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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一直向前方延伸，看着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也不知道到底开了多长时间的车，直到抵达某处，昏昏欲睡的众人才被熟悉的大嗓门叫醒：“我们快要到啦！”

话音刚落，车便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下车，师兄！”芬格尔招呼着，作为一个合格的驾驶员，他终于把乘客安全的送达了目的地。

他对自己的车技相当自豪，拍拍胸脯问道：“我这一手还行吧？”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要不是芬格尔神兵天降般的出现，想要逃离那座该死的港口也需要一番苦战，那群死侍，从一开始就是为杀他们而准备的。

这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他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芬格尔会突然出现在日本，这里不是他实习的地方，所以只能看着败狗在车厢的杂物里翻找着什么。

“附近有本部一个废弃的安全屋，虽然没什么人了，但里面的东西还在，我看看位置在哪里……”

芬格尔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拿着一张薄薄的复印纸说。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电脑资料里拿到这玩意儿，连忙打印出来了，纸上只有一张照片和一组坐标，显示的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方位。

坐标就是安全屋。

离他们近在咫尺。

也就走个几步的距离，便看见掩映在低矮平房间的巨大建筑。

这些安全屋蛇歧八家都不知道，只有卡塞尔学院专员才有权限使用。混血种社会不仅仅是屠龙和金钱至上，同样也有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

进入安全屋的第一层，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教堂，在圣母的雕像之下，祷告的席位整齐的排列，所有的位置都落了灰，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了，在镇子的角落里也非常不显眼。

不显眼只是教堂本身的表象，真正的门隐藏在雕像后面，芬格尔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暗门。

“怎么开？”

看着布满凹槽的金属大门，楚子航愣了一下。

“用学生证啦，这玩意儿从上个世纪一直用到现在！”

在芬格尔的怂恿下，楚子航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在凹槽里一刷，随后便出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里竟然有一处小型隐藏机关，用以驱动着隐藏与木板下的大门，不仔细搜寻的话根本就找不到。

门缓缓打开，露出狭小的通道，令人想起了战争时期的那些地道，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二战期间修筑的，那帮人觉得可以靠地道躲过东京空袭，但李梅烧烤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可怕。

几人鱼贯而入，深入地下，地底的空间很快便宽敞起来。

楚子航打开灯，一个仿佛来自上世纪的空间映入眼帘。

呼吸一口，夏弥屏息，空气中漂浮着浓度极大的浮尘，房间里都是积灰，到处都是用油布包裹的家具，看上去有几十年没有动过了。

将油布撕下之后，里面的家具依旧是崭新的，还有老式的电报机。一面墙壁上挂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徽，证明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势力建造的。

芬格尔也忙活起来，打开多年未曾使用的通风装置，将灰尘排空，空气顿时变得清新起来。

“呼……轻松多了。”

夏弥松了口气，这座面积大约一百多平米的安全屋里居然还有沙发和电视，虽然都是老旧的牌子，但也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几人坐下来休息，一人一张沙发，随后面面相觑。

空气长时间的沉默。

日本之行一步步演变成眼前的局面，没人愿意接受。

原本以为只是正常的屠龙现象，会像当时解决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那么简单，但现在看来，蛇岐八家与猛鬼众，苏醒的海洋与水之王与白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人类与龙族之间复杂的关系，幕后隐藏的黑手搅和局面，都让局外者感到无比头痛。

利维坦还没死，那条龙王随时都有可能发起第二轮海啸吧？现在只是个开始，天知道那帮疯子到底想干什么，可能是想把一位不亚于黑王的龙王复活，也有可能是把整个富士山给点燃……众人胡思乱想，心态各自复杂。

“感觉怎么样？楚师兄？”夏弥最终还是打破了平静。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楚子航盯着木质的茶几，神色凝重。

局面实在是太过混乱了，他们还和路明非失去了联系。

蛇岐八家原本拥有上杉绘梨衣这样的超级大杀器，现在也失去了联系。

“蛇歧八家到底隐瞒了多少与龙族有关的东西？”夏弥问酒德麻衣，这个看装束像个日本人的高挑女性，似乎是不属于学院的第三方势力，至少她从未在学院里见过这个女人。

夏弥混迹于人世那么多年，还从未调查过日本的具体情况，这是巨大的疏忽，以她的智慧原本可以更早接触到真相，但她终究还是错过了。

酒德麻衣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心情解释这一切，芬格尔连忙帮她回答道：“只能说很多很多！他们一直都在岛上，与西方混血种社会都处于长时间的闭锁状态中，情报并不共享，他们也非常排外，更何况，高贵的高卢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都看不起他们呢。”

说完芬格尔攥紧拳头，对这帮一天到晚喊着切腹的小兔崽子已经充满怒火，想着把他们给弄死。

关键是路明非生死未卜啊！这才是芬格尔现在最在意的事情，要不是老板再三保证路明非绝对不会有事，他都想亲自下场去救人了。

夏弥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栗色的长发垂在腰间。

“挨了那一枪，肯定会很痛吧？”夏弥缓缓站起，看向众人。

“肯定的，路明非受罪了。”酒德麻衣终于开口了，淡淡的道。

“学院的网站进不去，我们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零拿着一台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笔记本电脑说，她眉头微颦，蛇岐八家有能力发动信息战封锁网络，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得先走了，蛇歧八家那边应该还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零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回去。

“你去干什么？”夏弥奇怪，但零的确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她现在的身份是档案员，是蛇歧八家聘请的历史学家，她有全新的身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暴露。有一个人在内部潜伏对我们也会有更多的帮助。”酒德麻衣说，“是这样对吧？”她冲着皇女眨眨眼睛，帮她解释了所有。

“嗯，我在接近本部，他们的秘密迟早会被发现的。”零说，平静的面孔与声音依旧是那般动人。

但看现在的状况，其余人的确是被困在东京这座城市跑不掉了，只能先以这座教堂安全屋作为本部休息了，也所幸这里什么东西都有。

“这里是千鹤町，一座位于东京附近的小镇，就像城乡结合部。”酒德麻衣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楚子航，“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酒德麻衣，很抱歉，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和你们一起住了。”

“等等，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楚子航想起来了。

“嗯，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果然是你，我听亚纪说过。”

楚子航和酒德亚纪这位学姐一起搭档合作过。

也听她谈起过自己的姐姐。

貌似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是更早一级的。

她很早就离开了学院，却没曾想可以在这里碰到。

楚子航总觉得有些怪异，但疲惫让他思考不了太多东西。

“你是为谁办事的？”夏弥的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警惕。

“以前啊……是个喜欢打游戏的暴力游戏狂，现在？是个喜欢装深沉的家伙。”麻衣撇撇嘴，轻声道，看上去心情竟然意外的不错。

夏弥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开心的，明明局势相当糟糕，可她愣是没有任何难过，夏弥想问清楚这点。

麻衣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姑娘的心思，这个爱笑的姑娘忽然就不会笑了，从昨夜到今天都保持着一副严肃的面容，所以她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拍拍夏弥的肩膀：“师兄这不还在身边吗？开心点啊，还没到一切都完蛋的时候呢。”

夏弥摇了摇头：“我知道，只是有些放心不过他们。”

酒德麻衣凝视她的眼睛，忽然扯了一句题外话：“如果说你看见了末日，你会怎么做？”

“你是说……末日么？”

夏弥愣了，她不知道酒德麻衣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所谓的末日，对她这样的龙王来说是禁忌，当年黑王的陨落，龙族帝国的消亡，世界树的枯萎，每件事对夏弥来说都是末日一般的存在，诸神黄昏，也在她眼前发生了数次。

“嗯，末日。”酒德麻衣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人类的未来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现在快乐一点，不是吗？”她继续说道，“你也要开心点啊。”

“嗯。”夏弥神情舒缓了一点，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像是一只兔子，警惕的环顾所有人。

她承认那个未来。

是直觉，也是确信。

那个燃烧着火海的未来，的确会在未来某一天出现。

所以她释然了，如果这的确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再如何努力都不管用的话，那顺其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