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刘氏和杨氏站在一块,就那么定定看着周氏,神情是说不出的失望。
“看来你一直在敷衍我们,根本就没把我们的话听进去。当初我看秋生老实懦弱,本就不同意你嫁给他。只是见他勤快善良,想着以后你们一块努力努力,定会过得红红火火。想不到……”刘氏一边说着,一边抹泪。
“没错,你回回来都不吱声,问你话,你还说过得很好。那你给我说说,你们哪里好了?你看看这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破得不像话,你这当娘的怎么看得下去?小龙的裤子都快穿不着了,半截腿都露出来了,你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杨氏越说越气,对这个小姑子是失望透顶了。
周老头子摆摆手,“这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回头我让你大哥二哥一道过去,和你公公婆婆说说,看以后是怎么个章程。”
沈小荷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大石放了下来。
“呜哇呜哇呜哇……”
屋里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二妮忙道:“是小弟醒了,你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沈小荷与沈小兰听罢,忙跟了过去。
几人进去里屋的时候,何氏才刚刚起来。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打招呼。
“小兰小荷,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外公老是记挂着你们,念叨你们怎么都不过来呢。”
“二舅母,之前家里活多,不得空。不过现在闲下来了,这才过来。”沈小兰怕何氏情绪激动,没敢提家里的那一堆破事。
沈小荷则认真地看着正在床上打呵欠的小家伙,笑了起来。“二舅母,弟弟真可爱。”
“看着可爱,但晚上闹腾起来却讨厌得很。他现在闹倒睡,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却咿咿呀呀哭个不停。”何氏说道。
看得出来,她这个月子过得不错,面色红润精神气足,自打她们进来便一直笑眯眯。
“凤丫,去把你外婆送过来的果脯拿出来,给你姑和两个姐姐尝尝。”
“二舅母,方才我们在厅里已经尝过了。”沈小荷忙说道。
这周家上上下下,全家就没一个有外心的。个个人都热情大方,不藏着掖着。
怕影响何氏休息,几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自觉离去,坐在院中聊天。
“哎,在这里就是痛快,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也觉得舒坦。”沈小兰愉悦地说。
“那是,这里没有算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无需顾忌其他。”沈小荷感叹道。
几人正说着话,表哥周子平挑着一担柴从院外走了进来。
“小虎,你们怎么来了?”见着四人后,周子平青涩的俊脸立露出了笑容。“对了,姑姑呢?怎么没见着他?”
沈小虎低声应道:“别理她,外公外婆他们正在给她训话呢。”
周子平卸下柴火,而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拿起一个木桶,爽朗一笑,“正好,你早上在河边搁了两个鱼篓子,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取?”
“好呀好呀。”沈小虎欢呼道。
于是沈小荷沈小龙和凤丫也兴致勃勃地跟了过去,倒是沈小兰,许久没见大妮二妮,宁可留在屋里与她们说悄悄话。
“小荷姐,我最近在跟大伯娘和大妮姐学绣活,你要不要学?”凤丫说道,虽然她比沈小荷小了半岁,但却比沈小荷还高半截。
“不,我不想学,太麻烦了。”其实沈小荷想说,绣帕子纳鞋底累不说,还挣不了多少钱。她并不想靠这个挣钱,太浪费人力了,而且伤眼睛。
小河离周家不远,走路也就四五分钟的事,很快,沈小荷便见着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你们就在岸上看着,别下水。”周子平一边说,一边脱鞋袜,并将裤腿高高卷起。
虽然他长相俊秀,面容儒雅,可因为长期干农活,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白净潇洒的书生。
他沿着河岸往下走,自一丛野草边下去,很快就从水中捞出一个竹篓子。又往前走数十步,捞出另一个篓子。
“哇,右边那篓子看起来很沉,里头应该有不少东西。”凤丫眼尖,一下子便有了发现。
待周子平将两个篓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后,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里头除了有几尾四指宽的大鱼,两只半大不小的鲫鱼,还有一大堆指来粗的小鱼,剩下不少小虾小蟹,最最重要的是,里头竟然有一只鸡蛋般大小的小乌龟。
“子平哥,可不可以把这只乌龟送给我?”沈小虎眼巴巴地问。
“行,你若喜欢,回头我去锯节大竹子,给你养着。”
沈小荷本想上去帮忙,周子平却制止道:“你们看着就行,我和小龙收拾就行了。”
很快,他在草丛里翻出一把用竹子制成的小竹刀,从桶中取出一条鱼,刷刷几下便将鱼给剖开了。
看着他麻利地将鱼的内脏掏出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沈小荷彻底看呆了。这双拿笔写字的手,既能砍柴种地,也能杀鸡宰鱼。
再想想沈家那三位年轻的读书郎,不,加上她大伯那个老读书郎,应该是四位读过圣贤书的人,没一个能做到这般。
同样是读书人,怎么沈家一个两个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连上学都必须坐牛车?唉,那分明供的祖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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