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是一台机器,困倦起来便是电量快要清零的时候,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自动关机。
她身体的变化不敢告诉封晋,只每次都试着去感受一匣子宝石支持的最长时间,今日本来在楼上看书,结果读着读着便感睏倦,这才卧在榻上闭目休息。
此刻她依在封晋怀中,懒洋洋不想动,只靠在他怀中闲话:「陛下顶着日头跑过来,恐怕不是找我闲聊吧?」
封晋饶有兴致将桑镜诚的奏摺递给她:「有件事情朕委实难以决断,需要杜先生给拿个主意。」
杜欢接过奏摺一目十行的看完,打了个哈欠扔在榻上,故作无理取闹:「难道桑大人家中有女未嫁?」
封晋:「……啊?」
杜欢:「哦,依桑大人的年纪,估计女儿要比陛下年纪大多了,估计多半都已成亲,那便是孙女儿尚未定亲?」她还设身处地替皇帝陛下着想了一回:「听说皇帝的后宫从来都是前朝势力的缩影,陛下新近登基,恐怕朝中不少大臣都盼着陛下立后纳妃。传闻后宫都是三千佳丽,陛下英明神武,为着身体着想,不如三千打个折扣,养个一千五佳丽,如何?」
封晋教她这张嘴给气的,瞪着她恨不得咬人:「多谢杜先生替朕着想,真是谢谢您哪!不过桑大人只有俩儿子,听说家中全是清一色的男丁,至今盼着孙女而不得……」
杜欢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他越解释的起劲,她面上表情越促狭,封晋后知后觉自己被调侃了,索性低头狠狠吻住了她那不饶人的小嘴……
良久之后,楼上的闲聊声又响起。
封晋嘆息:「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难道嫁给朕于你便是进了囚笼?朕数次三番与你商讨婚事,你都是再三推脱,能告诉朕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杜欢不想与他解释,反身揽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堵住了他的嘴。
在封晋的猛烈攻势之下,她几乎要弃械投降,但近来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封晋予她的深情厚谊,到底是基于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这些不可对外言说的秘密,这些犹如天助的能力?
假如没了系统这个作弊器的存在,封晋还会待她如珠如宝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封晋,在将自己大部分秘密和盘托出以后,他的第一选择不是拿她当妖孽,而是时时处处更紧密的保护她,便知道他待自己之心。
可是她还是要忍不住去想,假如她是前世那个普通的杜欢,那个一无所有的杜欢,封晋还会不会想要娶她?
她不想知道答案。
怕忍不住令自己失望,或者……伤心。
两人相识数年,从未曾分开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当她以试探为名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也许是在初次交给他系统所出的粮种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几时动了心。
有时候盯着他的侧颜便忍不住出神。
封晋如何察觉不出她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她心中还有何顾虑,暗自反省哪里做的还不够好,不能令她放下顾虑,左思右想竟不能觉,总算想起了一桩。
「你是不是担心将来,等朕举兵魏国城池之下,不好对师门交待?」
杜欢:「……」陛下你这思维可真容易发散。
「你放心,但凡你师门中人,朕决不伤害。」
杜欢:「……」
「或者,你想获得凌子越的同意?你放心,朕决非你那混帐父亲,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置你的颜面于不顾。你既暂时不想成亲,朕便先不成亲,待得来年灭了魏蜀,徵求了凌子越的意见,咱们再成亲也不迟。」封晋思及她的身世,虽然是借了云梦泽弟子的壳子,可是在云梦泽生活的那些年想来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说不得岛上的风言风语伤到了她,让她对婚姻之事有了阴影。
杜欢也不想解释,反正封晋想要一统天下也没那么快,能拖得一时便拖得一时。
封晋还当自己多半猜对了,索性也不再逼她,两人偎在一处你侬我侬,待得傍晚夕阳的余晖洒遍皇城,他便拖她起来:「陪我用膳。」
杜欢全身乏力,假作耍赖:「不想走,要陛下背。」
封晋穿好靴子,在榻前扎个马步:「上来吧。」
当日病弱的少年经过数年锻鍊,早练就了过人体魄,背着她下楼如同背着三岁小儿般轻省,步履矫健连呼吸都不带喘的。一路背下楼,小内宦眼睛子都快瞪出眶了,对上皇帝陛下的目光吓的赶紧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地板,假装视而不见。
杜欢倒是不想他背着自己在宫中招摇,反正集贤楼少有人至,正好省了她爬楼梯,但宫中巡逻的禁卫军可都是舒州军里挑出来的儿郎,哪个不认识她啊?
恐怕前脚皇帝陛下背着她在宫里招摇过去,后脚他们中间就能传出两人好事近了的流言。
「陛下放我下来。」
「不放。」封晋揽着背上的人耍赖:「既然上了朕的背,几时下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杜欢:「又不是上了陛下的贼船,快快放我下来。」
小内宦红着脸蛋额头紧贴地板,恨不得连耳朵都塞起来,假装自己没听到封晋与杜欢的对话。
封晋原本想着自己登临大宝之后便好成婚,没想到她不同意,又不想让朝中官员轻视于她,拐了个弯道:「你若答应朕一件事情,朕便放你下来。否则别怪朕背着你在宫里跑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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