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笑了笑，许重之说这话倒是真的，他确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既然愿意见我，找个地方坐着聊聊吧。”时枫说。

许重之点头。

天色比刚才更亮了些许，时枫和许重之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是局中人，是最知道当今局势的。”时枫淡淡道。

许重之苦笑，没有作答。

时枫也不继续说，自顾自地倒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挑眼看向窗外。

许重之不知道是在思量什么，还是在看着茶杯发呆，默了一会说：“是啊，无论梁楚争斗结果如何，梁立节都是死路一条。”

“他胸无大志，并不知人善用，常常偏激又没有自己的正确见解，他对自己哥哥的仇恨与嫉妒深入骨髓，妄图代替，却没想到他没有梁珩的才能与谋略，代替不过是痴人说梦。”

许重之语气平缓，带着点无奈，如今与时枫在这小酒楼里，就是多年好友间，他诉些侍主的无奈与叹息。

“当你做选择时，未必知道他有如此多的缺点，那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许重之摇了摇头，笑叹：“不是后悔，是遗憾，我辜负梁珩了。”

“我入朝以来，一直善于察言观色，对梁珩这位皇帝的性格基本都摸得清楚，他的警惕与心细很明显，而且胆大敢作敢为。尽管多疑却从来没有主观罚人调职等。”

许重之叹了口气，又道：“我辜负他的信任了。”

“梁立节这只船必然会翻，你另谋出路可以选择楚，来殷是想为梁立节争取什么吧？”时枫掩唇，又道，“你这样心系于他，是早将自己生死度之事外了吧？那你妹妹怎么办？”

“嫣然我会安排好的。”

“她一旦离开你，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了，这两年她锦衣玉食，日后粗茶淡饭你忍心吗？”

许重之偏了偏头，眼皮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过了半晌，才又听得许重之道：“其实，嫣然不是我亲妹妹，小时候从家里走丢的，半年前我已经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了。”

许重之看向时枫，露出一个极浅却极其温柔的笑容：“她的亲父母是梁国随州的商贾。”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乌云压顶，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时枫已经喝完了一杯茶，而许重之还没碰那个茶杯。

淅淅沥沥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时枫看见底下街道收摊，行人冒着雨小跑，拿着糖葫芦的小孩被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舔一口，糖葫芦就因为碰撞掉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却被把他抱在肩上的人一颠一颠跑远了。

“下雨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时枫淡淡道。

许重之瞥向窗外，“嗯”了一声。

“其实你现在回头，梁珩说不定还用你。”时枫看着雨突然道。

许重之笑了笑：“不，我既然背叛他了，就不该回去。”

他再也配不上梁珩的信任了。

“我走了，后会有期。”许重之站起来，礼貌地一笑。

时枫也站起来，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