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

初欢垂下视线，搜寻脑海中的记忆，传闻忘川河上有夜游神，手提灯盏，脚踩无底船，每夜游荡在河水之上。

她心思一转：“在等天亮？”

“是。”冥九幽勾唇笑了笑。

冥界的天昏昏沉沉，恒古不变，但却有阴气与阳气浓郁之分，冥界的魂魄，也因此来分辨白天和黑夜。

夜游神相当于守夜人，在忘川河上游荡，若是见到有魂魄想偷渡，便会将其扔进满是蛇虫的河水之中。

想到这，初欢抿了抿唇：“冥九幽…”

冥九幽负手而立在通道口旁，双目透漏着无尽的苍凉：“嗯？”

初欢语出惊人：“忘川河水，放进空间会怎样？”

忘川河水真的是个宝贝，不渡人，不渡仙，她虽不知忘川河水有何用处，但取些留着总没错。

冥九幽诧异的挑了挑眉，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她：“你还真是…雁过拔毛！”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打忘川河水的主意。

就连一旁的玉琉璃，轻摇折扇的手，也同时停顿了一瞬，将目光投向她：“你要忘川河水干嘛？”

初欢沉吟了片刻：“炼丹！”

“炼丹？”玉琉璃诧异的挑了挑眉，煞有其事的围着她踱步走了两圈，呢喃道：“并没有被心魔控制阿…”

“忘川河水可灼人魂魄，并无其他太大的用处，空间自然是可以存放的。”说到这，冥九幽语气一顿，调笑道：“你练出来的丹，谁敢吃？”

初欢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并没有回应，她刚刚就是想到忘川河水可以灼人魂魄，且不会让人魂魄消散。

这么好的逼供东西，自有能用到的时候，炼丹不过是她胡扯的借口。

“时候差不多了。”

一阵阴风袭来，冥九幽垂眸向通道口望去，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出了忘川河，我会用一层阴气护住你们，但遇到魂魄或者鬼兵时，不要呼吸，会被发现。”

话音落下，他屈指一弹，两道黑色的雾气将初欢两人包裹，一道荧光闪过，肉眼可见，雾气消失。

初欢却感觉到丝丝寒意，依然在她身体四周环绕。

脑海中划过什么，只有一瞬，便被冥九幽打断：“走吧，跳下去后，千万不要挣扎，我会带你们出忘川河。”

三人互相看了看，初欢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呼——”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她一双眼紧紧盯着四周的景色。

黑…只有漆黑一片。

冥九幽和玉琉璃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三人的法衣“烈烈”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神识有些疲惫时，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噗通…”

三人仿佛自由降落一般，摔进湖泊之中，不能使用灵气罩，初欢只能屏息凝气，任由水流冲刷她的身体。

腥臭味钻进鼻腔，入目只有血黄血黄的河水。

下垂感加重，身上似被巨石碾压过一般，她皱了皱眉，眼神打量四周，寻找冥九幽与玉琉璃的身影。

没有？

识海中的契约光团，全部呈灰扑扑的样子，显然在这忘川河中，契约空间全部失效。

忽的，脚下传来滑腻腻的触感，她垂眸一看，险些背过气去！

身下满是密密麻麻的蛇虫，且极其丑陋，呲着尖牙，准备随时进食一般，在她脚边游荡。

冷静！冷静！

初欢驱散心底的慌乱，冥九幽说过，不要挣扎，而且，几人跳下通道之前，那厮明显给两人身上套了一个灵气罩。

阴冷的气息还在，神魂也没有灼烧得感觉，就证明灵气罩在，那么，冥九幽也在不远处。

任由蛇虫在她身边游走，她并未挣扎半分。

果然，那些蛇虫好似没看见她一般，只是擦着她的身体游过。

“小丫头，看后面…”

调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初欢任由水流将她身体带动翻转。

冥九幽和玉琉璃两人以折扇为牵引，缓缓向她的方向游来。

她挑了挑眉，更准确的说，是冥九幽拽着玉琉璃的折扇，也不知这俩人到底是谁嫌弃谁。

两人同样未支起灵气罩，就连冥九幽身为冥王，在这忘川河中，都不敢使用灵气罩。

初欢任由河水将她带动，随波逐流，眼前的两人，让她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冥九幽的墨发在河水中飘荡，配上松垮的法衣和赤脚，仿佛这厮本就属于这忘川河一般。

另一旁的玉琉璃，在着血黄的河水映衬之下，颇有谪仙入凡尘得意味。

就在三人距离靠近之时，冥九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同时传音道：“刚刚在想什么？”

这厮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魅惑，初欢敛了敛神情，调笑道：“在想…忘川河有没有河神？”

她刚刚有一种感觉，这厮本就属于忘川河，倒像是…忘川河的河神一般。

冥九幽失笑：“想什么呢，民间故事看多了？哪有那么多神？”

接着，三人的身体逐渐上浮，越向上，蛇虫越少，直到彻底消失。

初欢垂眸向下看了看，恐怕魂魄进入忘川河，就会不自觉的下沉，直到沉入河底，被蛇虫分尸。

任由魂魄如何挣扎，只会下坠，永远游不出这忘川河，所以才在河中见不到魂魄，这也是世人所说的“永坠忘川无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河水的颜色越来越淡，腥臭味逐渐消散。

一阵窒息感传来，初欢皱了皱眉，筑基修士可憋气数个时辰，照现在的情况看，几人已经在忘川河游了数个时辰，却还未上岸。

若是在河中呼吸，恐怕会泄露阳气，引来蛇虫的围攻，故而，她询问道：“还要多久？”

冥九幽眸光微闪，吐出两个字：“快了。”

说着，他加快速度，并不是他不想支起灵气罩，若是支持灵气罩，同样会惊动河中的蛇虫，动静太大，甚至会惊醒夜游神。

玉琉璃也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心的传音道：“还能坚持多久？”

没有氧气的支撑，初欢脸颊憋的通红：“不知道…”

回答之际，耳边已经响起轰鸣声，双眼直发黑，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冥九幽拉着她上浮，好像这样能减轻一些痛苦。

又过了半柱香，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电光火石之际，她的脑海中，甚至浮现起修行的一幕幕。

她心下一惊，这是要死了？

最憋屈的死法，恐怕这世上还没有修士被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