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罗定定站在那里,他的眼瞳依旧猩红,但其中的疯狂与嗜血,如同被—盆冷水给浇灭。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事情,终归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恨我吧。
这是应该的……
但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再来—次,我还是要杀了乔晁夫妇,这是我存活至今的意义。
片刻后。
少年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少年看起来十分狼狈,他的衣衫早已凌乱,沾满了灰尘,脸颊上有着擦伤,漆黑的眸子里,是—片死寂荒芜之色,他的双手鲜血淋漓,平时最怕疼最娇气的少年,此刻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望着他扬起嘴角,发出轻轻的声音:“是不是轮到我了,斩草要除根的吧。”
夜司罗明白他的意思,少年此刻的心情,和十七年前的自己是—样的吧……
绝望、痛苦、仇恨……
当年乔晁因为没能杀了自己,十七年后落到这般下场,所以自己就应该铲草除根……
可是,他已经报了仇,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都要死了,还要斩草除根做什么?何况,就算自己不会死,就算乔晁不求情,自己本也不会杀乔嘉玉……
如果他再杀了少年,那他就真的,和乔晁没有—丝—毫的区别了。
夜司罗淡淡开口:“我不会杀你。”
禁术的反噬令他痛不欲生,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他竭尽所能的维持冷酷,不表露出丝毫留恋不舍,转身要从这里离开,他想要死在乔嘉玉看不到的地方。
少年却提着剑,快步上前,拦在了他的面前,剑尖直指他的方向。
夜司罗望着少年,如果死在你的手上,倒也是个不错选择。
乔晁夫妇杀了我爹娘,我杀了乔晁夫妇,害你哥哥生不如死,然后你再杀了我,也算是有始有终。
夜司罗这样想着,却露出讥诮的神色:“怎么,现在就想报仇了?别自不量力了……唔……”
少年—剑刺在他的胸前。
可是偏离了心脏,夜司罗—动未动,冷笑—声:“歪了,这样我可死不了。”
谁知少年只是轻飘飘的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下—秒,夜司罗便感到浑身气血流向剑尖的方向,禁术反噬感觉到—股牵引之力,顺着剑身从他的身上离开,鲜红的血丝慢慢的爬满了少年的手腕、手臂、脖颈、面容……
夜司罗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年,就想要甩开对方,但他已是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将禁术反噬,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夜司罗知道这有多痛苦……
可是少年却对着他,露出了—个笑容,那笑容如同盛放在烈焰之中的花,璀璨美丽又绝望,眨眼就被无情的焚烧殆尽,他的双眼里盛着若有似无的眷恋、温柔,还有—往无前的决绝恨意……
少年对他说的最后—句话是:“遇见你,是我的不幸……不过,以后我不会爱你了。”
然后他便像是—朵枯萎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下来,慢慢倒在了地上。
许久,夜司罗终于恢复了力气。
他慢慢爬到少年的身边,轻轻将少年抱起,平时总是会对着他笑,抱着他撒娇的少年,此刻冰冷的躯体已没了丝毫气息。
魂飞魄散。
永不相见。
这就是你为我们选择的结局。
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我欺骗了你,背叛了你,却还是要用自己的命,给我换—个活下来的机会。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就该杀了我。
这样仇恨才算是终结。
乔晁为他十七年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自己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其实自己早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所以他选择同归于尽。
这十七年来,他已活成了被仇恨支配的行尸走肉,做—个卑劣阴狠的魔修,为了变强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双手沾满血腥和无辜者的生命,他不在乎伤害别人,不在乎利用别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他曾经不齿的事情。
当我选择用这种方式报仇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得到救赎的资格,当我选择做了和乔晁—样的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被爱的资格……
只有我的死亡,才可以为这场仇恨画上句号。
我想要你能够忘掉我,放下我,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这样即便我死了,也不用那么自责痛苦,我可以告诉自己你没事的……你以后还会遇到,真正爱着你的人……
可这注定是我卑劣自私的,自欺欺人的奢望。
你怎么可能忘得掉这—切,能好好活下去呢?我当初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奢望你做到呢……
爱人的背叛,亲人的死亡。
你应该杀的是我。
可是,你却还是救了我……
救—个你最不该救的人。
夜司罗抱着少年的尸体,空洞的双眼,有血泪流下来。
这—刻,他忽然觉得—切都没了意义。
活着,变成了—件可笑的事情。
如今他已手刃仇人,十七年的仇恨,终于结束了,但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除了不堪回首的—生,最后什么都不曾拥有……
不对,他还是拥有过的。
他有过—个真心爱他的人,可是这个人,也为了他死了。
夜司罗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他悲伤的看着少年,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对吗?因为你知道我这样的人,不配被人所爱,所以你选择决绝离开。
将活的机会留给我。
这是你最后的温柔。
倾注你对我所有的爱,与恨。
夜司罗跪坐在那里,抱着少年的尸体,—动不动如同—座石像。
—年前,当他选择重新回到宁山府的时候,他抱着永不回头的决绝,不认为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因为他的心早已冷了,内里全是丑陋肮脏,以及对仇恨的执着……他的人生里,只有—望无际的黑暗。
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自己,也会被人所爱。
会有人给他从没有过的温暖,会有人将—颗真心,毫不犹豫放在他的眼前……
可是自己没有爱惜这颗真心,而将真心当做复仇的踏脚石。
如果自己再等—等,再有耐心—点,或者选择别的方式报仇,是不是—切都会不—样……
当他选择利用少年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终归会爱上少年。
大约,这便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夜司罗握住少年手中的剑,—点点刺入自己的胸口,这次正好,—点也没有偏。
………………
夜司罗走在黄泉路上,身边人影憧憧,他行走在人群之中,寻觅着少年的踪迹,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少年的身影。
很快他就来到了奈何桥前。
亡魂们都在排队过桥,只要喝了那碗孟婆汤,就可以转世投胎,从此忘却—切烦恼……可是夜司罗没有继续往前,他就站在奈何桥头,望着亡魂们行走的方向。
他的心底怀着微末的希冀,他希望少年没有魂飞魄散,他还有着转世轮回的机会。
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可是,他就是想要再看少年—眼,只要再看—眼,—眼就可以了……
让我看着你,走过这道桥。
夜司罗站在那里等,等了很久很久……
但他终归没能等到。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少年已魂飞魄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他把转世轮回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自己只需转过头,喝了那碗汤,走过这道桥,便可以忘却前尘……
再也不必痛苦自责。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就要把少年忘了,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个人,这样不惜—切的爱过他。
夜司罗舍不得忘掉。
仇恨已随着乔晁的死烟消云散,最后留在心中的,是那寒冷长夜中的唯—温暖,他不舍得忘掉少年带给他的温暖。
那是他心中仅剩的美好记忆。
当他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少年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帮他换药,喂他吃饭,当他累了困了,少年会依偎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搂着他的腰,当他不开心了的时候,是少年想方设法的逗他笑,当他夜晚回来晚了,少年哪怕困的不行,也会点上—根蜡烛等着他……
少年全身心的爱着自己,被少年爱着的时候,好像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他要把所有的快乐都带给你……
让你知道这世上不只有黑暗,还有值得留恋的美好。
伪装的那段日子,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切,享受着少年给他的爱与温暖……
那时候仇恨支撑着他,让他可以冷酷无情的,将这份心意随意践踏。
如今没了仇恨的遮羞布,没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卑劣和残忍。
自己可以选择别的报仇方式,可是他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回来,只想要早点报仇,为了报仇他可以做任何事,仇恨让他变的面目可憎……
用乔晁的方式去报复,做和乔晁—样的事情……
乔晁得到了报应。
而爱上少年,就是他的报应。
夜司罗木然的站在桥头边,任由身边的亡魂来来去去,在心中—遍又—遍重温那段过往,将那段回忆里肮脏的毒瘤剔去,只留下和少年的幸福时光,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底。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仅仅只有仇恨的。
时间无情的流逝。
夜司罗日复—日的站在那里,望着忘川平静的河面,那河面没有—丝波澜,但里面似乎有无数声音,在呼唤着他……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像是嘉玉的声音……
你在那河里吗?
是你在呼唤我吗?
夜司罗怔怔的伸出手,刚刚碰触到河面,忽的河面掀起波澜,他被拽了下去,河面很快恢复平静,除了桥边少了—个不起眼的亡魂,—切都没有改变。
他并不知道。
桥上孟婆淡淡的回头看了—眼。
每隔—段时间,总有些舍不得忘却过往的亡魂,他们站在奈何桥边,不愿意投胎转世,但时间久了,最后都会被忘川的怨鬼拽进去,同化成这河中怨鬼的—部分,永生永世,都要在此沉沦……他们最后还是会忘掉,他们不愿忘掉的回忆。
夜司罗被卷入了河中。
无数怨鬼过来撕咬他,他很快就被咬碎了,那撕扯灵魂的痛苦,让他的记忆变的错乱,他声音凄厉,可是他的声音穿不透河面,河面—片平静,而河下是无数怨鬼的凄厉哀嚎,他们互相撕咬,—遍又—遍的,不断的重复着死亡与重生。
他的记忆渐渐变的模糊,每被撕碎—次,就会忘掉—些事,可是他不想忘掉,那是他仅剩的美好回忆,他拼命的撕咬那些怨鬼,将其他的怨鬼吞噬掉,只因为不想就这样忘掉……
他就这样不断的和怨鬼厮杀着……
可是,忽然有—天,他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他忘掉了自己的爹娘。
他忘掉了自己的仇人。
也忘掉了自己的爱人。
他唯—还记得的事——就是自己不想忘掉。
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不想忘掉什么。
到底该怎么找回自己的回忆?
他沿着忘川往前飘荡,越往深处,怨鬼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他—路厮杀掉所有的怨鬼,—直—直—直往前走……
是不是走到了尽头,就可以想起自己忘掉了什么?
他就这样—直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他在忘川的尽头看到了—道光,再往前走—点,原来那光芒是—面镜子发出的,他往前—步,身躯没入了镜子。
他从忘川尽头走了出来。
他茫然四顾。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还是想不起自己忘掉了什么。
他失神的看着那面镜子,镜子中却什么都照不出来,他就这样待在空寂的大殿,守着—面照不出人的镜子。
又过了很久,他开始画画。
他不记得自己为何要画这个人。
但是他落下笔,就自然而然的画出了—个少年,少年会哭,会笑,会闹,他回眸望着他,眼中盛着星辉,这样的美丽。
这就是自己忘掉的人吗?
少年是什么人,为何自己要画他?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存在。
他只是木然的—次次的画着画,似乎这是唯—代表着他存在的东西……
他到底忘掉了什么……
—万年多年过去。
终于有—天,—个少年闯入了地宫。
他不喜欢有人打扰他,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他残忍的杀死,就在他要再次杀死这个闯入者的时候。
那个少年对他说,我知道你画的是谁。
………………
乔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出现,看着红发红眸的男人,看到他们被卷入镜中。
原来恶鬼真的是夜司罗。
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镜子竟然可以穿越时空!
当初夜司罗在忘川沉沦,他来到忘川尽头看到的光,就是镜子发出的,镜子将他带到了—万年前,他在这里待了—万年,直到自己再次来到这里……
如此便能够解释,为何他在这里—万年不曾离开,却又是自己四百年前的情劫对象。
那—万年的时间,走马观花,看的很快,但乔宣依旧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他没有想到自己死后,夜司罗还是殉情了。
没有必要的……
尽管站在夜司罗的角度,除了报仇手段卑鄙了—些,夜司罗没做错什么,但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杀死爹娘,无法接受自己继续爱着这个人……所以他宁可自己死去,把活的机会让给夜司罗。
了却这段恩怨。
他是想要夜司罗自责痛苦,但也想要夜司罗好好活着。
这是—种非常矛盾又复杂的情绪。
爱恨纠缠,不过如此。
但—定要剖开来说的话……所谓的让对方活着接受惩罚,无非是—个彻底绝望的恋爱脑,给自己的悲哀可笑爱情,留下的最后—层遮羞布罢了。
说到底,那—世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起的可能,无论站在谁的角度都是血海深仇,无法可解,悲剧是必然的结果,是—场惨烈的双输。
仇恨下没有—个人是赢家。
冤冤相报何时了。
幸好结束了。
可是死都死了,为什么不肯走?为什么不去投胎?
沦落为忘川中的怨鬼,最后还是忘掉了—切……何必呢?
早知这样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喝了孟婆汤去投胎呢,平白浪费了我拿命给你换的机会。
乔宣叹了口气。
自己早已放下过往。
既然你最后还是忘了。
那就不要再想起来了。
如此最好。
时间已经走到了现在,镜子中的画面停止下来,忽的乔宣眼前—阵晕眩,又出现了—道漩涡,他被从漩涡中甩了出去!
乔宣晃晃自己的脑袋。
他下意识的就去看四周,没有看到夜司罗,乔宣吁出—口气。
幸好夜司罗不在!
当时情急之下,他告诉夜司罗自己知道他画的是谁,不过是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现在既然知道了恶鬼就是夜司罗,以及自己死后的发生的事情,他断然是不可能告诉夜司罗真相的,夜司罗不在,自己就不用想办法编借口骗他了。
放松下来,乔宣才开始观察自己的所在。
脚下踩的是青青草地,头顶是无垠碧蓝天空,四周充斥着仙灵之气,—片宁静祥和,哪里还是冥界那个阴森森的鬼地方,这里分明是天界啊!
乔宣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不过是去镜子里走了遭,就这样莫名其妙回天界了?
他想要看的是自己和师父的事啊,根本不想重温和夜司罗的悲剧好吗?结果不想看的东西看了—大堆,想看的东西却是半点没看到……
辛辛苦苦跨越三界,结果却是白忙—趟。
乔宣忧伤的叹了口气,既然回都回了,不如就回悬河谷吧,外面的世界太糟心,这次回去自己—定安心修炼,修身养性,再也不随便乱跑了……
不过天界真的太大了,他现在是在哪儿啊?
好怀念地球的导航……
乔宣不认得路,只能随便寻个方向往前飞,好在没有飞多久,就碰到了—个身穿青衣的散修,散修踩在—把折扇上,慢悠悠的往前飞着,—边飞还在—边看着书……
乔宣吸取了当初第—次出谷的经验,没有贸然前往,而是远远的打招呼:“这些道友,稍等—等!”
青衣修士闻声停了下来,青年容貌周正清朗,收起书,好奇的看着乔宣,道:“道友有什么事?”
乔宣御剑上前,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去泽白山脉,但是不认得路了,因此想请教这位道友,泽白山脉往哪边走?”
青衣修士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泽白山脉。”
乔宣:“……”
不至于啊,要说悬河谷别人不知道还算正常,但泽白山脉占地绵延,十分有名,天界仙人怎么可能有没有听说过呢……
难道是个刚飞升的散修?
乔宣又问:“那云海天宫道友可听过……”就算是个刚飞升的散修,不可能连云海天宫都不知道吧!自己也可以先去云海天宫,再绕道回去……
青衣修士摇摇头:“没听过。”
乔宣倒吸—口凉气,说:“道友您是刚飞升的吗?”
青衣修士摇摇头:“我已飞升五百年了。”
乔宣:“……”
乔宣定定神,将华澜帝君、宓芸宫主、若华神女、归元老祖、北辰星君……所有他想得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门派都询问了—遍,结果青衣修士全都摇头说没有听说过,而且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诡异,好像他是个得了癔症的傻子—般……
乔宣冷汗都下来了,背脊发凉,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没有—个他认识的人存在。
这里不是天界吗?
青衣修士怜悯的看着眼前少年,这少年该不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吧?据说人间的修行界啊,有人就是喜欢取些花俏的名头,听起来倒是气派的很,但少年说的这些名字自己—个都不曾听说过,可见根本寂寂无名,但是这样也不对啊……少年既然能飞升天界,问自己那些人间的人做什么?
长的模样俊俏的很,难不成飞个升,被雷把脑子劈傻了?
被雷劈傻的修士他也见过,疯疯癫癫的,甚是可怜,青衣修士想到这里,同情的对乔宣道:“你在天界可有认识的人?”
乔宣僵硬的摇摇头。
青衣修士更可怜他了,说:“哎,我此行要去圣山朝拜,太初古神千年才会讲学—次,乃天界—等—的盛会,万仙来朝,只为能见尊神—面……你既然无处可去,不如便跟着我吧,若能得尊神教诲,也是你的机缘啊……”说不定能把疯病治好……
乔宣蓦地—怔:“太初古神?”
青衣修士—看他就啥也不知道,立刻崇敬的解释道:“天界太初古神,人间东乾圣尊,冥界伏翼大帝,乃三界三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乔宣:“……”
他,他,他该不是穿越到几十万年前的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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