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春闱。

春闱的成绩一出来，第一名是中丞牛大人的嫡长子牛阳晖。至于第二名跟第三名，月瑶没听说过，只知道是江南人士。

向薇当日信誓旦旦地说着牛阳晖有状元之才，但是这考试的事谁也没法预定，才华洋溢的人最后落榜的比比皆是，所以这次牛阳晖考中一甲，与明珠的婚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月瑶看着向薇的神色就知道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你怎么这么确定？若是牛大人已经说了亲事或者牛阳晖自己有心上人呢？”

向薇呵呵笑了出来：“姑娘，你说得没错，牛阳晖确实有心上人。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他才不愿意说亲。”

月瑶惊讶道：“该不会……”

向薇乐极了：“姑娘，你还记得上次明珠说巧遇了牛阳晖几次的事吗？我听了觉得有些奇怪，私底下查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查出了牛阳晖心慕明珠。等我确定以后我就故意透露了消息给他，说太后有意在会试以后为明珠择婿。这牛阳晖还不错，考中会元了。就算皇上没点为状元，一甲是跑不掉的。”

月瑶忍不住给向薇泼了一盆冷水：“若是靖宁候不同意，你也是白高兴一场。”月瑶心里明白，若向薇说的是真的，靖宁候肯定是会答应的。不仅门当户对，牛阳晖自己也喜欢明珠，这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亲事了。

向薇笑道：“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的，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姑娘，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月瑶现在已经不敢说自己不嫁人的话了，只要她说不嫁人，向薇就一堆的话等着她，弄得月瑶都有些怕。月瑶无奈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有说过，女子不嫁人也能过得很好。为什么总是劝我嫁人呢？”都说女人善变，向薇是最好的例子。

向薇苦笑道：“姑娘，当日巧兰伤了身不能怀孕，怕寻不到好亲，我才这么说的。若是有合适的，我肯定也劝巧兰家人的。姑娘，若是没办法，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孤孤单单地过。姑娘，你现在有马大人给你撑腰，在马府过得宁静自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你能在马府呆一辈子吗？就算将来廷正成亲，难道你还愿意跟廷正一家子住在一起？姑娘你肯定是想到时候一个人住到外面去，可是姑娘，女子独立门户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的。”为什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是寡妇愿意招惹是非，而是是非招惹上门。

月瑶沉默不语。

向薇也知道，这件事得慢慢来：“姑娘，这件事我们也不着急，慢慢寻，总能寻到称心如意的。”

月瑶说道：“就算当前称心如意，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向薇觉得月瑶太悲观了，她以前还没发现，这段时间有了深切地体会：“姑娘，人活在当下，不能总为那些没发生的事去劳神。姑娘，说句吉利的话，就算我们真的看走眼了，大不了和离，到时候结果无非就跟现在这样。难道再差还能差到一个人，姑娘你说呢？”

月瑶认真思索了一下：“你的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向薇不满了：“我说的明明是很有道理的，”

月瑶看着向薇，问道：“若是有一个人，不管人品样貌还是家世都不错，而他也不在意你身体受过重创，也不在意你不能生孩子，你会嫁给他吗？”向薇身体受过重创，也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向薇自己说她可能也不可能生孩子云云。

向薇无语道：“姑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我若不嫁，我岂不是有毛病？”说道这里，向薇也大言不惭地说道：“姑娘，其实这两年我也在物色，可惜没找到满意的。”

月瑶差点绝倒。

向薇才不在意自己差点吓着月瑶了：“姑娘，人虽然不能活得随心所，但是至少也得让自己开心快乐吧！你看谁跟你一样，做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你这明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向薇真觉得月瑶就是在跟自己较劲，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月瑶心智坚定，但是被向薇念叨了这么几个月，好歹也受了一些的影响。

殿试的时候，皇帝经过考核以后，钦点了牛阳晖为状元。出人意料的是榜眼是第三名，而探花郎却是第四名，而第二名因为御前奏答不好，排在一甲之外。

正熙皇帝望着年轻俊朗的状元郎，笑着问起了婚事。牛阳晖是太后早就看中的，自然是跟皇帝打过招呼的。这若没打招呼，万一皇帝也看中了牛阳晖招为驸马，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些年皇帝跟太后相处还是很愉快的，这点小事皇帝肯定不会违背了太后的意思。

牛阳晖心头一跳，赶紧跪下来，鼓起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说道：“回皇上，臣没有定亲，不过臣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皇帝笑着问道：“噢，谁家的姑娘？”虽然太后提前有打招呼，但是本尊不同意，总不能逼婚了。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不差这最后一步了。牛阳晖说道：“当日臣无意之中在昭华寺见到靖宁候府的三姑娘，自此以后再无法忘记。只是罗姑娘身份尊贵，若是无功名臣不敢贸然前去提亲。”牛阳晖的意思现在他得了功名，已经准备去靖宁候府提亲了。

皇帝大乐，当场赐了婚。

牛阳晖开始提着心，现在见皇帝赐婚，当下跪在地上谢恩。而有了这个插曲，榜眼跟探花郎一下成了陪衬。

太后在后宫知道牛阳晖当着皇帝的面说他心仪明珠，当下也是万分的欢喜。俗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包难得有情郎。牛阳晖本就是她属意的人选，现在又心仪明珠，这婚事再好不过了。

因为牛大人的宠妾灭妻的行为，罗韶不是很满意牛阳晖，不过现在牛阳晖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心仪明珠，足见牛阳晖对明珠是真心真意的。看到妹妹能得一个如意郎君，他自然不会再挑理了。

众人都欢喜不已，而当事人明珠却觉得不可思议：“白易，你说牛阳晖跟皇上说他喜欢我，想娶我？这是真的吗？”虽然有好几次巧遇牛阳晖，但是受过宁立轩的打击，明珠真没往这方面想。

白易也笑眯眯地说道：“姑娘，这还有假呀！我还听说，牛公子说，他当日不敢提亲是因为身上没有功名，他是准备考取功名再上门来提亲的。”

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脸，照着镜子道：“那你说，牛阳晖喜欢我什么呢？”其实宁立轩的事还是让明珠留下了阴影，对自己自信不够。

白易笑着说道：“姑娘哪哪都好。”白易是真心觉得她家姑娘好，自家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又出身贵重，性子也简单，管家也是一把好手，简直是寻不到缺点。

明珠裂开嘴笑。

白易在旁提醒道：“姑娘，婚期虽然没定，不过我想肯定就在今年。姑娘是不是应该绣嫁妆了。被套枕头可以交给绣娘，可是嫁衣姑娘该自己亲手绣了。”

明珠立即应诺道：“嗯，你们去准备针线。”这还是明珠第一次这么痛快地答应绣嫁衣。

等芷琴出去以后，明珠又叫道：“你们去给月瑶送信，请月瑶到靖宁候府来。”

白易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姑娘，这样不妥当吧！”白易是觉得月瑶刚退亲不就，现在自家姑娘这么幸福，月瑶会黯然神伤。

明珠喷了白易：“你真是笨死了。看到我这么开心地准备嫁人，月瑶肯定有感触，到时候我们在旁边多劝劝，肯定能打消了她那个要不得的念头了。”

白易想想，觉得明珠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月瑶看到明珠的信件，当下也是万分的欢喜：“真没想到，牛阳晖对明珠早就情根深种。”

向薇是知道牛阳晖心仪明珠的，却也没想到牛阳晖能做到这一步，倒是挺难得的。向薇趁机邀功：“姑娘，你看我的眼光不错吧！给明珠挑了多好的一人呀！”

月瑶其实一直都相信向薇的眼光：“嗯，这件事你居功至伟。”没有向薇在背后推波助澜，明珠的婚事不会这么顺利。

细雨在旁也说道：“姑娘，相比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姑娘都羡慕嫉妒恨着明珠姑娘了。”只要一想牛家大公子为明珠努力上进，最后高中状元，她就觉得明珠幸福无比。要知道，这可是话本上才有的。

月瑶失笑：“明珠以后一定能过得幸福。”月瑶其实知道明珠还不能忘怀当日的事，要不然明珠也不会说她将来要嫁一个比宁立轩强上数倍的人。好在牛阳晖不仅高中状元，还对她一网情深，明珠心中的那口恶气也终于彻底消散了。

向薇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只要不放弃，姑娘以后也能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月瑶望望屋子里摆放的菊花，嗯，这盆里的菊花好似又多了两个花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向薇眯眯笑，以前一说这个话题月瑶就反驳表明立场，最近却没再反驳，只是总转移话题。月瑶的行为在向薇看来，这是有软化的迹象了，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