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明慧狠狠地击了一掌,“当真是该死!”那拉氏简直就是她命里的魔星,一刻不得令自个好过!虽暗恨不已,倒底做了几年皇后,对着自个的情绪掌控也是强了许多,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幸好本宫先行一步,早早得在她身边插了颗棋子!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命还真够好的。哼!本宫就不信了,天天闻着那味,即便怀了身子又如何,谁知道以后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来。”
齐嬷嬷极为自信的笑了笑,嘴角现出两道深深的褶子来,有股子说不出的阴沉诡异。“娘娘,你放心!那拉氏不会有产子的命!”
“本宫希望如此!”明慧横了一眼齐嬷嬷。那拉氏进府的第一次请安,不就曾试探过一回,结果是什么?被人轻而易举的识破了。“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调教出人,只能用一次,真是可惜啊!”一抹嗜血的笑容,自眼角浮起。
齐嬷嬷讪讪地笑了一下,她自是知道主子方才那一瞥,其实是有些责怪的意思。那破了自己的药的人,到了现在她也还没查出是谁来。好在从那人传来的消息,那拉氏应该也是不懂药理的。不然,应早就发现了问题。这次,容不得失手了。主子这两年来已是被那拉氏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后来与那高氏联手,也只是稍微喘口气罢了!偏偏那拉氏行事磊落,令她们有苦说不得,很是瞥屈。此次对她定会是个重创,如果能一劳永逸更好!
几日后,便是皇后亲弟傅恒庶出长子周岁生日。明慧遣了齐嬷嬷带了一大批赏赐于周岁宴的前一日去了傅恒府上。傅恒父母早亡,幼时与姐姐一直住在叔父家里。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凡大户人家最难缠的便是这些奴才,捧高踩低那是常有的。且傅恒年幼时,身子并不是很好,体弱多病,需要大量的好药调理身子,一年下来的费用也是惊人的很。婶婶很是不喜,那些个奴才下人最是擅与揣摩主子的心思,对着他们姐弟二人便开始有些慢待了。那时,姐姐为了他,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更是接了外面的绣活,贴补生活。日子虽然清苦,但年幼的傅恒却是很满足。然而自从姐姐将那个齐嬷嬷救回来之后,姐姐就变了,变得越来越不认识了。自己记忆中的善良温和的姐姐,就这般消失了!
从姐姐嫁入皇家开始,他已不知为她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些事儿,连着他见了也是心惊。苦口婆心劝过几次,可姐姐当面应下,背着自个仍是依如既往行事。这其中定是少不得齐嬷嬷的唆使。故而齐嬷嬷来了后,傅恒只是淡淡得吩咐下人招呼,连个面也是未露。
齐嬷嬷今日过府本就是为了见傅恒一面,岂能如此让他避过。且在心中,本就是有些瞧不起他的。不过就是借了主子的光,方才当上个侍卫。现在翅膀倒是硬了,想撇开皇后主子?想都甭想!倚着自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等得不耐,竟是直接闯向傅恒书房。这府邸是傅恒阿玛的老宅,原先一直空着。直待明慧赐婚后,主仆几人方从马齐家搬了回来。也在府中住了差不多一年左右。这个时辰点,想来他定是如同以往一般,去了书房。
傅恒是读着百家诸书长大,书房藏书丰富,充满墨香。长年与书为伍得他看起来更像个文弱书生。屋里萦绕着淡淡的若冷梅一般的清幽香味。酸枝嵌螺钿的书桌上,平铺着一张美人图,边角处皆是用了白玉纸镇镇着,纸张有些淡淡的发黄,已是有些年头了,但一丝褶皱也无,显是主人平日里定是细心看顾着。傅恒颇为贤适的端坐在镶理石的扶手椅上,漆黑如墨的双眸里似藏着火焰,画中女子,眉眼动人,唇边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剪水瞳仁似含着万千言语,又好似冷漠无边,流露着淡淡清贵疏离。
屋外忽然传来喧哗,傅恒眉毛一皱,挪开纸镇,小心翼翼巻了画,拉开中间的抽屉,将手里的画放了进去。方起身行到门边,打开屋门,面色阴沉,眼含戾气,道,“皇后娘娘身边之人,何时这般没了规矩!”
齐嬷嬷从未见过这般戾气彰显的傅恒,在她的印象里,对方一直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心下一突,那股子蛮横劲顿时无影无踪。躬身一福,“大爷,主子特地关照了奴婢,定要奴婢亲眼瞧瞧,您过得如何!”到底不是个一般奴才,饶是如此,也很快回了神,恭敬不乏谦卑的笑道。“眼瞅着,宫门就要下匙了。奴婢还未能见上您一面,回了宫也不好向主子回话不是?想着若是完不成娘娘的嘱托,岂不是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奴婢回宫,定是不能说谎欺骗主子的,主子素来关心大爷,若是不知大爷过得如何,想必定是会伤心的。故而奴婢一时心急,未免使了仪态。还请大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主子的一片关切之情!”好个齐嬷嬷,牙尖嘴利的当真是惹人讨厌,生生将自己擅闯宅邸的罪名推卸个宫干干净净。不过,她这般急切的想见自个,想来定是因着姐姐吧!
“你们退下吧!”傅恒眼含厉色得环视下四周,跟着过来的家丁忙不迭垂首离去。“上一次,我想必已是和你说得清楚,此事是最后一次了!”若是不能从皇家阴私中抽身,他所有的理想将只是一场空谈。诵四书,纵通史,精兵法,掌俗理,为的是日后能在朝堂上一展抱负,而不是陷入女人的后院争斗之中。然而那人却是自个的姐姐,是从小一直护着自个的姐姐。他说得再狠,也终是无法放下。只是他终究还是倦了,姐姐为何还未想明白,帝王的心岂能是你一个女人能独有?
“大爷,您何必与主子分得这般清楚?”皮笑肉不笑,甚是难看。与着她苍老容颜极不相称的清澈黑眸,清晰地染着名为野心的颜色。“主子好了,大爷岂不是更好?”
“放肆!”傅恒最忌讳地便是靠着自个姐姐的裙带关系上位,被着齐嬷嬷一击,极为愤怒。犀利如刀的眼神直直得盯着对方蛮横至极的一张脸。深吸了一口气,轻蔑得看了她一眼,示意对方开口。
齐嬷嬷眼含得色,道,“大爷,皇后娘娘赏给小阿哥物事,奴婢已尽数交了福晋。大爷若是有兴趣,可以瞧瞧!”说道此处,双手举起轻轻互击。一直离着她不远的一个小太监手里提着银色缎子的包裹递了给她。齐嬷嬷双手接过,上前行至傅恒跟前,又道:“这是娘娘亲手制的一套新衣,还请大爷收下!”见傅恒双手接过,便笑道,“天色已晚,奴婢这就告辞!”说罢,匆匆离了傅恒府邸。
瓜儿佳氏正在屋中收拾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物事,听了门帘的掀动的声音,就见丈夫面色不虞的进来。双眉紧皱,眼底怒气聚集,“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便柔声问道,她是去年嫁入富察家的,生得极好,一双杏仁眼儿,似水如波,不怒不喜时,又似含着微微冷意。肤色雪白,嗓音儿软糯柔媚。傅恒一直待她极好,故而见了丈夫怒气腾腾的模样,虽有惊讶,倒也没什么怯意。傅恒微微摇头,并未开口,落向一摊赏赐上的目光来回看了一下,随手翻看了下,就见一些玩具及首饰上刻了吉祥的话。眸色暗了暗,姐姐,这次,弟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储秀宫的容嬷嬷这些日子总是喜气洋洋,素来因着严肃而略微下垂的嘴角,竟然是翘着的。令一众小宫女小太监,不禁大奇。偶尔有些胆子大的,行事伶俐的小太监,笑着问其是否有了什么喜事。容嬷嬷也只是笑笑,昨个还有个小宫女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儿,她也只是叮嘱以后小心些,竟是一句斥责的话儿也无。那小宫女连拍胸脯暗道庆幸。要知道,容嬷嬷最是注重规矩的,责骂起来言辞犀利的不得了。承受能力弱的,哭都来不及!
娴贵妃见着这样的奶嬷嬷,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她素知自个的奶嬷嬷是个藏不住脸色的,故而才瞒着她真实的情况。这么些年,皇后一直虎视眈眈防着自己,深怕自个取而代之。即便自个不愿与其争斗,她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因为她自己爱权,便以为所有人皆是与之一样的。做个宠妃有什么不好,只要伺候好皇上就行,多简单的事儿不是?粉色双唇扬起抹淡淡的笑意来,眉梢眼角间露出些许讽意。
隔了几日,娴贵妃邀了纯妃与三阿哥到自个储秀宫做客,期间上了好些新奇的点心。永璋很是惊奇,圆溜溜的大眼,简直看不过来了。最喜欢的便是个造型酷似牛角的酥饼,里面夹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馅儿,吃起来滑滑的,甜甜的泛着奶香味儿。原料却是常见的奶豆腐,也不知娴贵妃时怎么调制的。
“娘娘,当真是好手艺!姐姐自叹不如!”纯妃探出纤纤细指,亦是拈了块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赞道。
“本宫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捣鼓些吃食。姐姐不嫌弃便好!”黑眸满是慈爱的瞥向永璋。小家伙吃得正欢,哪里顾得及说话!娴贵妃摸了摸小阿哥滑溜溜的脑门儿,笑了笑,又与纯妃继续闲聊,直至留着二人用了晚膳,方放她们离了储秀宫。
这晚,娴贵妃正服侍着弘历用膳,就见高无庸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俯身在皇帝身旁耳语了几句。原本轻松闲适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黝黑双眸怔怔地看了眼娴贵妃,轻声道,“景娴,这几日你暂时别出宫门了!”落了这句话,便与高无庸离了储秀宫。虽是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弘历这句话,仍是令娴贵妃心中一痛,迷茫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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