇对陈婆婆也十分敬重,但老太婆的口气又似下人一般。只见那少夫人拉着小孩走到一边,忧心忡忡地问:“你见到外婆了么?”
小孩儿道:“外婆让爷爷的人带走了。”
他母亲又问道:“他们对外婆用强了么?”
小孩儿道:“外婆不肯去的,刘总管点了她的昏睡穴,二伯父折了她四个侍女的剑。”
他母亲又道:“外婆的人都去了么?”
小孩儿道:“都去了,有三十来人呢,有两个下人还伤了皮肉的。”
那少夫人忽然流泪道:“你爷爷冷酷无情,甚是固执,手下众人都不明事理,只知唯命是从。丹儿,为娘的不在家中时,须得你好生照料外婆,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你答应娘么?”
那小孩儿连连点头,已是满面泪痕。
这时苏郑鹏对陈婆婆道:“婆婆,我爹爹没亲自来吧?”
老太婆道:“这事怎须他出面,只有你二哥和刘总管来了。你大兄长的伤势越发见重了,你不去看看么?”
苏郑鹏沉吟了一会道:“父亲未必愿意见到我的。今日若非想见见丹儿,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了。原想过些天再来接他外婆去逸云庄住住的。”
老太太道:“你爹爹也猜想你们在逸云庄的,原打算若是在这里没见到你岳母,便要去逸云庄的。他倒希望你回心转意的。我从八岁时便服侍他,怎能不知他的性格,只怕我们谁也拗不过他的。你呢,又是我一手背大的,照理对你也是清楚不过了,可这些年......你似是变了不少,你爹爹只恐丹儿也受你们的影响,故特意留在身边的。老爷子甚是喜爱丹公子,将来恐怕只有他才能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了。少爷,今儿个若非丹公子,我恐怕已躺在那厮的刀下了。”
苏郑鹏关切地道:“婆婆伤得重么?刚才真不该放过了他们。”
陈婆婆道:“我这臂上倒并非那些狗贼伤的。”说着朝苏晓敏指了指:“那姑娘乃是你岳母的姐姐飞天佛女门下的大弟子,是她的天云剑法伤了我。”
苏郑鹏吃惊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她......飞天佛女的大弟子?”
这时那小孩儿正跟他母亲介绍苏晓敏三人,只听他道:“这三位姐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们是姨外婆的弟子。娘,外婆曾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学武,可是姨外婆那里?爷爷不许我去呢。”
那少夫人道:“原来......www.youxs.org。爷爷不许你去,来日为娘的领你去便是。”说罢,忙朝苏晓敏三人施礼道谢。
苏郑鹏夫妇来时原本看到苏晓敏三人正挥剑厮杀护住他们的儿子,两人只道是陈婆婆的手下,未加留意。这时苏郑鹏惊疑地望着苏晓敏道:“你是......你姓什么?”
苏晓敏道:“我姓苏。”
苏郑鹏一怔,道:“苏慧敏
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
苏晓敏微微一愣后,嘴里淡淡道:“我没有姐妹。”
苏郑鹏还待再问,少夫人拉了拉丈夫道:“别问了,婆婆和丹儿要走了,晚了只恐公爹责怪。我们回头还可以与几位妹妹叙话的。”
苏郑鹏心中十分疑惑,禁不住连连呼道:“奇怪,奇怪。”
那丹儿与他父母难分难舍,陈婆婆拉了又拉,临走时陈婆婆扭头对苏晓敏道:“苏姑娘,回去告知你师傅,她既然尚健在,好歹也该回去作个交待,家里人都念叨着她呢。”
那少夫人也道:“妹妹不要介意,婆婆也不是外人,我娘去了山东蓬莱,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晓敏三人闷闷不乐,心中许多疑团急待回去问师傅。走不多远,后面马蹄声响,苏氏夫妇赶来话别。
苏夫人亲热地拉着苏晓敏的手一边徒步,一边问长问短,行者数里,仍不忍别,要苏晓敏致意她师傅飞天佛女,说他们夫妇甚是思念姨妈,不日要来探望姨妈的。言语间隐隐露出疑虑,似有什么不祥之事会发生。那苏郑鹏也没再盘问苏晓敏什么,只是不时打量她,神情十分疑惑。
三人回来,将慧山所见细细禀告师傅,满腹疑团要待师傅来解答,不料飞天佛女听了禀告,呆坐良久,似喜似忧,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样也好,她倒是无大碍了。唔,只是......”望了望众弟子,提声道:“往后你们须得小心行事才是,只怕那五毒教人会要打探我们的行踪的。”说罢转身去了静室。
次日早晨,飞天佛女打点行装,对众弟子道:“我知道你们有许多话要问的,只是我该说的到时自然会说,你们不必胡乱猜想。可是今日须得出去一趟,时间多则三月,少则一月。你们在家好生操练,苏晓敏代行师职,不得有误。”
匆匆两月过去,回来时飞天佛女神色憔悴,脚步颠簸,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卧床数月方见好转。施药治伤的乃飞天佛女的好友、逍遥山的怡静道姑。数月来,飞天佛女只不许弟子外出,每日督促她们练习武功,那怡静道姑索性也长住栖霞村,似在等待什么人来寻仇。直到飞天佛女伤势痊愈,怡静道姑方才离开,但每隔些天便要来看看的。然而迄今却并不见什么人来寻仇,也未见那苏郑鹏夫妇前来谒访。这种种原委,件件疑团,终不见飞天佛女提及。弟子们敬畏之心根深蒂固,虽是亲如母女,但师傅却从不轻言,她们也不敢多问。
话说众姐妹打道回程,一路上默默无言,马蹄声碎,都沉浸在往事之中。只有沈雪怡仍在想着那张小宝,不知他此刻是否起程,不知他此去能否中第,又不知他何日归来?心思如潮,不觉深深叹了口气。旁边苏晓敏扭头望了望她,并不言语,也是满脸沉思。
原来苏晓敏也同样心事重重,她想起了那苏郑鹏曾说过的苏慧敏,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师傅受伤之迷......不禁心乱如麻,暗暗忖道:“今日定要向师傅问个明白。”主意已定,不由打马加鞭,快马奔出山峰。
南岳衡山连绵七十二峰,却以祝融峰为最高,回雁峰次之。极目望去,但见青峰林立,万紫千红,霞光下,蓝色的天空有一缕缕淡红色的云层,雁飞鸟翔,景色如画。山峰之外,
有一片青色的丛林,穿过丛林,便可见一个偌大的竹篱园子,里面便是栖霞村。这栖霞村不大,方圆不过百米之遥。乃是飞天佛女三十年前筹建的。村里除了她们师徒和几个婢女外,另有一孤寡老妇住在村东院。这老妇体弱多病,乞讨为生,于五年前病倒在栖霞村下的路口上,被飞天佛女收留。
栖霞村虽处在回雁峰之下,但地势仍然甚高,可以俯瞰半个衡州城。这衡州城乃湖南省有名的大州府,气势蔚观,远远望去,只见房屋栉比,碧水悠漾,红墙绿柳,令人心旷神怡。村旁近周又是一番景色,翠竹钩垂,青松拂檐,小溪傍村,玉栏绕墙,端的是春色满园。
众姐妹打马进村,早有四名女婢迎了出来。接过马上的猎物,一人笑道:“师傅在等着你们呢。”
众人将马牵进厩里,进了院落。这院落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花草和药物,芳香扑鼻。穿过院落,是一道月洞门,这月洞门挂着一帘柳丝竹节屏风,洞门上写道:“清风闲云”,笔法飘逸优雅,乃是飞天佛女手书。进了洞门,两边走廊相连,摆着不少石盆花草,有海棠、牡丹、茉莉、月季等。走廊尽头,却有个青石平地,四周都是房屋,东南西北都有一条走廊,这青石平地便成了十字交岔口。平地中间有个突出的白石建筑,却原来是一潭清澈的泉井。东西两头的走廊各通一道门,从井旁走过,正面不远有一道大门,上书:“泓清可沁”。众姐妹刚进大门,便见一婢女走来道:“师傅在静室里呢。”
到了静室,只见室内光线昏暗,却又一片淡白。原来这房间里乃是大理石置的,室内除了一个白石书架,一个白石茶桌,一个大理石床,别无他物。石壁上左右各有一幅字帖,也系飞天佛女的手迹,一边是:“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另一边是:“龙归晚洞云犹湿,鹿过春山草木香”。那石床上盘腿坐着一女子,看似不过五十来岁,眉清目秀,白面朱唇,娴静安详。屋内虽然昏暗,却不掩她那庄雅清高的神貌。只听她问道:“今日收获如何?”
苏晓敏答道:“猎了两只獐子,四支兔子,两只野鸡。”顿了顿又道:“师傅有何事吩咐?”
飞天佛女扫了一眼众弟子,说:“月英,把窗布拉开。”那婢女走过去拉开窗布,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一片银辉。飞天佛女又道:“雪儿今日何以心神不定?”
沈雪怡支支吾吾,低首避过师傅的目光。
飞天佛女淡淡一笑,说:“小丫头自作自受,将来恐怕还得有苦头吃。”说着伸了伸手,“过来,嗯,你的几个师姐明日都有事要办,你呢,就与我在家好好自省自思,绝了杂念。不要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梦琴低首道:“弟子遵命。”
飞天佛女轻轻抚了抚沈雪怡的头发,望了望众弟子说:“为师年已七旬,只恐天年晚矣,你们要好自为之,珍惜年华。”待众弟子应偌后,又拍了拍雪怡的头,“你马上要学新的功课了,便该克制自己,凡事不可过激,更不能乱了理性的。你们众姐妹中,小敏的定力最佳,却数你的天资最好。嗯,好好用功,不要让我失望。”
雪怡道:“是,弟子知道。”
飞天佛女点点头道:“好,你先回房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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