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看得心中不忍,赶忙喝道:“把贾英雄留在这里,保护你的家小便是!”
王羽见她口风有所松动,忙道:“这位前辈,您想,那淫贼已然见识过我英雄的手段,这次回去必然会请高人助阵,我兄弟虽然武功盖世,可双拳难敌四手啊,左右我们王家难逃灭顶之灾,还是自杀算了!”说完,继续用脑袋砸地。
小青想说“你误会了,其实我们家小姐除了跑得快,别的武功真不怎么样!”可是此情此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又见王羽头上已经磕出血迹,更是心中不忍,终于答应下来。
皆大欢喜,王羽又是一番肆无忌惮的吹捧之词,请甄乐儿主仆暂时安歇,等他从衙门回来之后,再来拜望,随即和贾英雄一起退出房间。
贾英雄也有些乏累,王羽为他开了一间上房,又安排人伺候,洗漱安歇。
这边贾英雄睡下了,王羽却不能闲着,将所有弟子,不管知情不知情,一律召集起来,这就是他的周到之处,弟子之中,也有远近亲疏,他担心有人嘴快,将贾英雄的事情说出去,使得没有功劳的人心中不平,现在所有人都牵扯在内,出力多的,功劳大些,出力少的,或者没出力的,功劳小些,这样谁也不会泄密。
在他的内室中,十七名徒弟,连同父母,岳父母,妻小所有人聚在一起,足足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才觉得妥当,这倒不是王羽小题大做,而是由不得不小心,一旦有一点考虑不周,将贾英雄牵扯在内,不仅功劳没有,他们这些人还要遭受灭顶之灾。
一直到巳时,王羽带着十七名徒弟,用草席将尸身卷起,向府衙行去。
这些日子,民怨沸腾,一些豪门大户,为了保护家小,财产,屡屡施压,甚至扬言,若是官家再不能有所交代,便要越级上告,可无奈官家使尽解数,却是毫无建树,上自知府,下至捕头,差役都是心烦意乱,如坐针毡,此时,听说有人抓到采花淫贼,自然大喜,知府老爷竟搭了一个“请”字,叫王羽等人上堂。
一番询问下来,王羽对答如流,又将从尸身上搜出的几张银票,以及绢帕献上,作为证据。
大老爷大喜,分别派人去请来刘,张,欧阳三家,以及开具银票的钱庄。
几方人物到场,确认银票,绢帕确实三家所有,三家来人一边抱头痛苦,一边请求大老爷继续捉拿逃走凶手,为他们做主,至于死的那个,也不能放过,要鞭尸解恨。
知府大老爷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腰也硬了,气也粗了,先三家人回家等候消息,又将王羽等人请进后堂,一番夸赞之后,更是嘱咐他们再接再厉,继续为百姓除害。
王羽一一应下。
大老爷或许是过于兴奋,也可能是效仿古人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不仅将原本一万两的悬赏提升到两万两,还一时兴起,亲手书写“为民除害”四个大字,安排人制成牌匾,送到王羽的家中,最后,又安排人将王羽等人的事迹大书特书,四处张贴,此举除了表彰这些人的功劳之外,也是为了鼓励百姓,向他们学习,官民一家,联手除盗。
一切安排完毕,知府大老爷更是为王羽这些人披红挂彩,亲自送出府衙。
王羽这些人不过是寻常武师,往日,漫说见大老爷,就是见到官府中的差役,也是低眉顺眼,此刻,只觉如同置身梦中,不,就是做梦他们也不敢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一路上官府的差役鸣锣开道,一直将他们护送回客栈。
闻讯而来的百姓,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刘,张,欧阳三家家主亲自上门道谢,最后还表示愿意多出银钱,请王羽师徒为他们保家护院,因为在他们看来,官家束手无策的采花贼却被王羽杀死,这说明他必然武艺高强,非常人可比啊!
王羽大喜,一口应下,前脚刚送走三家人,又有几家大族纷纷赶来,或许是与三家同样的心思,也诚意聘请。
此时此刻,王羽已然从一个普通武师,一跃成为荆南的头面人物,等他好容易把所有人送走,想要回内堂歇息片刻,却发现就连岳父母对他的态度也是变得恭敬不少。
这两家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可岳丈家财大气粗,远非他一个小小武馆可比,之所以将女儿嫁给他,是因为岳丈家只此一女,家门已经无法再继续发扬光大,没必要叫女儿攀龙附凤,平白受些窝囊气,不如嫁给个普通人家,一生平安喜乐足矣;再者,王羽人品端正,又有一身好拳脚,寻常街面上的泼皮无赖也不敢招惹他,足以保护女儿以及这些家产。
平日里,二老对王羽虽也不错,可言语之间,难免有些颐指气使之态,王羽感激二老将女儿下嫁,心中微微有些不平,却也忍下了,今日这种由内而发的改变,真正令他感到了尊重。
百感交集,百味陈杂之下,他没有像那些势利之徒,翻身便变脸,而是郑重向二老叩首,感激栽培之恩。
如此一番下来,二老更是感慨当初没有看错人,就连妻子也在一旁忍不住默默流泪。
其乐融融,一家人聊了许久,最后还是妻子秦氏眼见天近正午,嘱咐王羽将甄乐儿与方圆请来,连同两家父母一起,吃顿午饭,顺便答谢。
王羽从早晨到现在,没有片刻得闲,早就忘了这茬,此刻被妻子提醒,一拍脑袋,是了,正所谓饮水思源,自己这番际遇,全拜贾英雄所赐,怎么能忘了恩人?于是,他也顾不得体统,撒腿跑向贾英雄的房间,只是跑到一半,他又折向客栈的后厨。
此时,贾爷正自骂娘,昨晚上忙了一夜,眼见得天近午时,王羽也不说管饭,他原也不是客气的人,去找店伙给自己安排饭食,可所有人全部赶去看东家的热闹,整座客栈一个人也没有,贾爷又是囊空如洗,难不成叫他向甄乐儿伸手要银子?那还要脸不!
无奈之下,贾英雄从床上爬起,对着窗子发呆,闲极无聊,他见桌上有笔墨纸砚,忽然想起几句诗,于是拿起毛笔,沾饱浓墨,随手写了起来。
“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贾爷的字着实叫人不敢恭维,字迹歪扭七八不说,大小也各个不一,可贾英雄审美原自与常人不同,双手提起纸张,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啧啧赞叹,“好字,好字,好字啊!”
自顾自赞叹了一阵,脸色又渐渐暗淡下去,因为他又想到了甄乐儿,想到甄乐儿,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方圆,这首诗里提到了友情,爱情,可师徒之情怎么算?究竟是比爱情高,还是低?
在他看来,如果他执意与甄乐儿在一起,魏胜等人虽然不免对他有些微词,可也不至于割袍断义,最大的问题就是和方圆的关系,和师门的关系,可偏偏这诗里没提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时候,贾英雄也不觉得字好看了,反倒是越看越心烦,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将纸张胡乱揉成一团。
王羽到了后厨,掌柜的早就按他吩咐,采买好蔬菜肉食,王羽亲自检查一遍,才放心,将伙房大师傅叫来,吩咐仔细烹饪,多多有赏,接着才来贾英雄的房间,一进门,他便赔礼道歉,请贾英雄去后堂,说两家老人家要设宴答谢。
贾英雄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哪管谁请,起身就走。
两人又来到甄乐儿房间门口,甄乐儿虽是男装,却到底是女儿家,不愿出席这种场合,可王羽实在盛意拳拳,不好推却,只好跟着一起过去。
一家老小将贾英雄与甄乐儿奉若神明一般,不住道谢,说起来没个完,贾英雄原本就饿,几杯茶水喝下去,更是将肠子,肚子洗了个干干净净,胃里酸水阵阵上涌,幸好这时候客栈里小二开始上菜,众人入席,贾英雄旁若无人,大吃起来。
吃到一半,王羽又拿出两张银票,都是一万两的面额,一张送给甄乐儿,一张送给贾英雄,除了表达谢意之外,也是为了与二人交好。
这便是王羽的精明之处,他已经想明白了,依照眼前这般声势,日后绝不会少了人给自己送银子,因此,他不仅将这两万两银子送出,还自掏腰包,取了五千两银子,叫手下弟子去分。
对于他来说,眼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有没有人送银子,而是能不能将送来的银子守住,寻常泼皮无赖寻衅滋事,自己倒是能够应付,可若是再来一些江湖中人,自己必然无能为力,还是要仰仗贾英雄与甄乐儿。
贾英雄口袋比脸还干净,早就受过了没银子的苦楚,正要接下,岂料,甄乐儿却是轻飘飘一句话,“银子你收回去吧。”
这话虽然简短,神态也不如何郑重,可此时她的身份是前辈高人,谁敢违抗,王羽一家老小更是对甄乐儿这等视银子如粪土高人做派,崇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酒席散去,王羽送贾英雄三人回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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