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时间再次回溯……

海洋馆前，野纪会长掏出三枚500円硬币塞给售票员小哥，同时回头用手比划下小智的脑袋，又比划下艾莉欧，他微微颔首。

“嗯……看来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你们都享受不到半价了，学生证又没有带……”

“阿噗……”

艾莉欧似乎很不喜欢这句话，把脸埋在海豚身子里，不满叫道。

“艾莉欧，是大孩子……”

“喂，你一个学生会会长，不会是守财奴吧？”

小智斜视野纪友良，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叫道，“过了这学期，我就要上国中二年级了，别把我们当成未满6岁的孩子。”

“那倒没有，只是吐槽一下嘛。”

野纪会长看着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开始庆幸自己的家庭里没有弟弟或妹妹，否则……

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悲剧。

走进海洋馆的隧道中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色彩斑斓的世界，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里自由地遨游，海水里还有工作人员穿着潜水服在里面陪伴鱼儿嬉戏。

世界逐渐安静下来，不同于外面的吵吵闹闹，穿梭在海洋隧道里的游览，真的会净化心灵。

野纪会长似乎是海洋生物的考究者，兴致勃勃地给艾莉欧和小智介绍鱼儿的习性和种类，甚至连寿命都略知一二。

“这是小丑鱼，那条在底下游动的叫珊瑚美人，看完这些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世界上鱼的种类共有两万多种，是脊椎动物中最多的群体。”

“这些鱼可以吃吗？”

小智趴在玻璃前，双手比划成圈扣在眼眶上，好奇地询问。

“额……正常来说，淡水鱼都可以食用，而深海鱼的话，一方面要确定有没有毒，另一方面肉质也会影响口感，所以对于这些观赏鱼来说，我们不会用鱼肉味道、肉质来判断。”

“不能吃，只能看的话，为什么不逗猫、狗呢？它们的智商比鱼高多了吧？”

小智的问题虽然有些犀利，但是却很值得深思，在许多宠物人士心中，确实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喜欢养鱼？价钱并不比猫、狗便宜，甚至还可能更劳累。

不过，野纪友良毕竟是学生会长，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要是这样回答的话，你肯定不会满意。那么换种思路，无论是猫、还是狗，就算是主人都没有办法完全保证可以掌控它们的生活，谁也无法预料它们跑出去会不会再回来，饿急眼了会不会咬主人。”

“而在鱼面前，我们从来不会有这张紧张和恐惧，丝毫不担心宠物回伤害我们，而在养鱼过程中，我们是观察鱼的美和静，就像养花、钓鱼一样陶冶情操、锻炼心神，而在养猫、狗时则是以动为主，体验完全不同。”

“看来你这个会长也不是白当的。”

听到野纪友良的解释后，小智摘下帽子甩了甩，语气变得缓和起来，看来他是从内心里开始佩服这个学长了。

“阿噗……表演。”

“现在是十一点，正好是海豚表演，我们去看看吧。”

穿过海洋隧道后，就看见一个闭棚舞台，中间是大约100平方米的水池，而在水池底可以看见2~3只海豚在里面自由遨游。

舞台四周坐满了游客，此时都在鼓掌起哄，而工作人员则是通过喂食小鱼的方式，刺激海豚做着各种表演，比如颠球、跳游泳圈、空中翻滚三百六十度等。

不得不说，工作人员的训练效果很有成效，这些海豚的表演也很卖力，但是在鱼谷艾莉欧的心中，却觉得这是一种残忍的行为。

“阿噗……阿噗……”

“艾莉欧？”

“海豚……不应该在这里……它们，在哭泣。”

鱼谷艾莉欧下意识地抓紧海豚抱偶，声音透露着低落的语调，虽然依旧是天然呆般的神情，但是那双漂亮的蓝眸变得黯然无神，似乎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有什么好哭泣的，它们在这里有鱼吃，不会被天敌攻击，每天表演几场就好了，人要是有这么幸福就好了。”

“小智，话不能这么说。”野纪会长笑着摇摇头，他指出国语中的一句诗词，“中国古代有一位叫庄子的思想家，他曾说过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们不是海豚，不知道它们的想法。但是我们可以代入进去，如果我们一生下来，就要走向被父母操控的人生，没有自己的选择权，就连上学后都要受到校长的控制，这样一眼望穿的生活，小智你真的喜欢吗？”

“如果给你这样的生活，然后让你每天都听着雪见同学的话，你愿意吗？”

小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默不作声。

野纪友良不清楚小智和雪见真由美的恶劣关系如何形成，但是小智形成今天的性格，不能怪雪见同学，背后父母的功劳或许更大一些。

其实，野纪友良并不喜欢游览动物园，他觉得这些被人工饲养的动物，都被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毫无自由可言，久而久之就会失去了野性。

动物灭种固然可怕，但是为了防止灭种，就逐渐消除动物原本的习性，这是保护物种，还是建立新的物种呢？

在鱼谷艾莉欧和小智的催促下，还没等到海豹表演，三人就离开了动物表演区，走到了海洋馆中的休息区域，考虑到大家都累了，野纪友良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歇息，他则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些雪糕、点心吃。

“照顾好艾莉欧哦，小男子汉。”

临走前，野纪友良敲打下小智的帽子，笑着提醒道。

“知道了。”

小智甩开野纪友良的手，不好气地说道。

等到野纪友良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后，小智眼神偷偷瞄向鱼谷艾莉欧，他心中一直对这位女生十分好奇，竟然抱着那么大的海豚玩偶出来，心理年龄多大了？

“喂，你是叫鱼谷艾莉欧吗？”

“阿噗。”

艾莉欧下意识地抱紧海豚，轻轻点头。

“你为啥总喜欢说阿噗呢？”

鱼谷艾莉欧这次没有做出回应，而是摇摇头表示拒绝。

“切，不说就算了。”小智嘟起嘴巴，装作不在乎地回应，接着又把脑袋探过去，帽檐下的漆黑眼珠紧盯着艾莉欧。

“那个叫鱼谷的是你哥哥吧？他好像在和我老姐处对象。”

“阿噗。”

小智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倒希望他俩在一起，这样老姐就不会总烦我了。”

“阿噗……你，不喜欢，姐姐？”

这一次，艾莉欧转过头认真地望着小智，蓝宝石的眸子宛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深陷其中。

“嗯……”小智沉吟良久，脸上表情变化很快，最后缓缓说道。

“我……不清楚，倒也不是讨厌，只是……哎哎呀，那就是不喜欢吧。”

想到最后，小智索性直接用“不喜欢”来回答，恍如在破罐子破摔。

“阿噗……这样……不好。”

艾莉欧缓缓摇晃着脑袋，头上的呆毛开始翘起来，似乎也在配合主人做着认同的姿势。

“够了，你知道什么啊！”

小智腾地一下站起来，离开长椅，他冲艾莉欧大声喊道。

‘总是这样！’

‘你们心里只会想着姐姐，从来不会为我考虑！’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想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生活啊！’

‘谁愿意生下来刚有自己的意识，就被告知送到乡下山村里的爷爷奶奶抚养呢？’

‘我也想要生活在大城市里，吃着高级的点心、陪朋友坐在咖啡厅里，而不是只能喝着自动售货机里的咖啡。’

‘我也想要……父母的关怀啊！’

“你就自己抱着海豚在这里等你的哥哥吧！”

话罢，小智就张开双臂朝人群中跑去，最后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这个世界都糟透了……与自由相比，我宁愿要亲人的照顾啊！’

野纪会长还在买点心、雪糕没有回来，长椅上只剩下鱼谷艾莉欧一个人，她环顾四周的游客，感觉每个人都在偷瞄自己，一股瘆人的寒意渗透在空气中，从四面八方处把自己包裹起来。

艾莉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海豚玩偶悄然离开长椅，朝不知名的前方走去。

艾莉欧很少自己待在陌生的地方，她会觉得恐惧和不安，现如今她只想找到野良会长，或者自己的哥哥。

可是，一想到刚才小智说的话，艾莉欧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给哥哥添麻烦，正如被迫表演的海豚。

‘艾莉欧，不能成为哥哥的饲养员……’

‘艾莉欧，要靠自己的力量！’

这不是艾莉欧第一次在陌生场所中行动，但绝对是第一次勇气战胜了恐惧，她那双宛如蓝曜石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坚毅的神情搭配怀中的海豚玩偶，反倒增添一股反差萌的气息。

可是，这份勇气也秉持着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规律，大约走了一百米后，艾莉欧就走到十字路口，面对着不同的道路，她的勇气也逐渐消耗殆尽，陷入了选择恐惧中。

不远处，一位中年男士把目标定格在这个半露肩膀的女生上，污秽的眼神从蓝发扫到白皙的脚踝，黑色的长裤不合时宜地出现些许变化。

无论在何时何地，肮脏的人总会不合时宜的出现。

这位中年男士目光瞥到周围，察觉到没有人陪在蓝发少女身旁后，抓了一下裤子，就径直走过去。

他的大手刚欲伸到艾莉欧的屁股上，突然就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低下头一撇就看见拳头般的仙人掌挡在了美少女的屁股前。

而这位手执仙人掌、嘴角露出鬼魅笑容的男生正一脸玩味地盯着自己。

“不好意思，仙人掌碰到你了吗？”

“这个仙人掌是有毒的哦，劝你赶快离开去医院检查下比较好。”

织田彻笑着轻声说道，满脸腹黑地望着中年大叔，似乎很享受这种玩弄的过程。

“啊……”

望着中年大叔仓皇而逃的背影，织田彻回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艾莉欧，扬起下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鱼谷，一个人在外面要学着机灵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