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天也不热,书房的窗户是关着的,风吹进来,月瑶都没什么感觉。
向薇等到月瑶终于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无语地说道:“姑娘,你与其去想幕后主使人,还不若想想如何利用这次的事情得到好处。”
月瑶听了向薇的话,面露狐疑,顿了一下后说道:“你是说,利用这件事谋取利益?”
向薇被刚才月瑶的神色惊了一下,向薇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这件事她弄得那么隐晦,月瑶哪里能知道呢?她现在的定力是越来越差了:“对,姑娘,这次的事可就是一个机会。”
月瑶明白向薇这话的意思,向薇是说可以利用这件事从连府脱身:“你是说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莫氏做的,我都将这件事栽到莫氏头上。这样,舅舅就有足够的理由接我去马府了。”这一出去月瑶可能就再也不会回连府了。
月瑶有些心动,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向薇已经想得很完整了:“只要让厨娘签字画押供认幕后主使是莫氏,莫氏百口莫辩。莫氏早有图财害命的嫌疑,这件事只要一出来,相信马大人肯定会为姑娘出头的。”向薇不得不感叹月瑶的运气,马成腾听到月瑶中毒肯定不会再让月瑶留在马府,说不得这回还要大闹连府了。
月瑶觉得这个主意确实很好,只是她还有担心,月瑶担心厨娘不会招供:“厨娘会招供吗?”
向薇轻笑一下:“这件事交给我,保准让她招供。不过姑娘,若是想万无一失去马府长住,这件事还是需要认真筹谋一番。”
月瑶连连点头:“这自然。不过向薇,这幕后的主使还是需要认真追查。我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害我。”不是莫氏,不是连栋方,那这个人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她于死地呢?
月瑶刚才想过陈姨娘,想过月盈,想过好几个人,可最后都被否认了。她跟这些人虽然有些恩怨,但是还没到要杀她的地步。
主仆俩人商议了两天,悄悄将计策定下了。
这日月瑶用午膳,刚用到一半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兰溪院的丫鬟婆子全都吓得丢了魂。
向薇对着郝妈妈说道:“姑娘这是中毒了,立即去煮绿豆汤。”说完,向薇抠月瑶的嗓子眼,月瑶难受得眼泪刷刷地流。
向薇觉得月瑶是自作自受,她早就建议不要用这个法子,可惜月瑶却坚持要逼真,所以吃了几口有毒的菜。
月瑶将吃的东西基本吐光,然后又被灌了不少的绿豆汤催吐,折腾得月瑶面色寡白,很快昏昏入睡。
兰溪院已经被郝妈妈封住了,郝妈妈除了细雨细娟其他的丫鬟婆子她都不相信,可是细雨跟细娟到底没磨练出来,一旦出去就会露了底细,所以郝妈妈自己出了兰溪院。
半个多时辰以后,庄若兰接到了月瑶的亲笔信。庄若兰打开月瑶的信完后面色大变。月瑶给她的信只有四个字:“舅舅,救命。”上面四个字非常潦草,看不出笔记。可是正因为潦草反倒让庄若兰心惊肉跳。若是端正的笔记至少证明还有缓冲的余地,这个模样显然是在危机关头写的。
彩衣却有些担心这是有人在使坏,说道:“少夫人,会不会有人恶作剧呀?瑶姑娘在连府虽然过得不大如意,但也没到被人谋害的地步吧!”月瑶在连府,怎么会有性命之危,彩衣本能地表示怀疑。
庄若兰刚才也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很快就被否认了。谁吃饱了没事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当然,这件事假的自然好,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月瑶真出事别说公公跟丈夫会怪罪她,就是她自己也得后悔一辈子。
彩云小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跟大少爷?”若是真的,就该立即通知老爷跟大少爷。
庄若兰摇头:“现在还没确认是真是假,若是贸然惊动了老爷跟大少爷这件事就没回转的余地。我们先去连家,若是月瑶真有事到时候再通知老爷跟大少爷不迟。”莫氏就算在连府一手遮天,也不可能不让她去见月瑶。
庄若兰想到立即立即吩咐道:“立即备马车,我现在就去连府。”
月瑶睡着以后,向薇就去替身了厨娘。
细雨对于向薇让封锁了兰溪院这件事很焦急:“向薇姐姐,姑娘现在中毒了,我们得赶紧请大夫。万一……”
细娟在一侧道:“呸呸呸,没有万一。”
细雨也自打了一下嘴巴:“对对对,没万一,没万一。向薇,姑娘不能就这样的,一定得请大夫。”
向薇对于细娟跟细雨的感觉还不错,面色凝重道:“请大夫固然重要,可也得查清楚幕后主使是谁?万一是那位,请来的大夫到时候就是姑娘的催命符。”
细雨跟细娟自然知道向薇说道的那位是谁了,听完以后齐齐变色。若是这样,姑娘可就危险了。
向薇安抚细雨两人道:“也别着急,郝妈妈出去就是给舅老爷送信的。只要舅老爷来了,就不会有事的。”
两人哪里会因为向薇的这一通的安慰就放心,不过两人被郝妈妈调教得不错:“我们听向薇姐姐的。”
莫氏听到庄若兰到的时候一脸的惊讶,没打声招呼就贸然上门,肯定不是好事。
庄若兰看着半分不惊慌的莫氏,心里也闪现过疑惑。若不是信的事有问题,就是莫氏的城府太深让她看不出疑惑。她已经到了连府,肯定是要去看望一下月瑶的。
庄若兰的娘家背景这么硬,结交的又都是权贵人家,她就算再不喜欢月瑶,也不想跟庄若兰交恶,所以莫氏对庄若兰也比较客气的。
庄若兰只说过来看望一下月瑶,理由都寻好了:“得了这两匹好的绸缎,月瑶喜欢素淡的,给她正好呢!”庄若兰带来了两匹料子,一匹月白色,一匹秋香色,这两种颜色月瑶很喜欢。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莫氏听了以后心里嘀咕,送两件布匹可以让婆子送来则成,只是她也没法从这件事上找出破绽。莫氏想了下后吩咐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将三姑娘请过来。”
庄若兰站起来笑着说道:“上次去了兰溪院一回,那里的景致很不错的。我每天都在府邸坐着,也该多走动走动,也正好看看你们府邸里美丽的风景。”庄若兰的意思是她直接去兰溪院了。
莫氏本想拒绝,但是庄若兰的架势已经不容她拒绝了。莫氏觉得有事,但是想了下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当。
庄若兰观察了莫氏好几回也没发现莫氏有什么不对劲,心里越发狐疑,难道那封信真的是有人恶作剧。庄若兰幸好自己寻了一个借口,虽然有些勉强但却比直接兴师问罪的好。
莫氏到现在没发现兰溪院的异常,主要在于月瑶的性子。月瑶自己不大走动,兰溪院的丫鬟也不敢随意走动,加上兰溪院跟主院隔得又远,兰溪院一两个时辰兰溪院没出来人,还真发现不了异常。
庄若兰面上说看风景,但是走得却并不慢。早点见到人,也能确定是真是假了。
到了兰溪院门口,一行人发现兰溪院的院子是关着的。
莫氏的丫鬟如色走过来说道:“夫人,兰溪院的人不开门。”如色是得了莫氏的吩咐,让她先行一步去兰溪院提醒月瑶。莫氏这么做也是怕失了礼数。
可是众人到的时候,兰溪院的人还是关着的。
莫氏面色难看:“难道你没告诉兰溪院的人,我过来了。”当家夫人过来却敢不开门,这是要造反了。
如色低着头说道:“夫人,我敲门了,可是里面没人应。”其实真实情况是如色敲门了,里面的人看到是她坚决不开门。她觉得不对劲,可是庄若兰在一侧她又不敢说,只好朝着莫氏使了一个颜色。
庄若兰也是何等敏锐的人,看着如色面上的异常,回头望着关紧大门的兰溪院,再有之前的异动。庄若兰也不怕失礼,直接吩咐了彩云:“你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彩云喊了几句话,大门立即开了。
郝妈妈从大门里出来,直接走到庄若兰面前跪下,痛哭流涕:“少夫人,我们姑娘现在昏迷未醒,生死不知。求少夫人救命啊!”
庄若兰疾步走进兰溪院,到卧房庄若兰看到躺在床上已经不知事的月瑶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姑娘生病了为什么不请大夫。”不仅不请大夫,还要瞒着连家人向她求救。庄若兰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莫氏也嗅大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郝妈妈看着好似没事人一般的莫氏,眼里喷出火来:“大少夫人,我们家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下毒的就是厨娘。”
庄若兰本坐在床边,听了这话豁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中毒?”也在这一瞬间庄若兰明白过来为什么月瑶会向马家求救了。
莫氏也是一脸的铁青问道:“怎么会中毒呢?”莫氏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这个阴谋是针对她的。
细雨走出来冷冷地说道:“这就要问大夫人你了。”说完细雨将厨娘的供词交给了庄若兰。
向薇觉得细雨是月瑶的贴身丫鬟,由她送是最好的。
庄若兰一目十行扫了供词,看完以后气得面色涨红,庄若兰也不屑再跟莫氏对质什么的,对着彩云吩咐道:“快去请张老过来。”张老是宫中退下来的一位御医,庄若兰嫁过来以后,马府的几个主子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是请他看诊。
庄若兰立即又吩咐身边的彩衣:“你现在就让人去请老爷大少爷过来。”不管什么原因,月瑶中毒是事实,这件事必须公公跟丈夫出面才能为月瑶讨回一个公道。
莫氏看了供词,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拿着供词的手甚至在颤抖。一直到身边的如色叫唤一声莫氏才回过神来。
莫氏大怒,朝着细雨冷喝道:“这个厨娘在哪里,我要亲自审讯她。”竟然敢诬陷于她,她必定要这个厨娘不得好死,就是幕后的人等她纠出来也不得让她好过。
庄若兰心里也有疑惑,这件事太蹊跷了。若是没见到莫氏,庄若兰也许会相信这件事是莫氏做的,但是刚才莫氏的表现是实在不像。一个人做了恶事,再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了,而且若真是莫氏做的,她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进来。
庄若兰心里百转千回,盯着向薇跟郝妈妈几个,眼中有着滔天的怒火,怒道:“你们既然知道了姑娘中毒,为什么不赶紧去请大夫,还要将兰溪院关得死死的。你们是怕月瑶命太长,是吧?”分不清主次的仆从,要来何用。
郝妈妈咬牙道:“少夫人,是老奴不让请大夫。我怕请来的大夫会成为姑娘的催命符。”不请大夫是郝妈妈提议的,因为连府现在请的大夫已经换人了,不再是唐大夫。这个大夫是莫氏寻来的,她们如何敢信。
莫氏气得差点吐血:“该死的奴才,你在说什么?”
细雨却是在旁解释道:“少夫人,向薇姐姐知道了姑娘中毒后立即进行了催吐,姑娘将吃下的毒物差不多都吐出来了,后来我们又给姑娘喂了绿豆汤,少夫人,绿豆汤有解毒的功效。”
庄若兰皱着眉头,还没开口问。莫氏在一侧冷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三姑娘没事?这些毒药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就算这件事不是莫氏做的,莫氏的态度也让庄若兰恼怒万分。庄若兰面色不善,冷冷地说道:“听连夫人的口气好像很遗憾月瑶没事?连夫人这是很希望月瑶中毒身亡了。”
莫氏气得面色发青,她一直在忍耐,可是到现在真的忍耐不了了:“这分明就是污蔑,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敢污蔑我,我必定让你们不得好死。”现在马府的人明显是要插手此事,若这件事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一旦传扬出去她定然要背负一个谋财害命的名声,莫氏是绝对不会让月瑶得逞的。
向薇眼中闪现出一抹冷光。
细雨得了向薇的暗示说道:“郝妈妈,既然大夫人要见厨娘,就将厨娘带到客厅来。让厨娘与大夫人当面对峙,省得说我们污蔑她。”
庄若兰让彩云跟着去,而她留在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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