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微微垂下眼,浓长睫羽掩住了眸中的嗤讽。水润双唇则是翘起好看的弧度来,在弘历瞧来,便是一副喜悦欢欣之态。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眼帘,映着烛火的眸子,亮如星子,盈盈看了过来。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灼热了些。娇美的面容上,涌上了淡淡的红晕,添了几丝女儿家的娇态。
宫人只道,储秀宫的娴贵妃主子高贵冷淡,即便是带着笑容,瞧着也是疏离清冷,令人见了便心生自惭形遂。却有谁能晓得,她是个极容害羞的女子,心肠也是极软。想到此处,弘历微微一笑,便移了目光,淡淡的扫了一圈下首静坐的妻妾们。越过纯妃与嘉妃时,眸子稍稍暗了几许。
酒杯缓缓送入唇边,稍微沾了几许,顺势望向愉妃,及靠着她的庆嫔,再看向婉嫔,这三人也是跟着他从来潜邸过来的老人了。若没记错,这几人的年岁差不多,愉妃保养得还算可以,看着不过三十左右的,那为何单单嘉妃与纯妃却老成这样?
心下虽是疑惑,但也不过一闪而过的念头。如今,现下的心思并未放了多少在后宫里头。且后宫有皇后打理,这几年她做得还算不错,也添了不少子嗣。基本可以放心,
年前,准噶尔部阿睦尔撒纳与达瓦齐争权失败后,率领两万部众投清。消息传来时,弘历自是高兴非凡。得了准噶尔内部的人投诚,对日后的平定定是大有帮助的。虽说蒙古那边的探子来报。说阿睦尔撒纳为人反复无常。不甚可靠,而且最是爱权。为人反复,弘历不怕,爱权他也不担忧。这人只要有了弱点。便有可下手的地方。既然爱劝,他给便是。
自阿睦尔撒纳投清之后,弘历心下平定准噶尔的念头愈发的不可遏制。从圣祖康熙爷开始的。准噶尔部便是他们清廷的大患。可惜几番平定下来,皆是有胜有败。虽然准噶尔部也是屡屡受创,但他们就如同野草一般。稍有那些喘息的空间,便会迅速的成长起来。不除绝对是个祸患。这些年,其部的蛊惑下,已有些蒙古贵族开始蠢蠢****起来。
然而出兵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将领的选拔,士兵们的武器装备,粮草辎重。一个一个都得好好思量。想到出兵,便想起了如今的八旗作战能力。心下苦笑连连。如今的八旗哪如当日入关时骁勇善战,放眼满京城的八旗子弟,几乎皆是提着鸟笼子四下溜达,留连秦楼楚馆的纨绔子弟。
连着留守老家盛京的八旗子弟腐化的也是不少,靠着他们打仗?简直是个笑话。看来得想个法子,整治一番,不然他们满清的根基便要从底子坏掉了。弘历兀自想得出神,下头的后妃们也是各有各的思量。
永璋已是出宫建府的阿哥了,日日入宫请安便不可能的。故而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请,只要他在京中,便会准时过来。前两日,亦是如此,不过却迟了些。到了午时才到她的储秀宫,也不知是否外头过于寒凉,当时永璋的脸看着很是苍白。
欲要细问时,哪想肚子里的宝宝好似打起架来,拳打脚踢个不停,分了她的心神。一直待永璋回去,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愈想愈不对,便令人传了口信给鲍白,好好查探一番。
今个早上,鲍白便传来消息。永璋那日前来请安时,遇上了黑衣人的刺杀,幸好身边的暗卫武艺高强,及时护住了永璋。也捉了个刺客,但谁想那刺客齿中藏了毒药,一时不查,中毒死了,追查幕后之人的线索,便也断了。
当然护姐成癖的鲍白可不会这么轻易揭过。他在信上提了,让姐姐放心,伤害永璋的那几个刺客,他已托了江湖上的朋友调查了,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幕后之人?娴贵妃眼中划过一丝冷色,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得看了眼富察皇后。若是她所为,那么自个便要长笑一番了,对手如此愚蠢,不用自个出招,便会乱了自个的阵脚。
皇上认为她心软,不过是因着她较护短而已。但她的确手上未沾血腥,因为她自始自终,就记得额娘的一番话,“后院中的女子,其实皆不是我儿真正的对手。唯一的对手,就是身为你夫君的男人。这男人啊,只要心中由你,那么错的也是对的。若他心中无你,那么你的存在本身便就是一场错误。所以,我儿,你定要成为他心上之人!”
入了宫,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谨小慎微,一步一步慢慢走进男人的心中。她只要保护自己,及自个的孩子便是,剩下的时日,皆是放在了皇上的身上。琢磨他的所有喜好,为的不过就是令他离不了她。
男人图色,图新,图鲜,乃是亘古不变的。连着阿玛这般喜爱额娘的男子,不也纳了一房妾氏?更何况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皇后却是一直未想明白,出了许多昏招,才让自个有机可趁。可是,不也说明她的确是喜爱着皇上的吗?
心下隐隐有些抽痛,偷偷的瞥了一眼沉思的皇上。他的脸庞虽不若当初那般年轻,但因着岁月的沉淀,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与多年久居高位,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糅合一起,形成了他独特的魅力。抬手举足间,自有一派高高在上的优雅贵气。
“啊!”胳膊肘猛地被纯妃碰了下,娴贵妃冷不丁轻呼出声。真是,明明在想着永璋的事儿,怎得绕了皇上身上?又不由偷偷瞧了过去,正与弘历略显担忧的的目光碰上,心下微微一顿,泛出一股淡淡的甜意来。双唇翕动,“没事!”吐出二个无声的字来。想来应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弘历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便将目光移开。
娴贵妃亦是收了视线,余光中就见皇后看了过来。端庄秀丽的面容上,瞧不出悲喜,就这么定定得凝视着她。而娴贵妃却是罕见的未回避她的目光,唇畔含着浅浅的温和笑意,迎向了皇后,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对上。
离着二人最近的几人很快察觉了异样,纯妃因着方才无意碰撞了娴贵妃,欲寻着机会开口赔罪,便一直注意着。见她反常的对着皇后的目光不避反迎,感到了些许诧异。就在之时,觉得对面传来一道视线,便见嘉妃与着自个一般,目中充满了诧异。
倒是那个魏氏令妃,一脸笑意盈盈。但不知是不是自个过于敏感,总觉得令妃面上的笑容充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纯妃立即自她身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此时,皇后与娴贵妃亦是各自移开眼眸,看向四周的景色。富察皇后心中恼怒异常,那拉氏真是好大的胆子的,竟敢迎着自个的视线,不闪不避。
皇后素来对这娴贵妃,防范有加。但这那拉氏,却是一直恭顺有礼的,从不依着自个得宠,在自个面前炫耀,前来请安时也几乎不会迟的。但如今天这般,却是从未有过的。她不会错认,那拉氏眼底藏着的隐隐挑衅。贵妃做久,心看来也大了。不要以为,她阿玛升了个二品官,就觉自个身家长了。呵呵,以为二品大员是这么好做的么?今年,后宫中也该动动了。
在各人的思量下,晚宴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随着乐声,弘历起身,诸妃纷纷起身行礼恭送。挺着个硕大肚子的娴贵妃在一帮人里头格外显眼。
皇后既身为中宫之主,是有那个资格与弘历一同离开的。起身时,瞥向娴贵妃的肚子的眼神,很是晦暗莫名。弘历正欲抬脚跨过大门时,忽然后头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便闻得一阵嘈杂之声。忍不住皱了皱眉,何人竟敢在乾清宫中喧哗。转身一瞧,竟看见景娴惨白着一张脸,倒在纯妃身上。
可怜纯妃体弱,即便娴贵妃身量甚轻,但肚子里毕竟还有两个小的,那分量还是有些的,纯妃被压得只能倒在地上,充作垫子。弘历大惊,疾步上前,弯腰抱起她,立即向着自个的御辇走去,出门时,更是用了自个的披风覆在她身上。
未来及离开的诸妃,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实在是皇后的脸色阴沉的骇人。良久,方挤出两个字,“回宫!”那拉氏不除,一日她也安不下心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令妃抬起垂下的面容,雾蒙蒙的大眼里带着盈盈笑意,目送着皇后怒气冲冲的背影。瞧,这才是宠妃?只是不知皇后对上宠妃,皇上会偏向谁呢?
扭头柔婉的小脸上,对着嘉妃柔声道,“皇上真的很喜欢娴贵妃娘娘呢~”她的声音亦如她的面容,娇柔动听,尤其是刻意的拖得长长,更是柔媚。也不待嘉妃回答,莲步轻移,身子如弱柳拂风一般,款款离去。
留下的嘉妃依稀听得她温柔缱绻叹息,“红颜未老恩先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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