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之后。

“月爪！”

她抬起头，脑子还带着一丝晕眩。她听见了一个愉快的招呼声，抖了抖皮毛。

“在干什么呢?”

月爪听见了一个声音，有些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脸色有些发白。闪烁的倒计时在她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着，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她没有回应夜瞳的话。

“你怎么了?”夜瞳的嘴里叼着一只老鼠，望了望一脸茫然的她，嗔怪说。

她正了正脸色，故作轻松地舔了舔毛，“没什么的。”她假装高兴地说着望向旁边的树木，但是实际上却刻意地逃避着夜瞳的眼神。

“咦，你的眼神好像很严肃。”夜瞳忧虑地走到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耳朵，“你有什么心事吗?”

风吹过，是叶的凋落，树的落寞，影的沉默。

只有风声，时间在目光的躲避和对视中流动着。无声的信息，在眸子中一一闪现着。

月爪不语。她不想让夜瞳分担自己的忧虑。万一只是自己身体不好呢?让他不高兴有什么意义吗？

绿色的眼睛，忧伤而迷离。

“喂?”夜瞳围着她转了一圈，“你有点不对诶...”他的蓝色眸子睁得大大的，透露着关切和温暖，让她想起松鸦爪的双眼。

几乎一样....同样蓝色，温暖。她不能忘了他...

她的心一阵疼痛。这是对的吗?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掌，有些不安，不敢看夜瞳的眼睛，生怕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犹豫。

“喂，你倒是说话呀!”夜瞳抬起一只爪子在她面前挥了挥，似乎有些急切。

“啊，我只是有点想念我的族猫...”她重新抬起头，感受到夜瞳的尾巴拂过她的腹部，心头一阵暖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的。”夜瞳呼出的热气喷到她脸上，“总有一天，当我们...”他有些迟疑不定地吸了吸气，仿佛有些紧张，迅速转变了话题，“你饿吗？要不来点老鼠吧?”他说着把新鲜的猎物推到她面前。

“哦，我也抓了点东西呢。”她连忙想把那些猎物拉过来。

等等。数字!倒计时...

她迟疑起来。他知道会怎么样...她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爪子又一次插进了猎物的脊背。

“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对?”夜瞳和她皮毛相擦，口鼻蹭着口鼻。

“不...不...“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话语，这音调，都透露着无微不至的关心，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么熟悉，在无数个漠漠然的夜之外，有个声音成了她的启明星，无数次照亮了她的道路，带着一如既往的暖意，告诉她正确的方向。那双玻璃似的闪烁的蓝眼睛，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面前总是能露出最温柔的那一面。压力改变了他的外表，他就像一座冰山，但是，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们的感情，脉脉如水...

松鸦爪....你背叛了他...

夜瞳抬起尾巴，环绕在月爪的肩头，温暖的气息簇拥着她。

“我会一直陪你，直到永远...”他轻声道。仿佛在对她说话，又仿佛在，独自喃喃。

那一刻，偌大的世界里剩下了他们俩。星转斗移，没有什么真的存在。

“但我们总要回去的，对不对？”她轻声细语地说着，抬起头望着他伟岸的侧险，月光清晰地勾勾勒出他庄严的轮廓，就像。

那天晚上。

万千回忆涌上心头。

就像一个连续的短片，络绎不绝。

“你永远是我最后的归宿。”他转过头，对着她那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的绿色眼睛。

她两眼注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她的目光，如淡淡轻烟一样朦胧，带着迷茫。

这是一个潮湿的夜。

淌着的雨水，接连不断地敲打着两脚兽巢穴的屋檐，远近融成一片，淅淅沥沥。凄凄惨惨戚戚，一片冷清中，一双大大的绿色的眼睛闪着，饱含着苦涩的温柔，像是在聆听着远方的什么声音。

忧伤的叹息，消失在雨水中。

除非我不想赢，否则没有人能让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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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懒虫！”

月爪一脸懵逼地带着困倦抬起头，扭着脖子揉了揉慵懒的眼睛。猛地惊醒，睡眼朦胧地抬起头，见他的脚掌搭着她的肩膀俯身叫她。

面前的景色吓了她一跳。

瓦特？

直直板板的平木头，围着她的四遍，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的味道在四周弥漫。棱棱角角，身下没有温暖的苔藓窝，只有冰冷的木屑木板。

“夜...瞳？”

她的头有些发晕，抬起一只脚掌挠了挠耳朵。她迷迷糊糊的，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只是毛发凌乱的迷惘地盯着从巢穴缝里漏进来的并不温暖的阳光。

“该走了。”夜瞳的尾巴搭在她的肩上，然而眼睛盯着地面。

“哦。”那行倒计时时常在她眼前闪烁着，似乎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但此时的她好像有些平静了，不再那么在乎了。

227:32:09...227:32:08...

倒计时的尽头是什么...

她对这片未知的领域感到好奇，但无心探索。

（某人:这句话我好像曾经似乎说过）

“我们今天，往哪儿走？”夜瞳把脑袋伸出去，眺望着远处的田野，他蓝色的眼睛反射着强烈的阳光，十分明亮温暖。

“那里吧。”她望了望远方的两脚兽巢穴。希望他们可以遇上猫。除了那里，别处什么也没有。她并不知道往哪儿走，但是既然来了，总得有个去处。

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她呼吸着早晨的气息，空气凉得清醒，鸟鸣唤醒了她沉睡的意识。她向着晨光而笑，温暖的气息弥漫身心，长长的思念迎风飘起，天地之间，布下了一帘幽梦。

于是，在曙光中，湖水倒映着猫儿们的身影，两个寂寞孤独的背影，恍恍惚惚地消失在天边。

————————

月爪看了看眼前的路。他们已经走了半天。这路看起来很近，实际上也挺远的。现在中午了，眼看着就要到了，他们打算休息一下再过去。夜瞳说，两脚兽地盘通常会有一些猫。不过，那些猫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并不知道，于是有些惴惴不安。

她走向另一边，想要碰碰运气，也许还能抓到一两只猎物。她竖起耳朵，微微眯起眼睛，张大嘴巴探测着空气。不知为什么，周围的寂静让她有些恐慌，并且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会呢？

这时，她的余光撇到周围的草在摇动，似乎有什么在里面。

是猎物！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但是当她不经意地张开嘴巴时，闻到的却不像任何一种猎物的味道，忍不住心里一惊，往后一缩。

一条斑驳的花斑正在草丛里蠕动。很长。

No！

难道是...

蛇？

不不不不不！

月爪只在长老的故事里听到过蛇，但那时，她不以为然。她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僵住了。她想要喊出来，但是她嗓子哑了，极致的恐惧篡住了她的心。她的腿动不了，绿色的双眼里映着蠕动的蛇，把它放大，变形...她想象着蛇如何张开它的恐怖的血腥的嘴巴，那剧毒的牙齿向她避开，尾巴摇动着，身体盘在一起，目露凶光...

她无法想象。她想跑，但是她控制不了她的身体。她还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蛇，发现了她。

那蛇发现了月爪，把头高高地窜起，大大的眼睛发出贪婪的绿光。它晃动一下脑袋，再往前一伸，倏地张开嘴，倾盆血口就现在眼前，离月爪有二米之遥。

“啊——”月爪恐惧地张开嘴，汗水从她头上流了下来。

天旋地转，一秒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浑身发紧。

“月爪！小心！”

犀利的声音划破寂寞的空气，也拉远了她和蛇的距离。

猛地，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闪过，蓝色的眼睛散发着坚毅勇敢的光。

她认出了那双眼睛。

夜瞳！？

刹那间，她浑身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力量，那双眼睛里蕴含的自信，使得她满血复活。

“让开！”他低吼一声，挑衅地朝着蛇挥舞着爪子，并且把身边的泥土狠狠地挖起来，一边倒退一边把胳膊抡圆了向着蛇的头上打去。瞬间，啪啪声四起，蛇的身边被泥土填满了。在此时，月爪居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但她还是识趣地退开了。她很想帮助夜瞳，但她不知道做什么，只能不惹麻烦得待着一边。

蛇被激怒了。它吐着鲜红的信子，向夜瞳扑过来。

夜瞳此时已经倒退到一棵树之前，背靠着树干攻击蛇。见到蛇被激怒，他微微一咪眼睛。他向前冲了几步，有力地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去，爬上树干。

夜瞳没那么傻吧？难道他以为蛇不会爬树？

她难以置信得看着伴侣的举动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她相信他。

此时，夜瞳抬起一只爪子，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他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迅速背过身去，轻轻咬在牙尖。

蛇花斑的身体沿着树干逐渐向上伸过去。夜瞳的脚掌一步一步向后挪动，动作熟悉得像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巧妙地摸索着树横纵的树杈，即让自己掉不下去也处在安全范围内，但是也看得到蛇。他又向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在树干上，耳朵向前伏着。他看见蛇爬上来。

月爪恐惧地看着他，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剧烈地跳一下。他不会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吧？这是个孤注一掷的做法啊？

蛇，渐渐向上攀去，邪恶的小眼睛散发着胜利的光芒，似乎还有一丝嘲讽。

“夜瞳！！！”她忍不住害怕得叫出声来。

夜瞳的眼睛向她瞟过来，随后狡黠地一闪。

他有办法？他是故意的？

月爪似乎从那个眼神中读到了一些信息。她有些狐疑，但是她看到了夜瞳那种无以论比的让她震惊的自信。

夜瞳轻轻拔下嘴里咬着的树枝，背在身后。

蛇步步紧逼。

夜瞳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操起树枝。

夜瞳，和蛇，双眼对视。

月爪浑身冒冷汗。这个举动太大胆了！万一蛇咬到他呢？她想帮忙，可是她仍旧不知道做什么好，生怕破坏了夜瞳的计划。

不过，夜瞳是的确不会死的。

夜瞳忽然把树枝高高举起，动作快得简直看不清。当他把树枝狠狠劈下的时候，天地都为之震撼。

树枝，深深地穿过蛇那可怕的炯炯有神的眼，插进了它的头颅。

鲜血喷涌而出，在树上绽放出一朵血花，喷在夜瞳的脚掌上。

夜瞳厌恶地甩了甩，接着毫不手抖地借着刚才的力量，潇洒地把蛇的躯体在空中甩飞，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稳稳准准磕在一块石头上。蛇头破血流，发出“砰”的一声。

这时，也许用力太大，夜瞳脚下踩着的树枝发出嘎嘎声，露出一条裂缝。月爪一惊，瞬间回到了那个晚上。

那根横梁...

如出一辙的情景。

不要！她不能看着伴侣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月爪四爪翻飞，没命地向前跑去。

虽然，她心里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她目测着距离，她完全不可能在夜瞳落地前接住他。但是，她也不能无动于衷。所以，她选择揭竿而起。

无助的喊叫声回荡着，夜瞳跌落在地上。

“夜瞳！”

她跪在伴侣面前，痛苦地喘息着。他的爪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卡在身下。她摇动着伴侣的身子。

“我不能没有你...”

她不知道做什么好。悲伤让她麻木。远处，蛇的毒血流着，在石头上蜿蜒着，曲曲折折，头耷拉着。偌大的天空之上，万里无云。她独自地坐着，想要求救，但是周围没有猫。夜瞳的伤口也在汩汩流着血。她抬头寻找蜘蛛网，好给夜瞳止血，可是身体无力，十分虚弱，完全站不起来，只是默默仰着酸疼的脖子，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

“H...E...L...P...”

他们都需要帮助。

“Чтoтamyтe6r，пpnrтeль?r3haю，чтo3дecьmhoгыmoжemвamпomoчь.o…rвenдep.mывonhcтвehhыnhapo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猫站在了她身边。

“？？？这家伙在讲什么鬼话？是个...外国家伙吗？”

月爪懵逼地看着那只棕色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