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盛装前去弘历的御船,不过片刻,诸妃皆得了消息,翘首以盼等着接下来的好戏。直至等了半夜,皇上那里依然静悄悄的一片,无任何动静。一个个心里头痒痒的,如蚂蚁在爬一般,难受得很,却也只能忍着。熬了半宿,终于昏昏的睡下。第二日一睁开眼儿,便着人打探消息,得到的信儿却是令人失望的紧。暗暗咬牙,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个事儿,那便是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头的地位,还是稳稳的。
待在杭州城的这段日子,弘历每日里歌舞升平,好不逍遥。即便有人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多加劝阻。皇上虽然看着温和,实则脾气秉性。手段狠辣皆不亚于先帝。尤其是在准噶尔一事上,为了断绝后患,将其族人屠戮殆尽,不乏老弱妇孺,不可谓不狠。
皇太后也是有些奇怪,自个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并不是个糊涂的,怎么自从遇上了那个歌女之后,便好似得了魔障一般。便让人召了景娴聊了会子,话里话外,皆是透着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好生劝劝。但她也晓得,儿子的性子,倒也没有强求景娴。而且这个媳妇,她也是很喜欢的。
哪里想到,就在婆媳谈话不久之后,弘历又做了个令人吃惊的举动。杭州知府侍驾有功,着其官升一级,即刻起赴京上任。这杭州知府有什么功劳?不过就是因着他替皇上引见了杭州城里最为出名的歌女罢了。同僚们是又羡又妒,而他自个却是苦不堪言。
自古以来,凡沾着桃色的事儿,总是传播的很快。本就出名的晓歌,名声更加的响了。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挤满了忆仙坊。老鸨点钱点得手都软了。浓妆艳抹的脸上成日里也是喜笑颜开,连着脾性都好了许多。比如说,前两日有个逃跑的丫头被抓了回来,竟然罕见得没受责罚,只是饿了个三天而已,要知道。往日里这些个逃跑的姑娘一旦被抓回来。哪个不是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晓歌美丽的容颜上,充满了淡淡的倦怠。这些日子,她一直处在天人交战之中。每每见着皇上,她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异常愧疚的情绪来,然后情人忧郁脆弱的面容便会出现在脑海之中。折磨得她夜不能寐。不过几日,她整个人瘦了许多,却更添了虚无飘渺的气息。
“小姐。您的帖子!”莺儿乐呵呵的将帖子放在她跟前的桌上。皇上啊,那几乎等同于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也喜欢上她们家小姐。她的小姐这么好,这么美,皇上肯定会带小姐离开这里的。以后自己就是皇上妃子身边的丫头了,肯定要比前街的孙员外夫人身边的丫头神气。想着,想着。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晓歌打开,看了几眼。便放下了,幽幽的叹了口气,是那人邀自己泛舟于西湖之上。心下再怎么不愿,也不能不去。不然,恐怕会耽误了子谦的大事。
到了越好的时辰,妆扮清丽的晓歌出了忆仙坊的大门。离着大门不远处,停着辆小车,边上站着一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面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令人不敢小觑。见了款款而来的晓歌,微微颔首,掀开车帘,“姑娘请!”
初夏时分的西子湖畔,景色优美皆让游人流连忘返。湖水清澈,泛着粼粼波光。岸边柳树成荫,舒缓伸展,轻柔舞动。与水里的倒影,交相辉映。泛着水汽的清风,拂于面上,霎时清爽无比。
晓歌微微低垂着眼,时不时的自浓密的睫毛中,偷偷得瞧向对面的男人一眼。这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岁,面容清朗,透着不容忽视的尊贵与霸气。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时,便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来。此时,他正端着一个酒杯,慢条斯里的饮着醇厚的美酒,而眼睛却似看向一旁的湖面。整个人散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气息,以及淡淡的威压。
“晓歌,尝尝,这时今年杭州城新上贡的美酒,很是不错。”弘历忽然转过头,微笑道。轻轻晃动了下手里的杯子,里头被喝剩下的酒水发出了簌簌声响。
“嗯!”晓歌点头,低低的应了声,目光四下游移,不敢迎向他的视线,在他那般极具穿透的眼神之中,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也似是能让他看出。随手端起杯子,匆匆喝了一大口,以掩饰自个慌乱不堪的心。那个秘密,已快将她逼疯了。尤其是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
勾了勾唇角,弘历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便将目光移向船外了。这艘游船是为了今日泛舟,弘历让人特意找的,就是杭州城里富贵人家常常租用的。与各式的游船画舫混迹在一起。他们二人便是坐在靠在窗边的桌子两旁,稍微扭下头,便能瞧见外头的风景。
迎面驶来一艘游船,与弘历的船擦身而过。原本不经意的一瞥,待瞧见了两个熟悉的声影,不由一惊。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对面的两个人亦是循着他的目光瞧了过来。待看清之后,忍不住大张嘴巴,显然震惊无比。游船划得虽慢,但两船交汇仍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弘历招了招手,对着走过来的高无庸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下去了。冲着晓歌亮晶晶的眸眼,笑了笑,神色温柔,“怎么?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么?”
“不是。”晓哥摆了摆手,“皇上能记得我喜欢吃的饭菜,我真的太感动了。”双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大大的眼里含着盈盈的水光,全然是感动无比的样儿。今个上了船坐下之后,待下人上了菜点之后,差点落下泪来。这些,皆是先前她与皇上在一起吃饭时,自己吃得最多的几样菜点,皇上他竟然记下了。
“那你便多吃一些。”温柔的声音里头,含着些许的宠溺,“朕怎觉得晓歌这几日好似瘦了些?”
“嗯!”乖乖的点头,晓歌低下脑袋,眼里险些掉下泪来,瘦弱的肩头,在微微的颤抖着。修剪的圆润好看的指甲,深深的陷在了她的掌心里头。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清丽的小脸上悬着楚楚可怜的神态,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是含羞带怯。“许是前两日裁缝量尺寸的时候,量大了。故而,晓歌看起来好似瘦了些吧。”冲着弘历的目光,浅浅一笑。
“也许吧!”弘历笑了笑,举起杯子,缓缓的移至唇边,抿了一小口。对着她明显的暗示不置可否。“晓歌,朕先离开一会,你稍等片刻。”
“皇上,您先去忙吧。我会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您的。”正愁找不着机会,现在却是再好不过了。晓歌心下暗暗窃喜,面上则是作出乖巧依恋的神色,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四下扫了一圈,并无旁人。那些个奴才,也早就被皇上唤下去了。
抖抖索索的自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来,犹豫再三,终还是咬着牙,将药粉悉数倒进了酒壶里头。包药粉的纸张被揉捏成一团,扔进了西子湖里。恰做好一起,弘历便回来了。“让晓歌姑娘久等了。朕自罚一杯。”说罢,亲自从酒壶里头倒出一杯酒来,再喝下去前,深深的看了眼晓歌,便豪爽的一口饮尽。晓歌但觉心跳如雷,强烈的自责险些,让她出言阻止。不一会,弘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皇上?”晓歌推了推他的胳膊,见他不动,又试探的唤了声,还是不动。一直紧张不安的心忽然间松了下来,怔怔的瘫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的酒壶狠狠的扫在了甲板上,传出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片刻,便有人上前扶起弘历向着内间走去,晓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直至入夜,晓歌仍未回来。入夜之后,也是忆仙坊生意最好的时候,人流络绎不绝。有一穿戴极其富贵的男子,进了忆仙坊。言明要见当红的晓歌姑娘,老鸨先是解释,后又介绍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皆被拒绝了。那人死活不愿,非要见晓歌,言语之间很是不客气。态度更是倨傲粗暴,饶是见多识广,讲究和气生财的老鸨也冒了真火。
在这杭州城的地界,还从来没有人敢再她的忆仙坊里撒野,立马叫来坊里的打手,嚷道,将这个暴发户痛揍之后,扔出去。哪想到,这爆发户身手不弱,身边的几个看着瘦弱的下人也是会武的。刹那间,整个忆仙坊乱成了一锅粥。
暴发户也是动了真火,老子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还从来没有人敢不将小爷放在眼里。“给我砸!”一声令下,众打手,边打边砸,渐渐的向着院子里头逼近。直至砸到了一个假山之上,触动了什么机关,随着吱嘎吱嘎之声,石桌移开,露出密室的入口来。
老鸨慌了,立即想要传递消息,却已是来不及了。很快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人,给捆个结结实实,嘴里则是被人塞了两核桃,吐不出,合不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暴发户,带着人走进了密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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