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暮天阔还是了解的,知道对方不会意气用事,哪怕是为了那位六殿下的安危,对方也不可能做出太离谱的事情,无非是临走之前再见一面罢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众人闻言便都放下心来,依着国师的意思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黄昏之时,陆亲自将楚沉送回了王府。 虽然此行重阳一直跟着呢,但他还是多跑了一趟,将人送进王府才离开。 重阳看着陆的背影,一时之间非常感慨。 这些日子,陆对楚沉的心意,他多少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暗道若是老天开了眼,让我们殿下看上小侯爷,倒也不是坏事。 楚沉大概是没喝尽兴,回府之后让重阳又备了酒菜,逼着重阳陪他喝了第二顿。 直到入夜后,楚沉已经醉的半昏半醒了这才作罢。 重阳放心不下,本想进屋陪着,却被楚沉挥了挥手打发走了,还顺手反锁了门。 然而楚沉锁好门刚摇摇晃晃地转身,便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对方不由分说揽住楚沉的腰将人圈在怀里,俯身便吻了上去。 楚沉意识模糊,全凭本能反应,竟忘了拒绝。眼前这个人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出于习惯地想和对方亲近,而且由于喝大了酒的缘故,他的理智早就没影了,一时之间将两人的恩恩怨怨都抛到了脑后,什么也无暇去想。 直到对方将他按在榻上,楚沉才冷不丁找回了那么一时半刻的神智,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枕头下头摸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对方颈间。这把匕/首是他用来防身的,用重阳的话说,是给自己壮胆用的,没想到今日竟用上了。 冰凉的利/刃抵在颈间,对方很明显怔了一下,目光中带着难以言说地痛楚。 楚沉不知怎么的,被对方的目光刺得心里生疼,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你若是想杀我,我绝不会反抗一分一毫。”那人说罢迎着楚沉的匕/首俯下身,再次吻住了楚沉。楚沉怔怔地握着匕/首,便觉手上一热,随后鼻间嗅到了血腥味。 “你有病啊!”楚沉一把将人推开,便见自己手里的匕首已经戳进对方脖颈寸许,好在他准头不好,没刺到要害,但对方脖颈已经渗出了不少血迹,楚沉开口道:“我已经做到如此……为何你还是不放过我?” 对方伸手捧着楚沉的脸,开口道:“我怎么舍得放过你?”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吗?”楚沉怔怔地问道。 “我怎会杀你?”那人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楚沉酒意上头,只觉得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喃喃的道:“骗鬼吧你……老子再也不会信你了!” “楚沉,不许恨我。”那人将楚沉搂在怀里,楚沉却迷迷糊糊借着酒意抬脚一踹,大着舌头道:“给老子滚!”踹完这一脚,楚沉就倒头睡了过去。 那人守在一旁看着熟睡的楚沉,满腔离愁别绪无处倾吐,最后只长叹一声,帮楚沉盖好了被子。他转身正欲离开,却闻身后传来了楚沉的梦呓:“暮天阔……” “大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依旧是凌晨12点前二更~么么哒~ 注1:出自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第三十五章 楚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他坐在榻上缓了好半天,总觉得昨晚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似乎梦到了某个王八蛋,对方还朝他说了许多鬼才会信的屁话。 重阳来叫他起床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楚沉手腕和寝衣的衣领上都带着干透了的血迹,再仔细一看,被子上也沾了不少。 “殿下这是遇到刺客了?”重阳紧张地看了一圈,确定人没受伤,这才稍稍放了心。 然后他拿出楚沉那把匕/首,便见上头也沾了些血迹,显然这就是凶/器。 可血是谁的呢? “不知道啊。”楚沉无辜的道:“反正不是我的。” “咱们王府这些护卫,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都是吃闲饭的!”重阳十分后怕,随口骂了两句,才想起来前夜自己不是照样被人直接拎出去了吗?还不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当即有些惭愧,而后恍然道:“是他!” “本王也想起来了一些。”楚沉回过神来,昨晚半梦半醒时做的事情便渐渐回忆了起来。 昨晚暮天阔来找他了,也不知道是临走前要来杀人灭口,还是发神经了,一言不合抱着他就亲,亲了半天还想干点别的。好在楚沉临危不乱,不仅义正言辞了地拒绝了对方的“勾/引”,还不惜持/刀顽抗,最后终于吓得暮天阔知难而退。 而楚沉也英勇地让对方挂了彩! 一定是这个样子的,楚沉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来佐证自己的推断。 “殿下,您这脸怎么这么红?”重阳问道。 “我和他什么都没做!”楚沉忙撇清道。 但他撇清的太着急了,再加上面上带着红意,这句辩解在重阳听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重阳一拍脑袋,痛心疾首的道:“都怪属下保护不力,才让他得了逞!” 重阳暗道,若非暮天阔那厮不识好歹意图不轨,殿下怎么会动了刀子?而且那人的血都沾了殿下一身,可见两人没少亲密接触。再看楚沉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八成是……让人欺负了!重阳越想越委屈,就差抱着楚沉大哭一场了。 “本王说了,他什么都没做,你这是什么表情?”楚沉怒道。 “是是是,属下不会说出去的。”重阳哽咽道:“此事万不可让小侯爷知道,万一……” 楚沉一脸崩溃道:“他知道了又如何?本王和暮天阔又不是没有那个过,他还能嫌弃本王有个男宠不成?”楚沉也不知发的哪门子无名火,大概是不想承认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偏偏又没有断片,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重阳闻言一脸悲愤,暗道暮天阔那个混蛋果然不是东西,给他们家殿下下了毒不说,解药才给了十二粒,抠门的要/死!如今人都要走了,半夜还来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禽/兽! 楚沉越抹越黑,懒得和重阳扯皮,索性任他脑补吧。 反正他和姓暮的以前什么事儿都没少干,也不在乎重阳多脑补一回。 自从尧国使团走后,京城似乎变得平静了许多,日子也过得飞快。 楚沉和陆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礼部的人为他们选了两个月之后的一天,说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太子有心栽培楚沉,便让他和陆每日去听政。如今皇帝虽然吃了尧国国师给的丹药,精神看着不错,但他似乎无心政事,倒是也迷上了炼丹之术,命人找了好些游方道人,还专门在宫里辟出了一处宫殿,供他们炼丹之用。 此事太子不置可否,旁人就更加不愿意多言了。 言官们也都闭口不提,像是集体装起了哑巴似的。 后来楚沉才从陆那里得知,皇帝沉迷炼丹的原因,似乎是尧国给他供应的丹药出了些问题。原来国师说好的是每月给皇帝免费供应一次丹药,后来突然坐地起价,开出了离谱的交换条件,导致皇帝从私库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最后他才打算亲自动手。 “之前和谈的时候,他们将质子接走,不是允诺了赔偿给大楚不少银子吗?”楚沉问道:“这些银子,父皇没打主意拿来买丹药?” 陆失笑道:“动用国库的银子买丹药,陛下还真想过,不过问题是,尧国允诺的银子,并没有如实送过来。他们回去也有些时日了吧,对和谈订好的契约,拒不履行。偏偏如今大楚也经不起再打一场仗了,拿他们还真是没辙。” “所以和谈是谈了个寂寞”楚沉无奈道。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接走质子。”陆道:“至于其他的,尧国压根不在乎。毕竟这次的战事,大楚也不算是完全占了上风,两国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但是如果大楚不同意和谈,尧国一旦继续和沧绥联盟,后果就麻烦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尴尬局面,和谈是成了,可大楚失了质子,也没得到赔偿。 楚沉不太懂政事,但总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大楚这些朝臣也不是吃干饭的,和谈了那么久,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但他随即一想,这次和谈是太子主持的,太子与暮天阔素来交好…… 这就不意外了。 俩人私下达成了协议,表面怎么胡扯大概也没人在意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皇帝成了这次和谈的最大输家。 染上了吃丹药的瘾,却买不起…… “今日去我府上吃顿便饭吧。”陆道:“家父一直念叨,想请殿下过府一叙。” 楚沉想了想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跟着陆去了侯府。 楚沉一直听闻定南侯为人严肃地很,而且脾气也不大好,要不然陆也不会为了搪塞他,选择和楚沉合作成婚。今日一见,定南侯对他的态度倒是还算客气,只是说话确实挺直接的,虽然不是故意让楚沉难堪,却也难免惹得人有些尴尬。 “老夫此前一直听闻六殿下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所以犬子朝老夫说了你们的婚事之后,老夫是不大乐意的。”定南侯道:“不过近来看你们跟在太子身边,也算是上进,太子殿下也没少在老夫面前夸赞你们。” 楚沉谦虚地笑了笑道:“侯爷谬赞了,我们还得努力。” “是还得努努力,年轻人不努力等着在家养老吗?”定南侯道。 陆一脸无奈的道:“爹,今日殿下过来是吃个便饭,您这一顿饭的工夫就没闲着,菜都凉了。” “殿下不是很喜欢和老夫聊天么?你急什么?”定南侯道。 陆见惯了定南侯这副“好为人师”的模样,只能朝楚沉投过去一个尴尬的眼神,那意思让楚沉多多包涵。楚沉穿过来以后,和皇帝一直不亲近,难得和一个担任“父亲”身份的人聊天,虽然不愉快,却也觉得挺有意思。 “殿下觉得今日的菜可还合胃口?”定南侯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无趣了,便换了个话题,想着关心一下楚沉。 楚沉忙咽下嘴里的饭菜,朝定南侯拱了拱手。 没想到他一句话尚未说出口,便觉得一阵恶心…… “呕!”楚沉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定南侯一脸尴尬,面色当即冷了。 楚沉:…… 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 虽然但是,看我爹脸色铁青竟然有点爽。 “本王大概是昨日着了风寒,胃有些不舒服。”楚沉伸手抚了抚心口,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突然犯恶心干呕,还是在定南侯家的饭桌上…… 这回可真是够尴尬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蒲夷”+10;“赤色saka先生”、“森夜”各+5;“一刻就好”、“小季不言”各+1~么么第三十六章 定南侯还算是有涵养,虽然面色不大好,却也没说什么。 从侯府出来之后,楚沉十分尴尬,连连朝陆道歉。 人家陆跟他合作就是为了敷衍自己老爹,结果他今日特意上门表现,就表现了这么个结果,当真是有负陆所托,楚沉心里觉得挺对不住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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