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姐姐。”

小希眯着刺痛的眼睛，找寻楚月的方向，“你帮我看看，小希的眼睛，是不是被吃掉了。”

“没有。”楚月低声安慰。

小希挥动着一双皮包骨的瘦小胳膊，要抱抱般。

楚月从卿澈的怀中，接过了小希。

小希的手，摸着楚月的脖颈。

她能看到，那些属于人屠宫的血线。

“武侯姐姐，你的身上，好多伤口，好多，好多。”

小希的黑雾眼，流出了红黑色的眼泪，“你不要死好不好，好怕，小希怕你死了。”

“好，我答应你，不死。”楚月心中惊讶，和阿兄叶无邪、萧离俱对视了眼。

瘴兽，果然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武侯姐姐。”

小希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声音又轻又哑。

“我是瘴兽了，对吗？”她问。

卿澈呼吸一窒，连忙眼神示意楚月，希望楚月不要将残酷的真相带给孩没长大的孩子。

这对于小希来说，太残忍了。

夏时欢也是不忍去看小希。

“是。”楚月直截了当的回答，没有半分的欺瞒。

小希没哭，反而释怀的笑了。

她轻柔地靠在楚月的怀里，眷顾着这温暖的温存时刻。

就像在母亲的怀抱。

哪怕只有刹那。

却也是她在这人间不可多得的心安了。

“武侯姐姐。”

“嗯。”

“我想要成为——”

“成为什么？”

“像太阳一样的瘴兽，最勇猛的瘴兽。小希要成为和姐姐一样的女战士。”

“好，武侯姐姐陪你。”

“好耶，好耶。”

小希拍着小手咧开嘴笑的天真无邪，与被瘴气侵蚀的眼瞳，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

再之后。

楚月加快的进程。

既是追风逐电的赶路，也是为了让王朝来的军队，都化作瘴兽。

王朝军队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最后的接受，并且将其占为己有，蛮横掌控，其过程非常的煎熬。

但——

还有什么，比过去漫长的岁月更煎熬呢？

末日下吹拂着自由的风。

灾厄里找到求生的路。

又何尝不是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狂欢。

成为瘴兽，再成为人。

是人是瘴兽，他们说了算。

最苦不过从前的暗无天日。

最难也不过那些个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昼夜。

……

论剑之地，风暴中心。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一声强过一声。

血海翻腾。

大雪纷飞。

迷雾黄沙交缠着冲天落地，肃杀的气息在世人的呼吸间。

“原来世间真有楚神侯。”

秦怀鼎跟在龙子蘅的身边，热泪盈眶，豆大的泪珠沿着褶皱老脸往下掉。

在楚月破开大夏囚笼法阵的时刻，神侯意志犹如从彼岸尽头刮来的一阵风，传遍了世间的每个角落。

而燃烧仙根‘请神’的秦怀鼎，能够嗅到身体内愈发浓郁的灯火香油味。

不仅如此，失去仙根的他，竟能感受到灯火香油内蕴含的仙气。

可惜仙气稍纵即逝，秦怀鼎还以为自己老糊涂感知错了。

“秦老，神侯，会护你周全。”

龙子蘅的声音响起。

秦怀鼎看了过去。

龙子蘅负手而立，满面凝重，像是带着使命诞生在世的战士，神侯的信仰之火在颅腔燃烧。

今朝——他即楚神侯。

他闻到了。

神侯意志的风。

他的猜想他的假设都得到了验证。

他会保护好他的信徒。

眼前的老头儿，秦怀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