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世事难料,顾飞只想去领把好刀,结果却挖出批烂刀。
私企对这种事那自然是宁杀错,不放过。后勤部不敢隐瞒,连忙封存刀具,开始层层上报。不过如何处理这就不是顾飞一个临时工需要操心的了。
顾飞有些郁闷。
那些新刀难当大用,但不代表不能用。
比如加工相同的效果,125块的刀如果能用100个小时,那30块的至少也能用10个小时。
只是刀已经被封存,顾飞现在连这种能用十个小时的刀都没有了。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制造车间。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没有新刀作光刀,那可以找把相对好的旧刀来代替,只是要牺牲表面粗糙度或光洁度。
当然也可以去磨刀,有些大神能把旧刀磨成像新刀一样犀利,甚至超过新刀。
不过磨刀是一种真功夫。不少玩了N年车床或铣床的老师傅对此都束手无策。
很多人磨出来的刀要么惨不忍睹要么用起来机器都会抗议,所以暂时不是顾飞这个刚上手的家伙能一口吃下的。哪怕他拥有一号这样一个神奇的实验室。
话说回来,一号的材料库里倒是有好刀可以取,不过顾飞可不会拿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出来,放在这里糟踏。
他只好去找普通车床的师傅。
一楼的制造车间里有不少普通车床和普铣,就座落在离数车部不远的地方,当然也有好些普车和普铣的师傅在干活。
这也许就是数控与普通机床之间的区别。
数控机器只要一两个师傅调好机床,就可以带起一整片的机器,效率奇高而且质量更好。而普通机床只能一个人开一台,效率低不说,人工还重,另外质量也难以把控。所以现在制造业里,越来越多的数控机床代替了普通机床。
磨刀对有些人来说难于上青天,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易如反掌,所以顾飞到底从某个师傅手里讨到了一把。
“讨”字一点也没夸张,顾飞嘴巴都快说冒烟了,才有人勉勉强强斜着眼睛给了他一把。
他让一号看了看,一号直接答了三个字:“可以用。”
顾飞憋着口气,还得谢天谢地地走了。
认真干活的时候,时间都过得飞快。检查机器,输入程式,装刀,对刀,写参数,好不容易要完成时,下班了。
一堆边偷懒边搬东西的男人过来,嘻嘻哈哈地问他:“大学生?看你忙了一天,是在调机器吧,什么时候能把一台机器弄好?”
他们郁闷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放假了。”
“明天吧。”顾飞淡定地回道,他嘿嘿地又加了一句:“你们不用担心没活干,回去好好休息。那边不是还有一大堆模具和废品要搬吗?”
一堆男人嘴都气歪了。
上班没活干听起来似乎很舒适,其实空熬八或十个小时相当痛苦。但相对来说,搬那些死沉死沉的模具那就更痛苦了。
虽然是临时工,但公司也有属于顾飞的饭。都说学校或公司的集体饭难吃,那前提是有饭可吃,所以顾飞吃得滋滋有味,觉得天下美味也不过如此。
他回到学校,四处一看。因为放暑假,整个学校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空旷无人的。他视若无睹地把宿舍门一锁,直接就进了一号实验室。
“一号,我要学磨刀。”顾飞朝着天花板喊了一句。
区区一把车刀而已,他今天可是受够了那堆普车师傅的鸟气。求人不如求已,反正迟早都得学,干脆抓紧时间马上开始。
“OK。”一号酷酷地应了一声,一台砂轮机和一台万能磨刀机瞬间出现在不远处。
“你要学简单的磨刀,还是复杂的?”一号出声。
顾飞愕然,问道:“这也分情况啊,那什么叫简单的?又什么叫复杂的?”
“简单的就是给你一把轻微磨损的刀具,让你重新磨好。复杂的就相当变态。比如直接给你一根直径30的钢棒,先让你磨成直径15的刀身,然后开槽,再开刃……一直磨成一把好刀。”
“那种比较给力?”顾飞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给力不给力的。刀具磨出来是用来加工的,磨到能用就好。不过后面的磨法可以在外人面前装X,保证任何人看见了会目瞪口呆。”
“那我学后面的。”顾飞眉开眼笑。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随便拿出根铁棒,刷刷磨出一把犀利的刀的样子。
一号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没说完,别人看见后面的磨刀方法除了目瞪口呆,还会偷偷骂你SB。”
它解释道:“这种磨刀的方法基本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通常一是些公司不喜欢某位应聘者又不好直说,用来为难他的。”
顾飞忍不住靠了一声,他想了想,问道:“虽然没有实际意义,但学会了后面的磨刀方法,想磨好前面的那些小残刀想必也没有问题吧。”
“这个自然。”一号淡淡地回道:“把一根刀棒直接磨成刀具那他码是五轴加工中心干得活,你能磨出来,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顾飞眼前一亮,不由砰然心动,他直接答道:“那我先学前面的磨刀,应付一下以后的工作,再慢慢学后面的方法。”
一号没再说什么,一则磨刀视频直接弹了出来,顾飞赶紧认认真真学了起来。
看了一遍,顾飞问了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再看一遍,又问一些问题,反复几次后,顾飞开始去磨刀。
不时他会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视频,仔细思考一下,又重新磨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站在磨刀机边上的顾飞满脸的疲惫。此时的他全身上下披了一层厚厚的灰,那双已经完全看不到皮肤的手上更是不知道换了第几把刀具。甚至砂轮都被磨坏了,直接换了一个。
“累了,先休息一会。”顾飞找个地方坐下。
一阵风刮过,刚坐下的顾飞全身上下立即变得干干净净的,让他啧啧地感概。
“不用着急,慢慢来。你每磨几下,都要在脑中想清楚下来该作什么,心里要有数该磨成个什么样。”
顾飞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儿,立即爬起来向磨刀机走去。
一号默默地看着,没有出声。
只有那些品尝过生存压力的人,才能懂得和理解顾飞为什么而坚持,即使再苦再累也咬牙不放弃。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号出声,“这把刀能用来开粗了,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刀尖太尖。”
顾飞点头,定定地盯着刀尖看了好半天,然后继续。
“这回不错,不过还是只能用于来开粗,后刀刃没磨好。”
所谓的开粗,就是第一次加工毛坯料,用把粗暴的大刀尽可能直接啃掉余料的过程。这些刀自然不用太好,太好就是浪费。但也不能太差,否则刀具就会直接崩断。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号开口:“不错,可以用在中光上了。再修一修前刀刃。”
再过几个小时,一号感概万千地叹道:“很好,在没有新刀的情况下,这把可以勉强作光刀了。”
顾飞一听终于吐了口气,他挣扎着爬出实验室,洗了个澡,直接倒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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