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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刚和宰辅们讨论了雄州乡兵的归属,觉得有些累。
而宰辅们也不轻松。
一百零三人还好,若是再多些,富弼就不准备妥协,哪怕是撕破脸,也会要求把这些人赶到南边去。
现在大家达成了共识,气氛渐渐松缓。
富弼说道:“陛下,雄州军这一路带坏了殿前司的骑兵,以后扩编还得要多考量。”
赵祯点点头,“雄州军,他定然会选这个军号吧。”
韩琦干咳一声,奚落道:“说不定他会觉得对陛下有愧,然后用了邙山这个军号。”
赵祯笑道:“那也无需用这个军号,毕竟不吉利。”
富弼赞同的道:“邙山上全是坟堆,邙山军,那不就是鬼军嘛!沈安再傻也不会要。”
君臣准备各自散去,这时来了人复命。
“陛下,沈安选了邙山作为军号。”
卧槽!
这人疯了?
这就和后世的某支军队取名为地狱一样,让人惊骇和不敢相信。
大家都傻眼了,觉得沈安不该这么疯狂。
于是大家就想到了刚才韩琦说的话。
韩琦也愣住了,他喃喃的道:“他不会吧……”
“为何?”
赵祯问了内侍。
内侍说道:“陛下,沈安说大宋太多的阴柔之气,而军队就该悍不畏死,所以就选了邙山为军号。”
君臣一时无言。
韩琦是觉得自己猜错了,而其他人则是有些唏嘘。
阴柔之气……
大家吟诗作词都讲求个婉转温柔,谁愿意弄的血淋淋的。什么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什么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些诗粗汉才喜欢。
韩琦说道:“陛下,那便任由他吧,一百人他也养得活。”
他说的很是顺理成章,可赵祯却有些担心。
“那些人乡兵都是野惯了,沈安可能压得住?若是压不住,有他的苦头吃。”
他扼腕叹息道:“邙山本是玩笑,可他竟然还是选了……鬼军……这是要悍不畏死吗?”
……
“以后就由折克行来管着你们。”
沈安知道这群兵痞很难管理,所以也做好了收拾人的准备。
“郎君,他还是个少年,咋能管我们?”
有人不满意了,觉得折克行这位领导年轻了些,无法接受。
沈安说道:“他是折家人。”
他觉得折家人的名号能压住这群兵痞,可黄春却微微摇头,有人甚至说道:“郎君,咱们都是您的人……折家人……他们可敢去辽人那里打草谷?”
尼玛!
沈安面色铁青,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事。
这群兵痞在乡兵解散之后,竟然在黄春的带领下在辽境活动,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打草谷。
敢去打辽人草谷的他们,自然看不上折家人。
大抵这世上就没有他们能看得上的人。
只有一个沈安,这还是沈卞的遗泽。
“箭术还是刀法。”
折克行的身体没发颤,很是冷静的提出了挑战。
这不是文官统军,武人统军你得展示出自己的武勇,否则下面的将士哪里会服气。
“好!”
黄春没掺和,他站在沈安的身边,低声道:“郎君,当年出去三百多兄弟,就剩下这些了。”
沈安点点头,“能活下来的就是精锐。”
“是,兄弟们都多次经历生死,早看淡了,所以……吃喝……那个赌。”
“军中赌钱是大忌。”
这是沈安的规矩,他在等待着回应。
拒绝,那么以后就养着你们完事。
黄春苦笑道:“咱们自己不赌钱,那群家伙,就喜欢把外人拖进来赌……坑人。”
箭靶立起来,乡兵中一阵喧哗,然后出了三人。
“宝玉来不来?”
有人喊了一声,冷冰冰的严宝玉摇头。
“宝玉很厉害,杀人……最利索。”
黄春的话有些隐晦,不过足够沈安来判断了。
严宝玉不去比试,那就是任由沈安安排的意思。
黄春咧嘴笑了,那嘴角看着都咧到了耳边,一双眉毛微微挑起,竟然是个正八字眉。
“郎君,宝玉杀人,小人出主意,咱们这些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货还是个军师?
沈安觉得这货从头到脚都像是一个兵痞,若说是军师,那也是个狗头军师。
黄春看似羞赧,实则是嘚瑟的说道:“每次辽人来围捕咱们的时候,小人每每能感觉到……带着兄弟们逢凶化吉。”
还是个灵异派的军师?
“……当初他们还不听,后来几次灵验之后,大伙儿就把小人奉为头领……”
看他说话的语气,分明还是个官迷。
沈安瞬间就想到了宋公明。
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投降,然后得个官职就把兄弟们的安危抛之脑后……
“准备好了。”
那边的比试开始了。
沈安结束了话题,说道:“黄春呐……”
黄春堆笑道:“郎君,他们都叫小人春哥。”
叫哥不是什么事,父母有时候还会叫自己的儿子为哥,比如说老大叫大哥。
“春哥呐!”
沈安觉得这称呼有些不大对,“既然来到了汴梁,那就得操练起来。”
黄春的小眼睛眯着,说道:“郎君,咱们和辽人都能杀一阵子……”
我们都能和辽人拼杀了,这个……还用得着操练吗?
“正中红心!”
那边一阵惊讶,却是折克行的箭术发威了。
黄春抚须微笑道:“郎君,宝玉家里原先是军中人,他的箭术也不错。”
“来一场比试吧。”
沈安觉得需要用一场比试来让这群嘚瑟的乡兵们俯首。
黄春惶然下跪,说道:“小人不敢。”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搪塞沈安,就担心会被赶回去。
“没什么不敢的,先住下,过几日再试。”
前方的比试还在继续,当折克行箭无虚发后,连严宝玉都不禁走到了边上在看着。
刀法很简单,沈安自己就练习了许久,来来去去的就是那几招。
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是几招简单的刀法,在折克行的手中施展出来时,那些乡兵们都静默了。
“遵道,回来。”
沈安招招手,折克行收了长刀,气不喘脸不红的走了过来。
“先住下吧。”
沈安的态度很是平静,看不出喜怒。
等他走了之后,严宝玉就不悦的道:“为何要搪塞郎君?”
黄春也有些后悔,不过却不肯认错:“咱们从雄州来投奔郎君,难道你们都想去种地?”
众人都摇头,有人说道:“咱们在辽国那边杀了不少人,都见过血,谁还能安心回家种地?”
黄春得意的道:“所以嘛,咱们要展示自己的长处给郎君看看,以后得了机会才好上阵杀敌。”
严宝玉依旧不满,他冷哼一声,然后往自己的帐篷去了。
庄子里没那么多地方给他们住宿,目前只能住帐篷。不过管事已经带着人在看地方了,准备修建房屋。按照沈安的交代,在入冬之前,肯定能让他们住进屋子里。
黄春的小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八字眉挑起,喊道:“某感觉到了是好事……”
瞬间乡兵们就安生了,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春哥说是好事,那肯定是好事。”
逢凶化吉有春哥!
这是大家奉为座右铭的话。
黄春得意的道:“都打起精神来,到时候让郎君开开眼,老子好带着你们去吃喝,去玩女人!”
一说到玩女人,这群乡兵的眼睛都在发绿。
黄春见了就更得意了,说道:“在辽境时,老子带着你们去玩辽国女人,这到了汴梁,老子带着你们玩京城的女人!”
“哈哈哈哈!”
……
“杀!”
三百余名学生,人人手持长枪,列阵刺杀。
“杀!”
陈洛站在队列前,不时纠正着学生们的错误。
沈安悄然来了,和郭谦一起走到了正面。
“杀!”
三百多柄长枪齐齐前刺,那杀气让郭谦不禁有些腿软。
“待诏……这……这样不好吧!”
郭谦觉得读书人就该读书,练刀枪只是个消遣罢了。可沈安的人却分外严格,把这群学生弄的走路带风,眼神锐利……
他想起了一个老友来国子监看自己时,恰好见到了学生们放学,就震惊于他们的身姿和神态。
“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这是我对他们的要求。”
“人只要经常操练,眼神自然就会锐利。”
沈安压根就不在意他的牢骚,若非是没人接替,他觉得国子监的祭酒最好换个人。
郭谦郁郁的道:“可一出去,旁人都说国子监标新立异。”
别处的学生走路四平八稳,风度翩翩,而国子监的学生走路像是刮风,眼神恶狠狠的,哪那有学生的模样?
“前日处置了两个涂脂抹粉的,家长就不依不饶,后来说是再闹腾就让他们带着孩子回家去,这才消停了……”
郭谦觉得沈安的规矩太严厉了,这些学生都是在威压下学习,哪日要是扛不住了,肯定会暴动。
“杀!”
这时前方的操练结束了,陈洛回身拱手。
沈安走了过去。
阵列中的喘息声不大,这和刚开始操练时的喘息如狗相比,变化太大了。
“大丈夫就要站得直,坐的稳,走得快!”
这些学生寄托着他的厚望,所以他宁可要求严一些,也不肯放松。
“有人涂脂抹粉,被处置了还没发现自己的错处,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沈安有些火了,声音也提高了些:“涂脂抹粉那是娘们才做的事,弄多了你们自己就会把自己当做是女人!”
“男儿大丈夫看的不是脸,而是你的本事,你的责任感。当你有能力为妻儿遮风挡雨时,所谓的俊美如玉在你们的面前就是个娘娘腔,哪里值得效仿?”
大宋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些娘化的苗头,男人涂脂抹粉有些成为时尚的意思。
而且汴梁城中有几条街很有名,就是著名的男娼街。
那些喜好龙阳的男人就是那里的恩客。
阵列中有人说道:“说书,涂脂抹粉也没什么不好吧?魏晋时比现在更风行。”
沈安大怒,说道:“风行?可魏晋是什么日子?汉儿沦为两脚羊的日子,那等日子你们可羡慕了?可想去过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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