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夏人的眼中,最可怕的不是辽人,因为辽人没有他们狠辣和野蛮。
在他们看来,有钱的宋人最可怕。
宋人有钱,失败一次不打紧,他们很快就会重新武装出更多的军队,修建更多的堡寨,让你感到无能为力。
但这样的宋人守成有余,进取却不够。
而且此次辽人出动五万大军南下偷袭,在兴庆府的官员们看来,宋人输定了。
“……那时臣还在想等着宋人大败之后,咱们趁机偷袭一把,这样就能和辽人一起夺取些地盘。宋人富裕,钱粮都不差,那些工匠出色,是咱们的好帮手。他们的女子漂亮温柔,看着就想压倒她们……可,辽人竟然输了吗?”
一个文官在苦笑。
“是的,输了。”
李谅祚看似冷静的说道:“韩琦挂帅。”
“他?”
有个老臣子抬头,不屑的道:“陛下,韩琦当年被咱们打的如丧家之犬,他挂帅能做什么?”
在西夏人的眼中,韩琦就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老狗,哪里是西夏的对手。
“他胜了。”
李谅祚不喜欢臣子这种妄自尊大的模样,但他必须要给出另一个答案,“沈安随行。”
“沈安?”
这个名字让李谅祚的臣子们面色各异,但最多的还是愤恨。
梁皇后微微垂眸,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不(禁jin)冷笑着。
西夏几次败在沈安的手中,这些人是怕了。此刻听到辽人再度败给了沈安,那心中的不安就会被放大。
一群胆小鬼!
梁皇后看着蓝天,觉得自己能指挥千军万马去征战。
那个小贼该快到汴梁了吧?
下次他若是敢来西夏,我就……
弄死他?
梁皇后的神色多了惆怅。
那个胆小鬼,说是大宋名将,可竟然会随(身shēn)带着铁板,否则上次就能给他好看。
群臣低头,没有人再瑟。
李谅祚的眼中多了冷色,“辽人败了,耶律洪基定然会怒火攻心,而宋人自然会举国欢庆……在这等时候,我们该做些什么?”
那个老臣抬头,说道:“陛下,我们该马上和辽人结盟。”
这个反应很快,李谅祚微微颔首表示赞许,“不,不需要结盟。”
他的眼中多了野心,“咱们看着辽人和宋人争斗,最好是两败俱伤,到了那时……”
“是啊!若是两败俱伤,咱们可就是渔翁得利了。”
“陛下英明!”
一个武将皱眉道:“陛下,可那沈安却是大敌。他数次击败了咱们,又击败了辽人……此人在,以后怕是不好打啊!”
李谅祚的眼中多了笑意,可那武将的(身shēn)边瞬间就空了。
马丹,陛下就败在了沈安的手下,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是啊!那是个大敌。”
李谅祚想到了群臣这段时(日ri)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jin)就看了梁皇后一眼。
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
梁皇后坚称没有,可若是没有,沈安怎么会作了那首词?
梁皇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就微微一笑。
这个家伙又吃醋了啊!
可我真和沈安没什么,你这等飞醋吃起来有意思吗?
但想到了那首词,她就觉得(身shēn)体燥(热rè)。
那是一首会流芳千古的词,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了眷恋之意,若非是真(情qing)流露,沈安怎么会作出这等词来?
难道他对我有那种意思?
她仔细想着和沈安的交往,不(禁jin)痴了。
大宋最年轻有为的臣子,文物双全,还长得英俊……
这样的人,他竟然在觊觎我的美貌?
“走了!”
“嗯?什么?”
曹皇后抬头,就看到了来自于李谅祚的不满目光。
还说自己没那个意思,可眼睛里都是(春chun)光流动……
李谅祚越想越恼火,说道:“派出使者去告诉耶律洪基,我们愿意和辽人成为朋友,但他必须要赔偿些粮草……”
“回去!”
李谅祚打马回去,梁皇后觉得他是吃醋了,就紧紧跟上。
秋季的城中很是(热rè)闹,街上人不少。商家吆喝,顾客如云。
李谅祚看到这一幕不(禁jin)就微笑了起来。
“陛下,这是盛世景象呢!”
梁皇后觉得自己需要哄哄他,就拍来了个马(屁pi)。
李谅祚点头,心(情qing)大好。
梁皇后见了心中一松,心想他毕竟是年轻,几句话就哄好了,我果然是有天赋啊!
一对年轻男女在左前方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的相对而立。
梁皇后指着他们笑道:“陛下您看。”
李谅祚看到了,不(禁jin)面露微笑。
他想到了当年,那时候的梁氏还是他的表嫂,两人就是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男子伸手托着女子的下巴,摇头晃头的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梁皇后的笑容僵住了,她看了李谅祚一眼。
这人才将觉得受到了沈安的羞辱,竟然有人在吟诵那首词……
作孽啊!
李谅祚觉得(胸xiong)口有些闷,他捂着(胸xiong)口,用力的呼吸着,“这首词……”
“陛下!”梁皇后觉得不大对,心想你可要(挺ting)住啊!大不了回头我不再出使大宋就是了。
李谅祚一头栽倒马下,旋即兴庆府大乱。
夜里,病榻边的梁皇后仰天低喝道:“沈安,你这个小贼,我定然要杀了你!”
……
耶律洪基已经要气疯了。
茶杯粉碎,下面跪着的将领额头上全是血,却不敢动一下。
“败了?竟然败了?”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全是怒火和不敢相信,杀机渐渐弥漫。
“统军大将也被俘了……”
“损失两万……”
耶律洪基在快步疾走着,鼻息咻咻。
“朕派出了大军,还是突袭,这样的安排天下何人能挡?”
下面的官员们低下头,觉得这真是倒霉催的失败,估摸着会有许多人倒霉。
“保州没拿下……呵呵!保州,朕只需五千人就能拿下的小城,可竟然安然无恙。若是有了保州城作为底气,退回来也能让宋军进退两难……为何没有拿下!?”
下面跪着的将领浑(身shēn)灰扑扑的,脸上还有伤疤,他抬头道:“陛下,临行前您不是说要速战速决吗?臣等当时赶到保州城时,他们早有准备……斥候禀告说宋军大军北上,大多是步卒,臣等就南下寻求决战……”
这个步骤丝毫不错,耶律洪基想吐血,“可为何败了?为何败了?”
他的无敌大军啊!
竟然就这么败了?
此刻耶律洪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那里,皱眉道:“说清楚。”
“是。”
“……我军全军攻击,宋人有巨大的弩阵,隔一阵子就发(射shè),让我军死伤惨重。他们的刀斧手悍不畏死……”
“等等!”
一个文官突然叫停了将领的解释,问道:“某记得刀斧手移动很缓慢吧?为何不打马冲撞?再厉害的刀斧手也无法抵挡战马的快速冲撞吧?”
众人都纷纷点头,将领苦笑道:“宋人的火药罐和火油弹很厉害,战马被吓到了,跑不起来。”
众人愕然,旋即一股寒气袭来。
“远处有弩箭,近了有火油弹和火药罐……还有刀斧手,陛下,宋军不动骑兵就能拦截我军,这……不妙啊!”
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将领,只是不会说话。
什么叫做不妙?
耶律洪基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人就该扔到宋辽边境去,下次让他去体验一番不妙的感觉。
不过他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很是震撼。
“铺天盖地的弩箭,爆炸的火药罐,燃烧的火焰……还有那些高大的刀斧手……以及后面虎视眈眈的无数步卒,好似无懈可击,谁领军?”
耶律洪基觉得该是包拯。
众人也觉得应该是他。
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大部分都不认输,如果真的要输的话,他们宁愿输给老冤家,也不愿意输给新人。
因为输给新人会觉得自己很无用。
将领抬头,“陛下,是韩琦。”
“韩琦?”
耶律洪基的脸颊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慧。
“那个蠢货连西夏人都打不过,他领军……那不是屡战屡败吗?”
那个认真的武将说道:“陛下,可是我们也输给了西夏人。”
众人看了他一眼,都觉得这样的人大抵是活不长的,不是死于陛下之手,就是被同袍在(身shēn)后捅刀子。
可他的话没错啊!
咱们说韩琦是蠢货,当年输给了西夏人,可咱们也没赢过西夏人吧?
那么谁是蠢货?
“韩琦可是变厉害了吗?”耶律洪基渐渐冷静下来,在分析着。
“厉害……”将领想起了骑坐在红色棺木上的那个死胖子,不(禁jin)摇摇头,“韩琦赶着大车上阵砍杀……很勇猛。”
“韩琦上阵了?”耶律洪基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宋人的文官柔弱,朕一刀就能剁了他。”
“拉车的马浑(身shēn)披甲,无人能挡……”
“无耻之徒!”
耶律洪基气咻咻的道:“还有谁?”
将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指挥的是沈安……”
耶律洪基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他目光梭巡,想起了自己上次被沈安一把火差点烧死的事儿,而雁门关之败更是他终生的耻辱……
还有那一口血……
他觉得(胸xiong)口很闷,就抬头看看。
(胸xiong)口终于顺畅了啊!
耶律洪基觉得咽喉里有东西在涌动出来,就张开嘴。
噗!
……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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