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阙煜离开北朔京城,朝堂上的形势也由此发生了不小的改变。秦王府及其麾下的世家立显式微,在元平帝的暗中挑唆下,众世家开始一致排挤秦王府,想趁阙煜不在之际就此重重打压。
本来在两者间摇晃不定的一部分世家见势纷纷支持元平帝,与其他世家一起在朝堂上大肆侮辱秦王府,宣扬其不好的言论。
此时,要选出一个能代表秦王府的主事者异常重要。
祁泽也明白如今在朝中秦王府的窘境,除了秦王府麾下的世家,其余世家几乎全都在针对秦王府,并刀剑相向。
因还有一些世家尚未站队,为了增添秦王府的势力,祁泽决定换上王妃的宫装去参加一些世家女眷们举行的宴会,以便于打听一些消息和打探那些世家的态度。
元平帝的实力她还没有摸索透,心中无底,只能先增添秦王府的实力,为自己增加一份保障较好。
刚换上宫装就要出门,结果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何洁楹和武微微两人正心情急躁地跺着脚。
一看到她开门,就欣喜上前道:“小妹,你准备好了吗?”
不等祁泽问话,武微微就焦急说道:“小妹,不说那么多了。如今秦王殿下不在,我们能靠的就只有你了。”
“没错,阿霁说如今朝堂形势危急,他们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何洁楹担忧道,“秦王殿下现在不在,能带领起整个秦王府和世家的也只有你了。”
见两人如此慌张,祁泽说道:“这个情况我知晓,所以我正打算去拉拢那些尚未做出选择的世家,为秦王府增添一份助力。”
“所以小妹打算以秦王妃的身份拉拢吗?”武微微看到祁泽穿着一身宫装问道。
“是,若是贸然当面拉拢,相反会让那些世家有所顾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那些世家家主的夫人们,让她们帮我们劝服。虽说这个办法不一定管用,但也是最有保障的一个。”
“既然如此,那这参加女子宴会的事就让我们来。”武微微应承下来。
何洁楹也答应道:“是啊,小妹。对于那些世家夫人们爱吃什么,穿什么,平时用什么,这些我们是最了解不过了。”
当时祁泽嫁进秦王府时,与祁泽一同住进来的糖果和小黑闻言也眼睛一亮,赶紧回屋去翻找祁泽的绯色官服。
武微微把祁泽往屋内推,边推边说道:“所以小妹把宫装换下来,小妹是朝臣,应在朝堂上意气风发,这些女子后院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放心好了。”
面前的两人面带自信笑意,祁泽也明白让她们两人出面要比她出面有用的多,也合适的多。这两人对那些世家夫人们的了解自然比她更清楚,女子间的谈话怎么都绕不开家庭琐事,用家庭琐事来作为说服的切入点往往都有不错的效果。
再者,她的秦王妃身份太惹眼了,很容易让人设下心防,由这两人前去也很容易就能达到说服的目的。
这么一想,让这两人去也不是不可以。
“喵呜——”
正思考当中,祁泽就听到了小黑的呼唤声,闻声望去,发现糖果正抱着她的官服。见她看过去,还把官服一把塞进她怀里。
祁泽只能叹息一声:“那好,那便辛苦大嫂二嫂了。”
两人摇摇头后,便匆匆离去了。
在祁泽换好官服后,正打算带着祝余苍术两人出门,刚一打开门就看到满脸笑意的清秀女子盈盈地站在门前,她的笑容似乎有着强大的渲染力,让人浮躁的内心也不自觉地平和下来。
看到祁泽出门,茯苓弯腰行福身礼,“大人,奴婢是奉大少夫人的命令,在秦王殿下不在之时照顾大人的生活起居。”然后,看到祁泽身后的祝余,俏脸微红。
祝余也意外一瞬,然后也悄悄撇过脸去,掩盖住了眸底的赧然。
祁泽微愣一刻后,便说道:“如此,便辛苦茯苓了。”并没有注意到两人那害羞的小动作,带着祝余苍术两人就前往王府正厅。
在正厅中,秦王府麾下的各个世家代表均已排列等候,见祁泽走来,两列人员立即下跪行礼齐声道:“大人,臣等奉秦王殿下之命全力辅佐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祁泽所经之处,跪在地上的人也开始自报姓名。
“孟家家主孟岑。”一名长相极具管家威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汇报道。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子眉眼温润而俊朗,依稀间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度翩翩,竟是与孟言锡有三分相像。
祁泽点点头,便走到戚彻身边,“戚家家主戚岱之嫡子戚彻。”
“易家家主易泓之嫡长孙易星琅。”祁泽接着往前走时,一名年龄正值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汇报道。
因这队列中大多都是三十多岁的人,这次有一个与孟言锡年龄差不多的,而且好像是易星轲的大哥,因还没有见过这位易家嫡长孙,祁泽就多留意了些,往易星琅那边多看了一眼。
但就这多看的一眼,吓得易星琅浑身冒冷汗。这位秦王妃多看了那一眼是什么情况?虽然那一眼极其平淡,但还是吓得易星琅小心脏直跳,唯恐秦王回来找他麻烦。
没办法,都是被他家祖母给吓得。因易泓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害怕拖秦王府的后腿,而且易家名下的产业也需要易泓照顾,根本脱不开身。索性,易泓就让自家精明能干的嫡长孙代替他过来了。
刚开始易家老夫人还高兴着呢,说自家孙子有望了。但想到这次去秦王府是要干正事的,不能顾及儿女私情,所以便歇下了心思。
看祁泽已经翩然远去,好像没把他当回事,易星琅这才长松了口气,正色起来。
这些世家代表祁泽已经认识的差不多了,所以脚步往前坐到正厅的主座上,加之本身的强大上位者气场,瞬时,众世家代表感受到了一阵威压,真正心悦诚服。
“感谢诸位对秦王府的支持,现秦王府遭受沉重打压,陷入危机,本官临危受命,不能坐视不理。既然事已至此,时间刻不容缓,与敌人正面对抗,以长我方之威风。敌人欺我秦王府至此,我们也只有奋起反击。只要诸位众志成城,荣辱与共,本官相信一切定会拨云见日,万象升平。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众世家代表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似是能震撼天地。
主座上的女子立起身走向门外带领着众代表,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意,“如此,这场大战我们秦王府迎接了!”
在北朔朝堂上,一众朝臣正在争论不休。
“微臣以为,恭王殿下是圣上的长子,更是圣上悉心教导出的优秀领袖。这皇太子之位,除了恭王殿下外无人能够胜任。”一位看起来年龄颇大,乌发中已零星出了些许白发的老朝臣言辞激烈地说道。
“马大人此言差矣,恭王殿下是圣上的长子不错,但这有史以来立皇储都是立嫡不立长。”戚霁也言辞犀利地回驳道,“如今秦王殿下已经归来,那这太子之位应是属于这北朔皇室的正统嫡子,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秦王殿下贵为皇室嫡子,能力更是有目共睹,微臣以为这皇太子之位应归秦王殿下所有,遵守先祖礼仪。”
戚霁不卑不亢地面向着高座上神色阴沉不明的帝王,代表着秦王府一派与朝堂上的大半世家相对抗。
元平帝见此并未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看着朝堂上的这些群臣来回不停争执。
“戚大人此言甚是荒谬,如今秦王殿下已奉皇命前往边关平复内乱,又怎么回得来接旨受封?”冯温忍不下去,连忙出声道,“难道在戚大人的眼里,国家安危,边关百姓的性命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在这关键时刻,戚大人却要召回秦王殿下接旨受封,不顾黎民百姓的生死,戚大人到底是何居心?”
戚霁听到这番话就想笑,还真的没见过如此扭曲事实的。秦王殿下心系黎民百姓前往边关,在冯温的嘴里却是秦王理所当然的责任,如果因要受封而回归京城那就是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管,那就没有资格受封太子之位。
这些老油条,在秦王殿下尚在京城时,一个个怕的跟什么似得,等人离开了,就开始张牙舞爪起来了。不过是看秦王府无人能够主事,元平帝尚在京城坐镇罢了,瞧他们得意的,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冯大人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秦王殿下只身率领军队前往边关,心系百姓之心日月可鉴,恭王殿下身为长子,却在京城内安居一处,无心体察艰苦民情,这等人若是受封太子之位,冯大人,你又是把黎民百姓置于何处?”
见戚霁口齿伶俐地反驳他,冯温就被气得咬牙,这戚家人
真是让人讨厌,支持秦王府便罢了,还竟然与贤儿争夺太子之位。反正秦王不在京城,秦王府如今势单力薄,就凭他一个人又能怎么着?
“戚大人啊戚大人,立皇储这等大事怎能交给愚昧无知的百姓们来决定呢?”见吵不过戚霁,冯温就另辟蹊径,找了另外一个切入点争辩道:“若是这朝堂之事全都交由百姓们来决定,那要我们朝臣做什么?不正是因为朝臣比起那些毫无学识的白丁更会为国分忧,为圣上解难,所以这朝臣的大部分意见就已经代表了北朔百姓们的意见。那这立皇储的大事理应交给群臣来决定,看群臣心中认为谁更适合。”
冯温笑得诡异,“不如这样吧,戚大人,我们在这里争辩不休不能代表众臣的意见。既然众臣皆在于此,不如来让众臣决定。看哪一位殿下更符合百姓的心意?”
冯温如此不要脸,把戚霁气得无话可说,“你……”
如今元平帝就在这里,群臣为了不得罪元平帝也会做出推举阙贤的选择。这完全就是欺负秦王府无人,把整个秦王府的颜面与威严狠踩在脚下。
“冯温,你欺人太甚!秦王殿下不在京城,你就欺负秦王府至此,真当我们秦王府无人吗?”
“瞧戚大人说的,这是群臣都同意的事,怎么能是欺负秦王府呢?”冯温笑的得意,看戚霁气得浑身发抖更是心情大好,“如今秦王殿下不在,那这能做决定的不就是圣上和群臣吗?本官倒是想让秦王府来参与决策,但奈何秦王殿下身在边关,若是秦王府有人能够主事,本官也定会让秦王府来决策这太子之位的归属者啊。”
“是吗?冯大人是在说秦王府无人能够主事是吗?”
正在冯温得意之时,群臣就听到了这仿佛能透入骨髓的温凉声音。惊诧之余,群臣连忙看向殿外,只见身着一袭绯色官服的纤瘦女子踏着金色晨曦一步一步走进大殿,虽身材明显纤细,但身形颀长,腰身挺直,脚步稳健,气势滔天,这显然能力压群臣的气场让众臣心中一惊。
脑海中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秦王的那位王妃吗?好像还被元平帝给封为了兵部侍郎,因为祁泽从未来上过朝,所以众臣就把这位不可一世的兵部侍郎给忘记了。
原本以为秦王府在朝堂上早已没了帮手,谁知,竟忘了秦王还有一位是朝臣的王妃了。
正在群臣呆怔无措之时,就听到了那凉能入髓的冷淡声音,“本官只不过是有段时间没来上朝,怎么?把本官给抛之脑后了吗?”
说话间,祁泽缓步走到冯温身旁,嘴角勾起带着冷意的笑容,冷睨过去说道:“冯大人刚刚说的方法本官可不赞同,立皇储之事不在两位殿下皆在京城时推选,反而是在一位殿下在边关抗敌之时推选,这其中的心思,当诛!”
见一个养在深闺毫无见识的女子就来指责恐吓他,冯温不屑一笑,道:“秦王妃,本官劝你还是回王府吧。这朝堂之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介女子就来指手画脚?”
其余朝臣也纷纷附和道:“对啊,秦王妃,你一介女子还是赶紧滚回深闺绣花去吧,这朝堂上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随意掺和。”
“秦王妃,做人也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谁都知道把你封为朝臣只不过是看在秦王殿下的面上罢了,平时去兵部做做公务意思意思,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女人的分内之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上过得去就算了。谁知你这么不识抬举,非要主动替秦王府做主,竟还来干扰前朝之事,秦王妃,你这是打算大闹朝堂吗?”
元平帝在看到祁泽到来之时惊讶一瞬,紧接着就恢复于平淡,唇角弯起不明深意的笑,说道:“秦王妃,看来群臣心中很不服啊,把秦王妃封为朝臣已做到仁至义尽,如今,秦王妃还来肆意干扰前朝之事,那群臣心中的怒火该要如何平复?”
祁泽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微臣以为,只要让他们心服口服,那心中的怒火自然皆可平复。”
“哦?那戚爱卿要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高座上的帝王瞬时来了兴趣。琇書網
祁泽弯唇一笑,其中自信飞扬,转身面向群臣,女子开口道:“请所有心中不服的大人站出队列。”
群臣纷纷展露不屑神色,抬出脚步站于大殿中央。不一会儿,大殿中央站满了人,除了所属秦王府麾下世家的朝臣,其余朝臣几乎全都站出了行列。
对于这种情况,祁泽并无意外,元平帝也冷笑着看向祁泽,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
看群臣已出列完毕,祁泽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眼神突兀泛冷,似可透入全身。
“啪——”
祁泽打了个响指,原本紧闭着的殿门应声轰然打开,一群手拿剑鞘的蒙面黑衣人气势汹汹地踏进殿内。这些黑衣人全都是身材高大,身形壮硕,眼神冷厉,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暗卫。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长着一对清俊的双眼,仔细看可以辨认出这是祝余,旁边的那位眼神略有些活泼跳脱,但此时这双眼睛也突兀地冷厉下来,竟有些令人心生胆寒。
祝余点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苍术,苍术会意,抬起手就挥下手中的坚硬剑鞘打在了那些养尊处优,从不干粗活的朝臣背上。
“哎呦,打死本官了,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被打的那位朝臣恼羞成怒,气得面红耳赤。
但黑衣人也不惯着他们,迈出矫健步伐把所有心中不服的朝臣围成了圈儿,纷纷挥起剑鞘不留余力地抽在他们身上。
大殿中央的群臣也没见过这阵仗和强硬手段,心中微愣之余,也屈服于身体的疼痛感纷纷被打趴在地面上。
结实剑鞘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和群臣的惨叫声回荡在这金銮殿上空,站在两边没被挨打的朝臣纷纷张大嘴巴,被惊得目瞪口呆。连元平帝都被这凌厉作风给惊了一下,怔在龙椅上缓缓转头看向那面色格外冷峻,眼神更是冷得彻骨的人。
“给本官打,直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谁也别想逃脱,一个一个过!”
祁泽此时正坐在大殿前方祝余给她搬的座椅上,冷眼看着这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敢落井下石的众臣。
心中自然明白这方法太过于极端,但对付这种让人作呕的朝臣,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拾他们一顿。皮痒了那就治,心中不服那就打,打怕了,口服了,心自然就服了。
“哎呦。”一名朝臣跪趴在地上,双手捂头,惨烈地叫出声,最后怒发冲冠,瞪着前方正悠闲自在的祁泽,怒骂道:“你这个臭娘们,该死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祝余一下子打趴下去,前排的两颗大门牙也被冷硬的地面给磕掉了,鲜红的血流了满嘴,最终不得不鲜血和着白牙都吐在了金銮殿富丽堂皇的黄金地面上。
“戚泽,你眼中还有没有圣上了?当着圣上的面殴打群臣,目无王法,粗俗野蛮,你这种女人就不配嫁入皇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冯温忍不住立起身,指着前方的女子就开始骂道,“前朝之事你这个贱女人就来掺和,别以为秦王宠着你,你就敢无法无天。这秦王府你一个女人休想做主,这皇太子之位你也休想从中干预。”
闻言,祁泽眸中的冷意加重,手抽出腰间的金色小匕首就射了出去。这极大的力量一下子把冯温给钉在了身后的庞大龙柱上,只见这小匕首从男子后衣领处穿过,刀刃深深嵌入龙柱里,把男子吓得魂飞魄散,直像是一个被拎起来的可怜小鸡崽。
“冯大人刚刚在说些什么,不服本官是吗?”说着话,祁泽也从座椅上慢悠悠起身,唇角的笑意冷得让人害怕,女子一步一步走向被钉起来的无助男子,“那这就巧了,本官向来喜欢以理服人,更喜欢以武服人。”
女子走到男子面前,幽如深潭的双眼透着冰冷寒意,“对于冯大人,你说本官会选哪一个?”女子的脸庞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都能打在男子脸上,威胁之意立现,吓得男子浑身颤抖。
“戚泽,你目无王法……”冯温吓得话都说不全。
“呵,王法?什么是王法?趁秦王不在欺压秦王府是王法,趁机私立皇储是王法?冯大人,你私立皇储,暗中结党营私,难道这就把圣上放眼里了?难道这就是王法吗?”祁泽歪着头,深潭般的眼眸深邃而黑不见底,“朝堂之风气不正,到处都是乌烟瘴气,本官深恶痛绝,立誓要摆正风气,整顿朝纲,使朝堂甚至是天下变得天朗水清。本官如此做法,冯大人可服气?”
“你……”冯温被祁泽这般能够颠倒黑白的说法给惊得说不
出话,心中也突兀害怕地不敢开口。
这时,被打得快要断气的群臣纷纷认输道:“服了,服了,戚侍郎大人,臣等服了,让他们别再打了,哎呦。”
祁泽满意地轻抬了一下手,示意祝余他们停下,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心中已服气,那就请归队吧。本官的属下下手没个轻重,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包涵。”
往常群臣面对这种伪善的话,定会嗤之以鼻并上前争执个你死我活,但现在,只能扯着疼痛的嘴角和善一笑,并赶紧惜命似得回归队列。
“如今各位大人皆已心服口服,那这秦王府的主事权本官到底配不配?立皇储之事究竟何时合适啊?”祁泽冷盯着冯温,威胁道:“本官的属下向来耿直,若是不小心拔出剑鞘中的剑,见了血,本官也无可奈何啊。”
冯温眸含恐惧地看向面前的人,最终服软道:“戚大人有着秦王妃的名头,自然是最适合管理秦王府的人,这秦王殿下不在,立皇储之事怎好即刻举行,自然是等秦王殿下胜利凯旋,再行商议。”
看着眼前识时务的男子,祁泽满意道:“很好。”手法熟练迅速地拔出匕首后,祁泽就望向高座上的元平帝,作揖道:“圣上,微臣已平复群臣心中怒火,使他们心服口服。”
元平帝冷眼看着下方一片狼藉的大殿中央,神情隐晦不明,并未回话。
从龙柱上身子瘫软地滑跌到地上的冯温,悄悄看了看一直未曾发话阻拦的元平帝,又看了看气势作风凌厉的祁泽,掩下眼中的深意与恐惧。良久后,也挣扎着站起身子回到队列。
对于元平帝为什么一直不阻拦,明明祁泽已经狂妄到当着他的面殴打群臣,但这位帝王仍未发声。长时间辅佐元平帝,自认对元平帝还算了解的冯温心中猜测到,恐怕这位帝王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打算阻拦祁泽,所以冯温也赶紧机灵地服软。
元平帝深深望了一会儿这下方看似臣服的女子,嘴角勾起,笑出了声,“戚爱卿有心整顿这不良风气,朕甚感欣慰。朕与戚爱卿从未好好畅谈过,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君臣好好长聊一番,以弥补遗憾可好?”
冯温听此,就知道他猜对了,元平帝有自己的计划。
闻言,祁泽不由沉下双眸慎重起来。皇帝盛情相邀,她这个臣子哪有不去之理?这明显就是拒绝不掉的。恐怕之后有更危险刺激的等着她呢,既然拒绝不掉,那就迎难而上,正好也探探这位皇帝的实力。
“臣遵旨。”祁泽以十分标准的朝臣礼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这仿若生来就是做朝臣的气魄和标准礼仪,让众臣为之惊骇,心中更是增添了一丝戒备和不可小觑。
元平帝也掩下眼底的些许惊讶,起身充满龙威道:“朝中无事,那便退朝吧。朕与戚爱卿也好饮茶作乐一番。”
在太监的退朝声音下,祁泽与群臣恭送这位帝王,群臣忙不迭地下朝,祁泽也在元平帝的贴身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这位帝王经常闲暇之余所在的宫殿。
等祁泽进到这奢华无比的宫殿时,元平帝早已摆好一个棋局,只等待着他的对手。
祁泽刚一到距元平帝较近的地方,元平帝就已感知到她的走近,挥了一下手让太监退下后,就抬头望向她,说道:“脚步轻盈而稳健,脚底无声,是个有武功的人呐,并且武功还不错。”
见元平帝说出了她一个底后,祁泽眼神更为慎重,如往常道:“谢圣上称赞。”
“呵,戚侍郎坐吧,你和其他朝臣不一样。”元平帝弯出深意的笑容,“你是朕的儿媳,尚不用像那些畏畏缩缩,令人心生厌烦的朝臣们一样,你就当这是场家宴就好。”
“是。”祁泽依言坐在对面。
“会下棋吗?”
“会一些。”
闻言,元平帝抬头看了她一眼,“如果仅仅只是会一些,那就可惜了这一身朝臣风范,也显得今日戚侍郎在大殿之上殴打群臣这个行为非常蠢。没有万分的把握,却做出这让人拿捏把柄的事。”他抬头看向她,“戚侍郎,你是这种人吗?”
祁泽不愠不燥,淡淡道:“圣上真是高看微臣了,微臣不过是看这朝堂一阵歪风邪气,有心整治罢了,何来的有没有把握?”
“呵,戚侍郎这番说辞骗骗别人还好,你以为朕会相信吗?”这位帝王双眸中的深意加深,“想要帮夜阑夺回属于他的荣耀,说句实在话,你还嫩了点。若是朕抓住此次机会有心惩治你,戚侍郎,你认为凭借你的本事能够完美逃脱吗?”
祁泽闻言,心中加上重压,慎重更是多了一分。
“如今秦王府不会是朕的对手,如果朕真的有心惩治你,戚侍郎,朕定会让你万劫不复。”元平帝收敛了些许他的龙威,“只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朕倒想看看离了夜阑的秦王府能有多大能耐,你一个女人又能有多大本事。”
祁泽轻笑一声,勾起唇角,显得胸有成竹,抬起头与这位帝王正面相对峙,完全释放她的气场,与这位帝王不相上下,“如此,那微臣便感谢圣上的看重与手下留情,微臣也说句实在话,其实圣上不敢把微臣怎么样。因为圣上还需要秦王府,需要秦王府对付那些居心叵测的世家和虎视眈眈的众皇子。若是没了秦王府,这场平衡就被打破,到时,阙贤赢不了其他皇子,登不上这皇位,相信圣上会很失望吧。”
女子用着充满深意的眼神望向他,“所以,微臣此举并不是圣上能决定的,而是要归微臣决定。看微臣心情是否还好,到底能不能放那些群臣一马,即使微臣当场拔剑见血,圣上也只会视而不见。只因秦王府就是压制百官和众皇子最有用的一张牌,是圣上最舍弃不掉的一张牌。”
元平帝闻言,冷冷地看向正对他挑衅的女子,“戚泽,你好像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得多,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会更有意思。戚侍郎,哦,不,是祁侍郎,朕就好好等着你的表现,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见元平帝毫无隐瞒地戳穿了她的身份,这让祁泽冷下眼眸,紧盯着面前深不可测的帝王。
“祁泽,朕不管你是因何原因逃亡到北朔的,朕可以告诉你,你这个儿媳,朕从未瞧上过。要不是见夜阑挺喜欢,朕早就一刀杀了你。你野蛮无礼,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端庄模样,朕也不知道夜阑到底是看上你哪点儿了?你就这张脸勉强能入眼,就凭你,想要做朕的儿媳,你还不够格。”元平帝上下打量着祁泽,毫不加掩饰地唾骂道。
“那微臣做这秦王妃看来是让圣上失望了。”祁泽神情未变。
“呵,那是失望透顶。”元平帝拿起黑子,放在棋局上把白子逼到末路的地方。
看黑子围了白子一圈,早就无路可退,但祁泽最擅长的就是此处绝地逢生,看了一眼这棋局,祁泽心中就知道应该下在什么地方。刚准备执子下在棋盘上时,一只手臂过来抓住了她将要下子的手肘。
元平帝紧抓着她的手腕,脸庞靠近威胁道:“祁泽,无论你怎么挣扎,朕最终都会杀了你,也包括夜阑,你们两人朕都会亲手杀掉。所以,你要努力挣扎,让自己多存活一刻。”
祁泽微微一笑,暗中使出内力把白子下在棋盘相应位置,“多谢圣上的提醒,不过微臣恐怕用不着,微臣多次死里逃生,命硬得很。”
元平帝眼中冷意丛生,松开了禁锢女子手腕的右手,执黑子下在另一个围堵亡命之徒的无路可逃之地。祁泽不慌不忙,快速下在黑子之旁,一切柳暗花明。
元平帝尚未来得及收回下子的右手,祁泽的右手就来到其旁下子。瞬时,两条手臂暗中使内力,相互对峙,电光石火间,两个站起来的人都冷视着对方,层层杀意迸发,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圣上的邀请微臣怎能拒绝?圣上如此盛情,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以命相搏!”女子眸中盛满冷意,比起这位帝王丝毫不落下风。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战吧!”元平帝迎接着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看看祁侍郎能不能活到最后。”
两人同时往下使力,刹那间,棋盘崩裂开来,四散满地,让人不知这棋局的最后结果。
祁泽也知道事情谈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站直身子,毫不留恋地拂袖而去,只留下身后那眼中充满深意的帝王。
元平帝转过头看着那正袅袅燃烧,烟雾缭绕的熏香,又看了看那不假思索,快速离开的背影。
呵,果然还是发现了吗?这祁泽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得多,坚持活到最后吧,祁泽。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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