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人,蓝笙瞬间瞪圆了眼睛,正欲侧着身子躲在蓝洛背后之时,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带了几分意外与欣喜地缓缓传来,“夏姑娘,是你呀,好巧哦!”
蓝笙身子微僵,面容之上表情都微滞了一下,眸光有些冷淡地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蓝洛则是轻弯了一下唇角,黑葡萄一般的漂亮眼睛中,有着几分好奇之色。看向了来人,“你认识我姐姐么?”
苏白唇角含笑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和你姐姐迷路了,最后我领着她走出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白一点没有自己身为路痴的自觉,微微上扬的话语里面是真的带上了几分得意洋洋。
看,他虽然经常迷路,但是也还是能为别人指路的!!
一旁的蓝笙听到他这句话,彻底黑了整张脸,瞪着苏白。
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领着她走出来!
蓝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唇笑了笑。心中了然,原来这位就是昨天晚上姐姐遇到的那个人啊!
伸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蓝洛挺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长得……还算是不错!
“你怎么来了这里?”蓝笙看着苏白,嗓音依旧是冷淡。
苏白是西芜苏家小少爷,夜倾歌一母同胞的弟弟,再怎么也不应该来到北越的行宫吧!!
“我住这里啊!”苏白回答,然后神色狐疑地看向了蓝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住这里?”蓝洛目光有些怪异。因着与临烟的关系,对如今在上京的北越那些人他基本上都了解,没见过面前这个男子啊!
看着苏白一副我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表情,蓝笙冷淡地扯了扯嘴角,心中大概猜出了原因,出声提醒道:“这里是北越行宫。”
这家伙,八成又是迷路了!
苏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更何况苏白还有夜倾歌那么厉害的一位姐姐,这迷路能迷个天南地北分不清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苏家夫妇是将所有的聪明才智都遗传给他姐姐了吧!
苏白有瞬间的怔楞,不过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白皙俊朗的面容在愕然了一瞬之后便恢复如常,笑地一派淡然自若,没有半点局促之色地道:“哦,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路比刚才好像远了点!”
原来是记反了方向。
蓝洛:“……”
这人是真的迷路成习惯了吧,北越行宫和西芜行宫方向都不在一个道儿上,他竟然能迷路到这里,被戳穿还面不改色,连红一下都不曾。
随即,蓝洛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心中轻啧了一声,不过才见过一面,第二次见到一眼就看出他迷路了么?
蓝笙眸光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蓝洛道:“走吧!”
“姐姐,相识一场也不容易,你与这位……”忽然,蓝洛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面前这位爱迷路的男子是谁,便看向了苏白,“请问怎么称呼?”
“苏白。”苏白如实回答。
蓝洛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又对着蓝笙道:“姐姐,你与这位苏公子也算是有缘,不如我们就送这位苏公子回去吧!”
蓝笙唇角微微地抽搐了两下,正准备拒绝的时候,一旁的苏白已经是笑吟吟地道:“那就多谢两位了。”找路嘛,却是不是他擅长的。
今天出来的时候忘记跟姐姐说了,还没有带侍从,他如果自己回去的话,估计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关于经常迷路这点,苏白自己也有些头疼。
他从来觉得自己记忆力不差,可是就是记不住路,可能刚走过的地方转眼就忘记了。
大概父亲母亲在生他和姐姐的时候不小心偏心太多了。
苏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蓝洛的催促下,蓝笙也没有拒绝,只是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地听着自家弟弟和苏白在客套。
“好了,前面就是西芜行宫。”蓝笙看着远处僻静的宫殿,停下了脚步,对着苏白声音淡漠地开口。
苏白对着两个人淡淡一笑,“多谢两位,可要进去稍作休息?”
“不用。”说完之后,蓝笙直接拽着蓝洛离开。
蓝洛倒是挺热情地对着苏白挥了挥手,“下次见啊!”然后直接被蓝笙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看着这对姐弟离去,苏白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笑了笑才转身。
刚转过身子,一张兀自放大在面前的脸瞬间让他身子往后倾了倾,然后敛下眉眼,看着将一袭绛紫色衣袍穿到盛艳到极致的女子,“姐,你怎么在这里?”
夜倾歌眉目锋锐深沉,白皙的面容之上是掩饰不住的霸气睥睨,微觑了一下眸子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两道身影,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那女子的眼睛有点儿熟悉!”
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地瞧着另一只手的虎口处,“是沈家弟弟身边的那位医士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诡谲的眸光从眼中一闪而过。
闻言,苏白俊朗的面容敛去了那种散漫,神色亦是认真了几分,“姐,你别动她。”
“她?是那个男子还是那名女子?”夜倾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白,懒散的话语听不出多少情绪,依旧是沉沉的。
苏白微拧眉,话语认真而又严肃,“都不许动。”
一声轻笑溢出唇瓣,夜倾歌艳治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有些玩味的弧度,话语里面的调侃丝毫不加掩饰,“我还是第一天知道,原来我弟弟男女通吃呢!”
苏白的脸瞬间红了大片,小声地解释,“蓝洛是她的弟弟,不能伤害他,不然她会难过。”
夜倾歌一连啧了好几声,有些奇异地欣赏着苏白难得不好意思的神情,微勾了一下唇,“以前看活春宫也不见你脸红!”
苏白看了一眼蓝笙离去的方向,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嗫嚅着,“他们又不是蓝笙。”
夜倾歌轻哼了一声,身子稍稍往后倾了倾,动作懒散地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一只手轻衬着下颚,语速不急不缓地道:“但是你也别忘了,她喜欢沈家弟弟!”
想到这里,夜倾歌的眸光微微深邃了一分。
一个顾听雪,一个蓝笙,沈家弟弟身子都病恹恹到那么样子了,还这么会招惹桃花!
苏白神色不变,缓声道:“青辞不喜欢蓝笙。”
温和的声音沉而笃定。
夜倾歌看了一眼苏白,伸手拈了一片碧绿的树叶,慢条斯理地说教,“如果你喜欢蓝笙并且非她不可,还是尽早下手吧,别偷偷摸摸地玩老子偷着喜欢你很多年很多年等着她记起来对你来说惊鸿一瞥惊艳一生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的戏码!”
夜倾歌从小被她外公也就是夜家主丢到军营里面历练,说话其实也是糙得很。
苏白:“……”
“提醒你一句,蓝笙身为南诏祭司,蓝家家主,娶她你肯定是娶不到了,嫁吧!”夜倾歌又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丝毫不觉得自己唯一的弟弟苏家唯一的男丁嫁到南诏有什么不行。
“到时候生个孩子给我玩玩!”末了,夜倾歌又幽幽地说了一句。苏家和夜家子嗣都颇为单薄,两边她都是长女,还没有小一辈可以逗着玩儿。
苏白瞬间黑了脸,没好气地看着夜倾歌,“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沈家弟弟身子骨不好,以后在一起了我肯定要照顾他。”然后将手中的绿叶轻轻一扬任由它零落在地,思衬了半晌认真地道:“而且你先生一个,好玩的话我以后再考虑。”
烦人的话她就不要了,沈家弟弟喜静。
“生了也不给你玩儿!”苏白看着夜倾歌,冷哼着开口。
夜倾歌的目光似乎是微沉了一下,嗓音也偏沉,“那你给谁玩?”
“我……我自己玩。”被夜倾歌问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苏白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夜倾歌勾着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白一眼,“以后我会将这句话转交我侄子侄女的。”
苏白:“……”
脸非常地黑。
他这个姐姐肯定不是亲生的。
夜倾歌缓缓站直了身子,瞥了苏白一眼之后缓缓道,“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苏白神色已经有了几分防备。
从小到大,他姐姐对他并不十分友好。别人欺负他,不可以,但是换了她自己就是可着劲儿欺负。
“小姑姑那个宝贝女儿。”夜倾歌笑了笑,然后,又不无醋意地补充了一句,“也是沈家弟弟宝贝地不行的妹妹。”
听着夜倾歌后面一句话,苏白笑了笑。也就这个时候,能听出她话语里面有寻常女子该有的情绪!!
挺酸的。
连王府,竹轩。
连枢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多了一道藏青色的颀长身影。
“哥,你怎么在这里?”连枢有些意外。
沈青辞看着连枢,“你出去了?”
“嗯,处理一些事情。”连枢微弯着唇淡声道。
沈青辞也没有细问,只是看着连枢的眼睛嘱咐了一声,“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
连枢点头颔首,浅浅一笑。
“你现在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带你去见两个人。”沈青辞看向连枢,问。
连枢摇了摇头,略微思衬了片刻,“是夜倾歌和苏白么?”
沈青辞有些意外,但是也不算太过意外,“你什么时候知道母妃身份的?”
“你来上京不久。不过母妃没说,我也没问。”
沈青辞去内室替连枢取了一件披风,笑声从里面传来,“小兮果然聪明。”
两个人,乘着马车离开了连王府。
不过中途有人盯着,为了避开那些人,两人又换了一辆马车。
“谁在盯着你?”沈青辞微凝着眉梢,“是皇室的人还是将军府?”
连枢坐在马车上,用披风将自己裹着,神色有些慵懒,懒懒地道:“都有吧。”最近盯着她的人不少。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都还解决了一批人,不过,被她给栽赃了。
就让那些人自己猜测去狗咬狗吧!
沈青辞没有说话,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连枢,本就微蹙的眉头拧紧了几分,倒了一杯热茶给她,神色有些担忧,“小兮,你脸色不太好?”
连枢双手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没事,应该昨天晚上没睡好。”
垂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沈青辞看不到的地方,眸眼之中极快地划过了一缕暗芒。
明天就是国宴,也是……初九!
“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再见他们吧!?”闻言,沈青辞看向了连枢。
连枢抬头轻轻一笑,“哥,我没有这么娇气!”
此言一出,沈青辞微微怔忡了一下,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嘴角,不过孱弱苍白的面容之上依旧是带着两分笑意,缓缓道:“是啊,小兮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气包了!”
“你先休息一下,等到了地方我再喊醒你。”沈青辞取了一件小毯子垫在了竹榻之上,然后皱了皱眉,对着连枢道:“你还是靠在我身上睡吧?竹榻之上有些硬,马车也有些晃。”
连枢弯唇一笑,点点头,然后将头枕在了沈青辞的双腿上,仰头看着他。
沈青辞看着对方精致妖魅的面容,微愣了一下,话语有几分感慨地道,“忽然好想拍你的后背哄你睡觉。”
以前他也是这样哄小兮的。
“哥,好想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啊!”连枢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些说不出来的憧憬。可惜,那个时候的事情她都记不得了。
沈青辞轻轻地笑了笑,缓缓道:“你小时候可调皮了,总是闲不住,一没看住你你就不见了,有时候会在连王府的那个旮旯里找到睡着的你,有时候就从竹轩后面那片竹林偷偷地跑出去。有一次失踪了大半天,母妃差点将整个上京城都给翻过来了!”
“后来呢?”连枢微阖着双目,笑问。原来她以前这么贪玩啊!
后来……,后来是睡得正沉的小兮是被玉子祁悄无声息给背着送回来的。
正好被他看见了而已。
后来他同母妃提起过这件事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母妃第一次在他面前皱起了眉头。
母妃似乎,从小就不喜欢小兮和玉子祁来往。
沈青辞笑了笑,稍稍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如实告诉连枢,“后来是玉子祁送你回来的,你因为好奇去了桫椤之林,然后在他那里睡着了,他本来想将你悄悄地送回来,不过正好被我撞见了!”
他能看出来,小兮对玉子祁有些不一样。
不管母妃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喜她和玉子祁来往过密,这些事情他都不想瞒着小兮。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侧了侧身子,阖着眼睛睫毛垂下在眼睑处落下了一层薄薄的影。以前玉小七就说过他们小时候就见过,只是她忘记了!!
没多久,清浅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
沈青辞低头看了怀中的人一眼,将披风为她拢了拢。
连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她依旧躺在沈青辞的双腿上,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沈青辞白皙光滑的下巴,他的手中还执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侧防止她掉下去。
她一动身子,沈青辞就拿开书卷看向她,“你醒了!”
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快晌午了,连枢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喊醒我?”
“看你睡得沉,没舍得。”沈青辞将书卷随手放在一侧,淡笑。
连枢:“……”
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嗓音放柔了带了几分说不出来是调侃还是撒娇的意味在其中,“哥,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不过,有个事事宠着纵着的哥哥真好!
沈青辞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连枢含笑的眸子也笑了笑,“走吧!”
马车停在了一座幽静的院落之中。
连枢一掀开车帘探出了脑袋,一道带着戏谑而又微沉的声音就缓缓传来,“还真是小病秧子呀,可从来没有人让我等这么久呢!”
夜倾歌坐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之上,手中端着一杯酒,没有喝,只是一下一下地摇晃着,一双深沉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连枢。
在她身侧,则是一袭白袍的苏白。他看着连枢,眼中有一抹惊艳划过,不过须臾也就泯灭在眼眸之中,对着她颔首微微一笑,友好地开口,“连兮,初次见面,我是苏白。”
心中有些莞尔,这位就是小姑姑的女儿呀!
连枢从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对着二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缓缓地掷出了两个字,“抱歉!”
毕竟是她睡太久了让他们久等了。
“无妨。”苏白勾唇浅笑。
夜倾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目光上下打量了连枢一眼,英气锋锐的眉眼静静地看着连枢,“昨天晚上见过,不过还是重新介绍一下,你的表姐,夜倾歌!”
说完之后,在连枢猝不及防之时微微倾身向前,唇在她的嘴角轻点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初来上京,表妹多指教!”
连枢:“……”
整个人都愣了那么一瞬。
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微微偏头,手搭在另一只手的臂弯上,修长白皙的手一抬,轻轻地挑起了夜倾歌的下颚,语调是那种懒洋洋的媚,“表姐打招呼的方式果然很特别!”
她还是第一次被个女人亲!!!
苏白和刚从马车里面出来的沈青辞两个人都愣住了,不过都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夜倾歌可以说是称霸西芜帝京,这样被人挑起下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微微地眯缝了一下眼睛,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危险,一双眸子随之深邃下去,声音冷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是第一个。”
连枢伸手轻点着自己的唇角,偏头看着夜倾歌,动作有些妖,有些惑,缓缓道:“也从来没有那个女人敢亲我,你也是第一个!”
语调似笑似玩味,低低的,有些魅。
“没有那个女人?也就是说有男人了!”锋锐深沉的眉微挑,夜倾歌幽幽道。
“这不是很正常么?上京关于我的传言都那么多了,毕竟是差点被人看了活春宫的我!”连枢说话的时候,面容之上没有半点局促和不好意思。
夜倾歌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年,见她不动声色地收了手,眉梢挑起了一抹饶有意味的弧度。她这位表妹,果然也有点儿意思呢!
忽然勾唇笑了笑,一只手搭在了连枢的肩上,半揽着她,“表妹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传言,可是我怎么看着都不符实呢,表妹应该还未经人事吧?!”
“夜倾歌!”沈青辞脸色不太好,沉声喊了她的名字。
苏白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鼻子。
连枢在风月场所混迹惯了,脸皮向来厚实,没有脸红,只是挑着眉梢有些好奇。夜倾歌是怎么看出来的?!
夜倾歌埋头在连枢脖子上轻嗅着,“你身上的气息很干净。”
连枢:“……”
这夜倾歌只怕也是个不得了的妖孽!
“小表妹应该及笄了吧,要不要我送几个男人给你啊?”夜倾歌看着连枢,问。
闻言,沈青辞的脸彻底黑了,快步走到了连枢面前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沉着声音没好气地瞪了夜倾歌一眼,“你敢。”
连枢摩挲着下颚,艳治如妖的面容浮现了一抹玩味。
苏白走到了连枢的身边,解释道:“你别听我姐姐的,她就是喜欢开玩笑。”
内心:才不是,依着姐姐的性子,估计是真的想给连兮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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