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就被月瑶给拖起来，美名其曰做早课。罗明珠刚睁开眼睛就开始后悔了。

月瑶冷哼：“说你可是答应了，在回去之前都什么都要跟我一样。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能反悔。”

明珠抱着被子死活不放开。

月瑶见罗明珠不在意，轻笑道：“你自己昨天也说了，反悔了你就变得小狗。难不成你下辈子真想变小狗。”

罗明珠觉得自己被坑了。

月瑶又加了一句：“这里可是昭华寺，你昨天发的誓都被佛祖跟各路菩萨听见了。你若是不履行诺言，下辈子肯定要当小狗的。”

这个时候的人对神佛都是很敬畏的，明珠也是一样。明珠想想自己的誓言，打了一个冷颤，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了。

月瑶抿着嘴巴笑。

罗明珠洗脸的水是温的，不过她很不满意，嘟囔着：“怎么就这么一点水呀，真不方便，还是弄一个小厨房吧！”有了小厨房做啥都方便了，可惜月瑶没理她的茬。

月瑶梳洗完让丫鬟给她弄头发，罗明珠黑着脸让芷琴给她梳洗。月瑶也没管她，一切弄妥当以后外面做早课的钟声已经响起了。月瑶拉着罗明珠到屋子里开始做早课。

罗明珠根本念不下去，可是月瑶很有耐心，一句一句地给她念，让明珠跟着念，一个早晨就这么过去了。

早膳的时候，明珠瞪着桌子上的早餐。两碗稀粥，盘子里放了四个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明珠肚子早就咕咕叫，但是看到这样的早膳还是暴怒了：“这是什么？这是猪食吧？”

向薇幸灾乐祸地说道：“姑娘，这就是你要吃的早膳。不吃可没有了，得等中午才有。”

明珠硬着头皮吃完早膳，眼皮打架的明珠又爬上床睡觉去了。月瑶笑了笑，过去玉山先生那边了。

午膳就一盘白菜，一盘豆子，一盘豆腐，然后是大米饭。

明珠的脸都成苦瓜色：“月瑶，这怎么吃呀？”可是她说完，就看见月瑶端起碗开始吃了，细嚼慢咽，吃饭的动作非常优雅。

明珠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昭华寺，她想反悔，可惜月瑶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只要她不照着做，月瑶就一句话来了：“你是不是打算当小狗？”

罗明珠听了这句话就投降了，要说她最不喜欢的是什么，非狗莫属了。小时候被狗咬过，给她造成了眼中的心里阴影，所以让她下辈子投胎做小狗，想想就全身发毛。

月瑶留了明珠在屋子里：“你看看书，练练字都成。我去先生那边，中午的时候回来。”

罗明珠哪里是愿意呆着的人，可是她想要要回去靖宁候府又没人来接她。明珠又觉得侯府没人来接，她就这样回去又太丢面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说道饿明珠这样人。

明珠看着月瑶又要去隔壁的院子，吵闹着要跟过去。月瑶也顺了她的意：“要去也成，不过不能惹先生生气，要是先生生气了，到时候你可就得倒霉了。”

罗明珠嘟囔道：“到底你是姐还是我是姐，怎么感觉掉了个呢。”她跟月瑶在一起，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月瑶是姐姐她是妹妹，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哇。

玉山先生望着多出来一个明媚娇艳的小姑娘，乐得当风景看，不过也先提醒道：“只要你别吵着我们，就留下来。若是呆不住，自己出去则是。”

玉山先生教月瑶，提笔的时候发现墨不够了，对着一侧的罗明珠说道：“磨墨。”

罗明珠犹豫了一下就走过去磨墨，她学着以前芷琴磨墨的样子开始磨墨。

玉山先生看了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连磨墨都不会磨。”玉山先生知道明珠的身份，可也不妨碍他要训斥人。

罗明珠还是第一次被人呵斥，而且她真没觉得自己磨的墨有什么不好的，顿时委屈地说道：“我怎么了？墨不是这样的吗？”

月瑶苦笑不得地说道：“磨墨哪里能一下倒这么多水，要慢慢的添加进去才成。”明珠是真正的娇女了，不会磨墨月瑶也不奇怪。

明珠非常惊讶：“还有这样的说法？”

玉山先生冷嘲道：“我记得你哥很不错，怎么你家把你养成一个废物了。”连个墨都不会磨，这人还能干什么。可不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都不会做的娇小姐了。

明珠怒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废物，刚想顶撞玉山先生，就被月瑶死死按住。

月瑶拽着明珠的胳膊道：“这是我的先生，你不许出言不逊。”玉山先生可不在乎明珠的身份，惹火了他照样训斥。

玉山先生又不是没眼睛，自然也看到了罗明珠的愤怒。玉山先生嗤笑道：“怎么不服气？你连磨墨都不会，你还会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会。若是你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随便拿出一样让我鉴赏一下。”明珠在京城的名声玉山先生都听说过。玉山先生就奇怪了，怎么月瑶会跟这样一个草包姑娘认识，关系还这么好呢！匪夷所思呀！

罗明珠脸一下红了，不知道是给气得还是给羞的。

月瑶怕明珠发怒了，赶紧将玉山先生的身份告知给明珠，希望明珠能有所忌讳。

明珠愣了，月瑶跟玉山先生学习的事，白易并没有告诉明珠，所以明珠非常惊讶：“他是玉山先生？天下第一画师玉山先生，你没骗我？”明珠不喜欢念书，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有名望的人。

月瑶莞尔：“我骗你做什么？我上山就是跟玉山先生学习的。”说完后扫了玉山先生一眼。

玉山先生对明珠的印象不是很好，说道：“你让她回去吧！现在开始作画了，已经浪费了两刻钟了。”

明珠委委屈屈地出了院子，一出院子明珠就朝着白易发火：“月瑶上山是为了跟玉山先生学习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易自然有她的理由：“月瑶姑娘不希望别人知道她跟着玉山先生学习，所以也就没特意告诉你。”白易知道明珠保守不了秘密，干脆不告诉她。

明珠觉得真稀罕，能跟玉山先生那是好事，为什么月瑶不愿意让人知道？

月瑶一直到用午膳才回到院子，一回到屋里就被罗明珠审问了：“说，什么时候拜的玉山先生为师，竟然都不告诉我。”明珠觉得月瑶很不够意思。

月瑶才不会被明珠牵着鼻子走，说道：“你应该想想，为什么玉山先生会这么说你？”

明珠摇头道：“玉山先生那样的人，自然是看不上我了。”

月瑶才不会给明珠留下情面，直言不讳道：“你知道外面传你什么吗？飞扬跋扈，刁钻恶毒，仗着家势为所欲为，本身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你可知道外面甚至还有传闻说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白易眼睛眨巴了一下，虽然姑娘在外面的名声确实不大好，但是也没到这么惨的地步吧！可是白易看着月瑶一本正经的神态，非常理智地将这些话给咽回去。

月瑶说的这些也不是胡说的，因为上辈子外面的人就是这么评价罗明珠的。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了，明珠受月瑶的影响很大，很多事情自然也不会一样了。

罗明珠一下跳起来了：“谁在污蔑我？”

月瑶撇嘴道：“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名声传扬出去。”根子在明珠自己，而不是在于别人。

明珠盯着月瑶道：“你也是这么看我的？”明珠的神态好似月瑶一说是，她就翻脸不认人了。

月瑶冷哼一声道：“我若是这么看你，你觉得我还会跟你交好吗？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了。”

午膳是三菜一汤，月瑶觉得已经很丰盛了，但是对于明珠来形同嚼蜡。但是她也知道，这里没有糕点，没有夜宵，她又不想下辈子变成小狗，所以她现在不吃只能挨饿。

向薇悄悄地告诉月瑶道：“姑娘，明珠好肉菜。”明珠是一个肉食动物，一天不吃肉还可能熬得住，让她一个月不吃肉，那就等于是酷刑，向薇让月瑶做好心里准备。

月瑶就是要将这个不可能化为可能。

每天都是青菜萝卜，吃了三天，明珠的脸都成了菜色了。可是明珠每次她说要加餐都被月瑶拒绝了。

这日明珠看着桌子上的菜，一点食欲都没有。月瑶端起碗吃了两口，见着明珠不动筷子道：“你可知道，多少人想吃这些都吃不上。她们每日都只能吃着红薯，啃着窝窝。”农家一年到头，一般也就到了年节的时候，才会舍得吃白米白面了，平日都是吃的粗粮。

明珠嗤笑道：“红薯窝窝也挺好吃的。”

月瑶笑道：“成，那下午开始我们就天天吃红薯窝窝，等你吃上三天，看看你还会不会说好吃。”

明珠觉得这是一个坑，可惜月瑶一定要推她下坑也没办法。于是到了晚上，就一碗红薯一盘窝窝，还有一小碟咸菜。

明珠瞪大眼睛：“菜呢?”等知道这就是菜，明珠差点晕过去。有没有搞错？她们家最低等的仆妇都不吃这样的，只有猪才吃这些呢！

白易好似看懂了明珠的想法，说道：“姑娘，平常农家都是这样吃的，而且她们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

明珠张大着嘴巴道：“不能吧？”想想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那日子得多惨呀！

月瑶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天灾人祸，那些普通百姓连红薯窝窝都吃不上，到那个地步就只有卖儿卖女。”

白易补充道：“在灾荒年间实在没吃的，那些人饿极了，连人都能吃了。”

明珠整个人呆滞了，哆哆嗦嗦地问道：“吃人？”

月瑶也点头：“昭宗二十五年，河南发生水灾，那时候就出现人吃人的惨状，这些史料上都是有记载的。”

白易说的只是一种状况，月瑶说的可是现实真实发生过的事。明珠听完，哇的一下，吐了。这次吐得昏天暗地，将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明珠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只能喝点水。第二天明珠都没胃口，勉强喝了一点白米粥。自此，明珠也不再囔囔着要吃肉了，很老实地吃着窝窝，啃着番薯，就着青菜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