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虎对廓地现在谈不上恶感,但是也没有好感。
毕竟他辱骂过王大娘,虽然被熊虎狠狠地扇了几耳光。
但是对于这种不尊敬保安团的人,熊虎谈不上好感。
“廓地,有什么事情?”熊虎放下抚摸战马的手,拱手还礼问道。
他对于对方没有好感,少庄主也懒得称呼,直呼其名。
听到熊虎直呼其名,廓地心里极不舒服,但是现在他有求于人,脸上依然堆满笑容。
他望着熊虎,笑容满面地说道:“熊主簿,在下非常佩服你的武艺,现在特地送一个礼物。”
说完,他也不管熊虎是否答应,向着他的手下右手一挥。
副百夫长才旦有些不甘,但是不得不拿来一个极大的牛角号。
这个可是山庄最大的牛角号,一直由他亲自佩戴。
“熊主簿,我们相识一场。在下也没有什么礼物送你,只有一个小小的牛角。”说完,他把手里这个牛角号塞进熊虎手里。
熊虎正要推辞,但是看到对方一片热情,也不好推辞。
这个牛角号装饰极为豪华,不但吹的嘴是黄金打造,就是其它地方也用黄金装饰一番。
看到熊虎在打量他的牛角号,廓地不禁大喜。
他犹豫几下,才终于说出:“熊主簿,在下非常喜欢你那个吹得呜呜叫的物事,不知能否送给在下?”
这个是保安团发给伍长长以上指挥手下用的物事,就是何思安、易水台也有,不过他们并没有掏出来。
熊虎没有料到廓地竟然瞧上这个口哨,心里有些惊奇。
不过他一想,虽然这个在保安团极为普遍,但是吐蕃这里还是没有。
它与牛角号不同,一个声音低沉厚重,一个高亢响亮。
这个对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吐蕃之人,当然具有特别吸引力。
熊虎正在思考这些,廓地脸色苍白,以为他不同意。
“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就送给你。”熊虎想了想,现在双方已经是秦.晋之好,送给他也没有问题。
廓地不禁大喜,他与熊虎交换礼物,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想得到对方那个与众不同口哨,其二是得到保安团的承认。
如果两人关系没有达到非常友好的地步,对方是绝对不会理睬你的。
现在他与熊虎互相交换,意味着他已经得到熊虎这个保安团阵长级主簿的承认,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
丹巴与卓玛两人互相望了望,见到儿子终于与对方主簿互相交换礼物,终于露出微笑。
他们对着昔日的奴隶委曲求全,放下身子收王大娘为义女,不就是为了攀上保安团这一棵大树吗?
廓地想了想,犹豫再三,突然对着熊虎拱手一礼说道:“熊主簿,在下还有一个事情,想问你。”
“只要吾能够办到,但说无妨。”熊虎不知他又有什么事情,一边拱手还礼,一边说话比较稳重。
廓地眼睛扫了熊虎腰间挂着的杀胡刀,有些激动地拱手一礼问道:“熊主簿,在下能否得到何什长那个弯刀,哪怕是花钱再多也值得?”
他与何思安拼打了两场,结果屡战屡败。
廓地后来想了想,如果他有何思安一样的宝刀,结果就极有可能改变。
他的宝刀已经是百炼精钢,在吐蕃已经乃是顶尖的存在。
但是与保安团一个小小军官相比较,竟然吃了兵器大亏。
想来想去,他最后打卡保安团宝刀的主意。
“这个是杀胡刀,不能对外销售。”熊虎摇摇头,叹了口气。
廓地还是没有死心,双手高高拱起,苦苦哀求:“熊主簿,不要求多的,只是要购一把宝刀而已。”
“这个宝刀,卖一般是不卖的。”看到廓地一脸的失望,熊虎下面一句让他又惊又喜。
熊虎是这样答复的:“虽然不对外销售,但是是保安团的兵马,则是免费使用。”
吐蕃这些人之所以成为贵族,不但有万亩田地,而且还有大量上千农民、奴隶及独立兵马。
吐蕃不像大宋,兵马及钱财掌握在朝廷手里,他们贵族事实上就是一个小小的王国。
过去所谓的赞普,不过名义上的统治者,是一个大贵族管治一群小贵族。
而现在的赞普更惨,由于实力还不如许多大贵族,更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听到熊虎此话,廓地陷入再难之中。
如果要兵器,就要成为保安团之人,失去独立地位。
如果要得到独立地位,就不能得到保安团的兵器。
怎么办,这是一个两难选择?
看到廓地陷入沉思之中,熊虎哈哈大笑。
他向着丹巴夫妇拱手一礼,翻身上马告辞,留下一个还在苦苦思索的廓地。
廓地苦恼,另外一人也苦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巴桑。
巴桑与保安团马力一起出去,被千夫长次吉拦住。
看到巴桑跟着保安团后面,双方并没有撕杀,次吉怒不可遏。
他放下正在拼杀双方,带领两百兵马,纵马向着巴桑跑来。
马力看着次吉带来一百亲兵及另外一百兵马跑来,不敢大意。
他们马力不如对方,还要保护几百伤兵,形势极为严重。
“准备。”他掏出铁皮喇叭,对着手下喊道。
阵里还有九十名将士,一起举起手里的手持床弩,对准吐蕃重骑兵。
次吉看到对方拿出手持床弩,不禁暗暗惊心。
弩箭他还可以使用长矛抵挡一下,轰天雷他觉得难以抵挡。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马力这个阵弩箭倒是从地面捡了回来,但是火器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
虽然他怀疑马力火器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但是他不敢冒险。
双方大约相距一百步,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远远地拿着长矛,指着巴桑问道:“巴桑,你竟然要跟着保安团在一起,究竟是为何?”
“为何,你还没有看见吗?”巴桑拱手一礼,淡淡回答。
“难道,难道,”次吉反复打量他们一眼,指着巴桑后面的人,向着巴桑问道,“难道,你已经投降了?”
巴桑面色一暗,随即断然说道:“将军,我确实投降了。”
“为何你要投降?你对得起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吗?”次吉感觉自己肺部已经气炸,厉害训斥。
巴桑惨然一笑,摇摇头:“吾等单打也单打了,群殴也群殴,结果还是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无话可说,败得心甘情愿。最后才不得不投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在你们身上投下重金,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今日投降的吗?”次吉铁青着脸,手里长矛继续指着巴桑,越来越激动地训斥对方。
听到次吉此话,巴桑的手下有些惭愧低头,有些则怒不可遏。
他们纷纷抬头望着巴桑,看看他如何回答。
“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投下重金,我们当然得为他拼命。我们自己认为,完全对得起他老人家。将军看看,我们损失极为惨重,三百人马,人人带伤,重伤及死亡几乎占了大半。”巴桑指着两百多担架抬着的将士,突然手里的长矛指着次吉,“反观将军,我们从寺庙进去时你们兵马是六百,现在兵马还是六百。我都怀疑,将军是真的在打仗还是假的的打仗?”
其实巴桑手下死亡不过只有极少,重伤极多,但是现在他们都躺在担架上面。
这次差不多担架一百个,除了巴桑及几个手下,他们不是抬着别人就是被别人抬着。
听到巴桑之话,他的一众手下望着次吉,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嘲笑。
“你,你。”听到巴桑的讽刺的话语,次吉眼睛一转,突然哈哈大笑,“巴桑,你果然不会指挥,才伤亡如此惨重。”
“虽然指挥无能,但是我问心无愧,不像某人,一味保存实力。”巴桑手里的长矛,突然指着对方,冷冷回答。
“明明无能,还要找借口。”次吉指摘一番,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
巴桑冷冷一笑,他把长矛插进矛袋,拱手一礼:“将军还有六百兵马,也好回去交差,告辞。”
“将军,他这个态度,太气人,干脆把他拿下,交给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看到巴桑这个态度,次吉亲兵队长顿珠不禁大怒,指着巴桑说道。
次吉看了看马力整整齐齐的兵马,摇摇头,叹了口气:“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一共一千重骑兵,现在已经损失四成,不能全部丢在这里,不然就真的没有脸见人了。”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顿珠看到保安团手里手持床弩,顿时泄气,望着次吉问道。
次吉抬着看了天色,摇摇头:“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天快黑了,应该回去向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交差。”
“将军,可是我们不但没有抓到那两个奴隶,更是损失四成兵马,如何向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交差?”顿珠急了,担心地问道。
次吉想了想,叹了口气:“大论上万兵马,也被保安团击败。胡人对着他们围追堵截,同样损兵折将。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保安团实在太厉害。虽然我们损失四成,但是还有六成兵马能够全身而退,比起大论及胡人,平章政事沙门钵阐布那里应该能够交差。”
“将军英明。”听到次吉如此说法,觉得有理,点点头称赞。
看到次吉带着战马离开,马力才把手持床弩收回,发现自己手里全部都是汗水。
现在没有战斗,自然不是打仗的汗水。
这个汗水哪里来,自然是紧张的汗水。
刚才如果对方拼命进攻,他完全没有把握。
如果没有巴桑这一群伤兵,他还可以自保。
但是巴桑已经投降他们,马力就是自己战死,也要保证巴桑他们安全。
看到次吉带领兵马撤退,赵阳也松了口气。
马力松了手里带着汗水的驾驭战马来到赵阳身边,一脸凝重对着他说道:“将军,下属刚才紧张得要死。”
“不但你如此,我何尝如是如此。”赵阳点点头,把手持床弩收起,表情突然轻松起来。
马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将军你也竟然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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