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童铁心早早的驱赶着两驾马车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来到了宁国侯府的门口。
“师兄,宁国侯也太不识抬举了,红笺师妹那般出色,竟然被嫁给那样一个乡下小子,依我看,就得好好的与叶承台说道一番。”之前在宁国侯府顶撞过叶承台的那位弟子走到了正在整理车马的童铁心身旁,不忿的说道。
“是啊!我看红笺师妹竟然没有半点的反对意思,也真是奇怪。”
“那是她在长安城里待得久了,要是去到我玲珑阁,见多了如童师兄一般的青年才俊,必然会后悔的。”周围的诸人也是暗暗为童铁心打抱不平。
“别说了。”童铁心却寒声言道,打断诸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眯了起来,“区区宝瓶境,他若是识相,自会退了婚约,如若不然,去到了玲珑阁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童铁心这般说完,那府门方向忽的响起了一阵声响。
却见叶承台与牧殷殷领着叶红笺与徐寒便自那府中走出。
那时童铁心脸上的阴冷之色瞬息散去,又化为了一片令人心悦的春风。
“童少侠久等了。”叶承台朝着童铁心拱手言道,老狐狸的脸上同样带着满满的笑意。
“侯爷哪里话,我们这也才到而已。”童铁心说着,眼角的余光却越过叶承台的身子看向他身后的叶红笺,他眸子中在那时闪过一丝火热,但又很快被他压下。
“红笺、徐兄弟准备好了没有,若是好了我们这便准备上路了。”然后他极为热切的招呼着徐寒与叶红笺,脸上那热诚的笑意让人很难对他生出半分的防备。
叶红笺与徐寒自然是纷纷点头,这边又与叶承台牧殷殷交代几句,便就随着童铁心走到了马车旁。
二人并排着便要走上马车,这叶红笺在前,方才走入车厢,徐寒正要登车,可谁知这时,那童铁心却是忽的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徐寒。
徐寒一愣,有些困惑的看向童铁心。
“徐兄弟,不好意思,男女有别,这一车是给红笺与两位师妹准备的,还请你委屈一下,去那一座马车。”童铁心笑呵呵的说道。
玲珑阁一行算上童铁心一共六人,四男二女。
徐寒本想着他与叶红笺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二人同乘,理所应当。听闻童铁心所言,虽知他是有意为之,但这道理他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更何况,叶红笺的伎俩他已经尝试过了,倒是不想再与之又太多接触。因此,童铁心的提议正中了徐寒的下怀。
故而,徐寒在那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童大哥说得有理,是徐某莽撞了。”说着他便转过了身子,去往了另一趟马车。
很快,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又与叶承台夫妇一番道别,随后,便驾着马车,驶出了长安城。
......
一行总共八人。
徐寒与那位年纪最轻的罗印,以及高高瘦瘦的孟书阁同乘,由几人之中生得最壮的那位胡大亮驾车。而叶红笺那边则是三位女孩同乘,由童铁心亲自驾车。
大抵也是为了与叶红笺多多接触,这童铁心才想出这样的主意。
也算得是费尽心思了。徐寒透过马车的窗口看着即使驾着马车,也有一搭无一搭的跟马车中殷勤对话的童铁心,暗觉有些好笑。
这叶红笺看似人畜无害的背后却是极深的城府,童铁心虚长了几岁,但如今色迷心窍,恐怕以后免不得在这侯府千金的手下吃些亏。
当然,这些事情都与徐寒无关,他也不愿意多管。
想到这里徐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正准备闭上眼睛好生休息一番。
“童师兄是我玲珑阁执剑堂的弟子,年纪轻便已是到了三元境,听说最近已经触碰到了通幽境的门槛,估摸着不消一年光景便可迈出那一步,成为亲传弟子。”可那时,那位罗印却是忽的开口,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见徐寒方才一直看着另一辆马车上的情形,暗以为对方正在心中郁闷,故此才说出这一番话来试图让徐寒明白他与童铁心之间的差距。
“是啊,童师兄天赋绝伦,我等远不能及。”而他身旁那位生得又高又瘦的孟书阁也接过话茬这般感叹道,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徐寒,看似好奇的问道:“徐兄弟能得叶侯爷看重,想来也是有不凡之处,不知如今修到了何种境界?”
徐寒的体内没有半分的气机,也就是说以寻常武者的眼光来看徐寒最多不过宝瓶境,这一点罗印与孟书阁自然是看得出来,多此一问,所谓的无非便是想要借此羞辱徐寒。
徐寒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心思,他倒也不因此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回应道:“说来惭愧,徐某幼时曾遭逢劫难,体内经脉紊乱,到了如今也未有凝出半分的内力,令二位见笑了。”
二人皆是没想到徐寒给出答案竟是这般,皆是微微一愣。
“这样啊,那着实可惜了。”最先回过神来的孟书阁看似惋惜的瞥了瞥嘴,又言道:“那怪不得徐兄弟要投靠侯爷。说来也侯爷也是重情重义,为了徐兄弟,竟然可以将红笺师妹嫁于你,端是有些...”
孟书阁的话,并没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倒是他一旁的罗印,在听闻了徐寒所言之后,有了些不忍。
他虽然年轻气盛,但却也没有多坏的心思,之前那些话不过是对于叶红笺嫁给了徐寒这样的人物而感到不忿。此刻听闻了徐寒的遭遇,再看了看自己身旁还在想尽心思羞辱徐寒的师兄,暗觉有些不妥。可最后,却也没有出言为徐寒鸣不平的勇气。
这世上之人,很多时候便是如此。
大奸大恶,丧尽天良之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却是如罗印这般的寻常人。
大是大非,他心中自有明断,只是到了小善小恶却是模糊不清。而一旦自己犹豫,便免不了被周围的人所影响,做出些违心之事。所谓明人者多,明己者少,大抵便是如此。
徐寒听闻了孟书阁此言,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虽不言语,却直直的,眸中隐约有寒光闪彻。
本在暗暗得意的孟书阁,被徐寒这般一看,心头一惊,竟在那一瞬生出了几分畏惧之感。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暗暗恼羞自己竟会畏惧徐寒这般的废物,而这样想着,恼羞感便化为了愤怒,并将之归咎在徐寒的身上。
他的双脸顿时通红,看向徐寒的眸中隐隐有火光升起。
“难道徐兄弟以为在下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声线之中的挑衅之味浓重。
一旁的罗印闻言一惊,他自然很是清楚自己这位师兄的性子,从他的语气中罗印听出了孟书阁已经动了真怒,而徐寒虽然为他所不喜,但毕竟修为太低,一旦真的打起来,恐怕免不了受伤。罗印却是有些不忍,他在那时连连朝着徐寒递眼色,示意他服软,莫要与孟书阁相争。
“孟兄弟所言自然极是。”徐寒却是对于罗印的好意视而不见,他直视向孟书阁喷火是的目光,极为平静的说道。“徐某修为不精,自然是配不上红笺。”
这话一出口,罗印与孟书阁一愣,他们端是如何也想不到徐寒竟会如此坦率的承认此事。
但还不待他们弄明白徐寒的心思,徐寒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但即使再不配,也是侯爷钦点,孟兄若是为红笺打抱不平,大可与侯爷分说,在这里与我杯弓蛇影莫不是太女儿态了一些?”
“嗯?”本已火气下去三分的孟书阁听闻此言,脸色又是一变,他的身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徐寒便要喝骂。
“再者说,就是孟兄不想拆了侯爷的台,又不忍红笺被我拖累,那倒也可,但在下却想问一句,孟兄是用何种身份替红笺说这不满之言的?”
“若是师兄,那侯爷是我长辈,我受命成婚,已是高攀,难以推脱,孟兄再不忿也还是得禀明侯爷,或是红笺师尊游说,才是正道。再不济也得询问红笺的意思,再来评判。可孟兄呢?你我素味平生,初见你便与我恶语相向,话里带刺,绵里藏针。是看我徐寒身无长物,软弱好欺吗?”
“你!!!”徐寒这番话说得是句句在理,又针锋相对,直让之前还暗以为稳操胜券的孟书阁一阵语塞,只能是指着徐寒,“你你你”的说个不停,却又吐不出什么后文。
“可玲珑阁是大周的名门正派,我以为是教不出孟兄这样的徒儿的。那这么说来,徐某斗胆揣测,那便是孟兄倾慕佳人,方才乱了方寸,做了这些不得体的事情。”
“若是这样,在下倒是理解,毕竟红笺着实生得美丽,不如这样我这便去告诉红笺,若是她应允,我也好成人之美,回去便向侯爷禀明一切,退了婚约。”
徐寒笑着说道,脸上的神色认真无比。
此言说罢,他便在罗印与孟书阁诧异的注视下,转头叫停了马车,直直走了下去。
“停车,停车!红笺我有事与你说!”直到车外传来徐寒大声的呼喊,这二人方才回过了神来。
他们当下便是一惊,暗道这徐寒莫不是真的这般愣头青,这话正要是说了出去,他孟书阁免不了被落下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名声,那时他便是跳进漓江也洗不干净。而且恐怕还要遭到童铁心怀疑,届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快步跑出了马车,试图在徐寒说出那些冒失之言前将之拦下。
而这时童铁心疑惑的停下了马车,看着徐寒,叶红笺也听闻了徐寒的呼喊,从马车中探出身子。
“不要!”身后方才下车的孟书阁发出一声惊呼,想要阻拦。
可却是为时已晚。
那时的徐寒咧嘴一笑,看向叶红笺问道。
“你那里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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