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子……”凛好像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片刻后，他突然捂住了嘴，微微俯下|身。

我原以为他要哭，结果发现他笑了，并且笑声越来越大有像刚才的斑大爷发展的趋势。

我：“……”这都什么毛病啊……

不过，凛的笑声听起来真的很开心，被雨水冲刷掉了一切阴霾的感觉。

于是，我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我不自觉地抱着肚子蹲下|身，最后索性坐在了地上，扯了扯凛的裤腿：“你也坐嘛，站着好累。”

他顺着我的动作坐下来，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再一次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嘿嘿。”我冲他傻笑了下，然后用手摸了摸他脑袋，“凛，辛苦了。”逃亡生活一定很辛苦吧？每时每刻都要提防，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谁抓住。

他摇了摇头：“不……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他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木叶追捕我的力度并不算强，我想……大概是老师在其中出了力。”

“嗯嗯！”我用力点头，水门老师真的很关心我们，我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逃着，逃着，我几乎把它当成了旅行。”

“旅行？”

“啊，”他看着我，微微笑着说道，“忘记了吗？你那个时候对我说，等和平到来了，希望能一起周游世界。”

“啊！”他一提醒，我就想了起来，“对对对！”说来也好笑，最初我的梦想明明是当国民偶像来着（咳！虽然现在再回想有点羞耻！），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想和小伙伴一起周游世界！不过，每次说时，卡卡西总是嗤之以鼻，倒是凛经常应和我，于是我就和他约定——将来要一起旅行！

没想到他居然记住并且真的做到了。

“居然真的旅行了啊……”我捧着脸看他，“真好，我也想去啊啊啊。”

“那就一起去吧。”凛说道。

说话间，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啊？”

“不可以吗？”他歪头看着我说，“既然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需要我替他办事，到时候肯定会放我走。不和我一起走吗？虽然……大概看不见你，但你可以看见我，所以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二人的旅行吧？嗯，我也会时不时和你说话的。”

“凛……”我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话让我想起，他的心脏里……有斑大爷的符咒。

如若不是这次植入进去的，那么，应该就是之前……他被强行变成三尾人柱力的时候。虽说那一次似乎不是斑大爷主导的（这是我通过之前的对话推断出的，也不知道是否准确），然而，符咒的存在毫无疑问是真的。

我伸出手捂住他的心脏，深深地看着他：凛，我一定会解除你这样的符咒，无论用什么方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好不容易才能活下来。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他。

绝对不允许！

凛却笑了，眉眼弯弯，表情柔和无比。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用替我担心。

我鼻子没来由地一酸，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哽咽着说：“凛，你受苦了。”

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三人中，如果说我被带来是情有可原，那么凛和卡卡西都是无辜的啊。

尤其是凛，就这么变成了三尾人柱力，一生都可能是他人所垂涎的对象。卡卡西好歹还有村子作为后盾，可凛呢？为了保护老师，保护同伴，保护亲人，保护自己，他不得不选择出逃。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凛非要遭到这种事不可呢？

明明他……

明明他这样好！

比谁都要温柔，比谁都要可靠，比谁都要对同伴好。

为什么就是凛呢？

凛愣了下，随即伸出手指轻轻地擦着我的眼角，他的动作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我没关系的，带子。倒是你，一直那么努力地保护……卡卡西和我，一定很辛苦吧？”

我连忙擦了擦眼泪，用力摇头：“没有的事儿！一点不辛苦，我可是很厉害的！”

“嗯。”凛点头，“带子很厉害。”

“对吧对吧！”我露出得意的表情，“所以凛，不要怕，我以后也会一直保护你的，一直一直！”

“……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凛的声音好像也有些哽咽，但他的声线很快就平定下来，他语气坚定地对我说，“带子，我会复活你的。”

“……”我瞪大眼眸。

这恰恰是不想听到的话。

一旦他真的下定这决心，就真的逃不脱斑大爷的圈套了。

而这种事，斑大爷也早就预料到了。

“我们离开这里有，一边旅行，一边寻找能复活你的方法吧。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会让你得到新的□□，重新存在于世间。”

“……”不知为何，凛的话突然让我非常担心。

凛的话音顿了顿，而后问我：“这里就是宇智波一家的月读空间吧？”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有写轮眼就可以看到你？”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了，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肩头：“凛！别胡思乱想！宇智波家的写轮眼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他可千万别动什么换眼的念头！更别提他还是人柱力啊！人柱力！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排斥效果。

凛伸出手摸着我的眼睛：“卡卡西就完全没问题，不是吗？”

“卡卡西是个意外！”一提到这点，我就有咬牙切齿的冲动，“那家伙擅自装了我的眼睛，没出事真是万幸！”

“他一定也能看到你吧。”凛却突然如此说道，“真好，在他眼前，你从来没有消失过。”

“凛……”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凛却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向我道歉，“抱歉，带子，忘记我刚才的话吧。”

我摇了摇头：“卡卡西看不见我。”

“哎？”

我对上凛惊讶的目光，轻声说道：“我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是个意外，我想，再过不久就无法保持了。”大概会回到蛇的身体里。我本来不想说这种话的，毕竟这是在斑大爷的空间里。然而，我却觉得不得不这样说，因为……刚才的凛，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无法保持？”凛好像被我的话吓到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反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只是，你也知道的……我现在不算是活人。能以魂体出现已经是难得的意外的，但是呢……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会很累，所以，之后我大概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难道说？”

“嗯，”我点头，“特意来见你的。没想到一来就发现你被斑大爷抓住了，真是危险啊。”一想到此，我就对斑大爷充满了怨念。

“带子……”

“等我休息够了。”其实是冷却时间过了，“就再来看你。”我伸出手点了点他的心脏，无声地告诉他“解除你心脏里的符咒”，“所以，”我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他，“凛，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他怔怔地看了我片刻，突然说：“对不起。”

“哎？”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却捂住脸，再次低下了头。

我以为他又会笑，结果这次……

他哭了。

我被吓了一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肩头：“凛，你别吓我啊……凛？怎、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不对，精神体应该不会痛。那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他却抱住我，直接哭出了声。

我想了又想，果然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也别说对不起了……嗯，你知道的，我们是同伴啊。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只要不是故意伤害我重要的人，我都不会生气的。凛你什么都没做，所以不需要说对不起。”

或者说，恰恰相反，有很多人该对他说对不起。

“那么带子你呢？”他突然说，“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不，你明明做了那么多好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如果说这是命运，那这样的命运，这样的世界，未免也残忍过头了。”

我：“……”

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

然而……

我摇了摇头：“不，凛，其实我觉得，命运已经善待我了。”

凛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了下，伸出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帮他擦眼泪，可惜我粗手粗脚的，大概弄疼了他。

“你看啊，最开始的时候，咳，我第一次死那次，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居然被救了！然后呢，又刚刚好赶上你和卡卡西决斗，救下了差点自相残杀的你们俩。之后因为意外挂掉，结果居然还能以这种姿态见到你们，怎么想都好运过头了。”我双手抱臂，用力点头，“嗯嗯，果然我是女主角的命啊！”

“所以，”我看着他，笑着说，“命运真的已经很厚待我啦。比起那些一去就再也无法回来的人们，我真的要幸运太多了。所以，凛，不要责怪命运，也不要因为这个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举动。我呢，其实觉得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无所谓，能看到你，看到卡卡西，看到止水，看到老师师母……看到大家开开心心地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了。虽说……有些时候可能会稍微觉得有点寂寞，但是，没关系的。”我指着心口对他说，“和你们有关的记忆，一直都在这里，从来不曾消散——它足以支撑我度过一切难关。哪怕再给我一千一万次机会，那么每一次，我估计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凛，不要责怪命运，也不要责怪世界，它们曾经给我过很多机会，但最终，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带子……”

“就如同你此刻在这里，而不是在别处——其实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对吧？”

怎么说呢？

凛在我们三人中好像是最成熟的，大哥哥一样。

然而有的时候，又出乎意料的幼稚。

但我一点也不讨厌都这样的凛。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而且，凛啊，也是这世界这命运让我们相遇的，对吧？虽说这么说有点老套，不过，能认识你，真的是太好了。你呢？”我期待地看着他，我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

然后，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也是，我也是一样的。”

啊啊，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