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宇智波带土默默地捂住心口，后退了几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话语中可怕的信息量，他有点没法承受……嗯，一定是他不小心胡思乱想了，一定是！

他身后的旗木卡卡西有些担心地一把扶住她，低声问道：“带土，没事吧？”

宇智波带土回头看着这个正关心着自己的人，近乎心酸地想：又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自己背叛了卡卡西，明明卡卡西这么好，明明她们自己也都承认卡卡西很好，为什么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这绝对有哪里不对劲！绝对有哪里出了问题！

旗木卡卡西：“？？？”他被小学同学满含“沉痛同情”意味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有点起鸡皮疙瘩——他以自己的贤十发誓，这家伙绝对又擅自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嘛，算了，被对方用这种眼神看着总比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要好。

就在此时，秽土斑脸色不是很好地回答说：“不行。结婚的前提是，你们相爱，你愿意做对方的妻子，一同繁衍子嗣延续血脉。至少这件事中，不该夹杂着利益、欺骗与背叛。”

此言一出，其余人纷纷目光微妙地看向这位大名鼎鼎的“忍界修罗”——

出乎意料的“纯情”发言呢。

反倒是一直与这位“老头子”唱反调的宇智波带土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宇智波家人的婚姻观大多如此。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结婚，那么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吧？与其和不爱的人结为夫妻、满含算计地度过每一天，单身不是更好？而且，就算有喜欢到想要结婚的人，也果然还是单身更好吧？想stk谁就stk谁，想吃多少甜食吃多少甜食，也不用帮忙遛狗不用帮忙照顾学生不用上交工资卡，日子不知道多舒服。

秽土柱间也是微微点头，赞同说道：“哪怕不得不结婚，也至少要选择相对喜欢的对象，否则，这段婚姻也实在太过悲哀了。”

秽土扉间黑着脸开口：“……大哥你闭嘴！”他知道自家大哥只是普通地有感而发，但作为曾经和漩涡一族“联姻”的对象，他这样胡乱发表感慨，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这样很不好。至少，不能破坏小纲对于家庭的好印象。

秽土柱间：“……”蹲下身，种蘑菇，画圈圈。

“……哦。”晓袍带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我听爸爸的！”

“总之，回去之后，先在隔绝黑绝感知的情况下，将那个我秽土出来吧。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如何做的，在那之前，不要再自作主张了。”秽土斑低头问道，“明白了吗？”

“嗯嗯。”晓袍带子再次乖乖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她的身形一点点地虚幻了起来。

“啊……我这是要走了吗……”晓袍带子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表情有些遗憾地说道。紧接着，她再次扑到秽土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怀中撒娇地蹭来蹭去，“爸爸，我要走了，再见。你在这个世界，也要过得好好的哦。虽然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但带子会一直祝福你的，一直一直……”

秽土斑：“……”他沉默了下，低声问道，“如若那个世界的我，在知道一切后，还是决定一意孤行，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他怀中的少女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天真单纯又残忍偏执的笑容，“我会陪着爸爸一直走下去哦。带子的身体、眼睛、心灵、灵魂，全部都是爸爸的所有物。爸爸让带子做什么，带子就做什么；爸爸要去哪里，带子就跟着一起去；爸爸决定的事情，带子就拼尽全力地去帮助完成。无论何时何地，带子永远和爸爸在一起。”

“是么。”秽土斑垂眸，“这样你就满足了么？”

“嗯嗯！”晓袍带子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这样就很好了，就已经满足了。”

就在此时，宇智波带土开口问道：“如果老头子选择去死呢？如果他心灰意冷地回净土，难道你也陪着一起去？”

“当然啊。”晓袍带子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爸爸去世时，我用来装他身体的棺材已经预留好了自己的位置，就在他旁边。”她抬手比划着，“如果爸爸决心去净土，我就躺在他的尸体旁边，陪着他一起去。然后，将两个人的身体一起处理地干干净净，连灰都不会剩，再没有人能将我们秽土出来，我们会在净土永远地安眠下去。”

“……”

“那如果……”宇智波带土不死心地问了她最后一句，“如果卡卡西要求你活下去呢？你会为了他活下去吗？”

身形越加虚幻的少女愣了愣，而后，露出了一个浅淡却似乎比至今为止露出的所有笑容都要真实的笑容，她说——

“别闹。”

“藏身于黑夜之人，是没有资格与光明同行的。”

然后，她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宇智波带土：“……”他沉默片刻后，问其他人，“这算是什么？这算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他再次蹲下身，苦恼无比地开始挠起了自己的头发。

旗木卡卡西默默地随着他一起蹲下，小声说道：“带土。”

“别烦我，想事情呢！”宇智波带土没好气地说道。

“……不，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抓。”旗木卡卡西小心翼翼地说道，“光抓头顶心，很容易地中海。”

宇智波带土：“……”他整个人僵住了，片刻后，他默默收回手，注视着指缝里的若干碎发，整个人略不好。

而就在此时，秽土柱间开口安慰道——

“没关系，放宽心。你体内有我的细胞对吧？会木遁的人从来都不需要担心发量问题的，不管你怎么拔，头发也会很快长出来。我也有爱抓头发的坏习惯，但是，到死都没秃过。所以，没问题的！”

宇智波带土：“……”不知怎么的，明明是被安慰了，然而，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开心。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中。

身穿晓袍的宇智波带子站在晓组织属于自己的那间宿舍中，低头看着自己已然凝实的双手，喃喃低语：“回来了么……”

宿舍中没有点灯，昏暗异常。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侧头看着门，开口问道：“谁？”即使已经感应到了对方的查克拉，她依旧如此做了。

“……是我。”

门外，是长门的声音。

“稍等一下。”她站起身，点燃灯火，然后才走到门边，伸出手拉开了门。

几乎是立即，门外人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住。

“……”她的手下意识做出攻击的姿势，但强行压抑住了心中浮起的杀意，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门外的红发青年松开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回答说道，“我就是感觉到你的查克拉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有些担心……”

“那个啊，只是在练习忍术而已。”

“是么，那就好。”长门松了口气，犹豫了下，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少女，又小声问，“不、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沉默了下，轻声问道：“呐，长门。”

“？”

“关于你上次问我的事情……”

长门愣住了，而后露出了更加紧张的神色，以至于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考虑好了吗？回、回复是？”

“你爱我吗？”

长门再次愣住了。

“爱我吗？”少女固执地又问了一次。

长门回过神来，略有些颤抖的嘴唇张了张，好半天才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爱你，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少女眨了眨眼，喃喃低语：“是么……”

“所以……你的回复是？”

“抱歉，我还想再思考一下，可以吗？”

“……当、当然。”

这句话后，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又是片刻过去，长门低下头问她：“我可以进去坐坐吗？今夜……”

“抱歉。”少女面无表情地第二次道歉，“我今天有些累，想休息了。”

“……好，好的，那你好好休息。”

少女点了点头，而后后退了半步，关上了宿舍的房门。

红发青年在心爱女人的门口低头徘徊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宇智波带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床边，缓缓坐下。

她想：我并不爱长门。

其实她不是很清楚“爱”为何物，但很多年前，她在一本小说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作者似乎是叫“自来也”，与木叶三忍之一同名）——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颗种子，当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喜欢”时，这颗种子才会开花，然后，会有染就爱人色彩的蝴蝶振动着翅膀飞出来。

她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平静极了。

当长门说“爱”的时候，没有开花，也没有蝴蝶飞出来。

所以，她不可能爱长门。

另一个世界的爸爸说了，相爱的人才可以结婚，所以，只有长门一个人爱着，是绝对不行的。

她不可以和他结婚。

宇智波带子抬眸看向桌上那虽然微弱却也足够照亮一切驱散黑暗的灯火，再次想道：如果对她说“爱”的人，是木叶的旗木卡卡西呢？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在战斗中狠厉异常在床上却又温柔到不像话的奇怪银发青年，她的心口会开花吗？会有银色的蝴蝶飞出来吗？

但是，这样的想法没有意义。

她可以问很多人“你是否爱我”，却唯独不会去问那个人。

没有理由，就是不会。

所以，这样的假设是不存在的。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再次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笑了，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要先把爸爸秽土出来才可以，先做好准备工作，然后，穿上爸爸留下来的衣服，梳理好爸爸很喜欢摸的头发，戴上爸爸给她买的围巾和手套，乖乖地迎接着爸爸的归来。

与此同时，接二连三有“天外访客”来访的四战世界中。

又有人从天而降。

而这一次，是两个人一起掉了下来。

一位，毫无疑问又是宇智波带子。

而另一位……

是正公主抱着她的红发青年，他的眼睛很奇特——没错，紫色的，轮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