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跟他成亲都快七年了,你不信任他?”
“有信任,但是没到完全信任那种程度。”林潇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
“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温婉问。
林潇月摇头,“没有。”
“那就是他对你不好了?”
“也没有。”
“那他既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你不好,你干嘛不信任他?”
温婉说着,看向林潇月的小腹,“二胎都快落地了你跟我说不信任枕边人,矫情不矫情?”
林潇月被噎得说不出话。
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温婉又说:“七爷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拽上我去法华寺祈福求平安,之后投铜钱也许了愿,这些,难道只是做表面功夫?”
“当然不是!”林潇月立即反驳,“我才不做那么虚伪的事儿。”
“那我就弄不明白了。”温婉狐疑地瞅着对方,“你一面紧张他给他生孩子,一面又说不信任他,这不是心口不一前后矛盾吗?”
被人直击要害,林潇月窘得厉害,“这些问题,在你来之前我都已经意识到了,你就帮我琢磨琢磨该怎么着吧?”
“还能怎么着,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安心养胎,这就是你目前最该做的事儿,其他的,想再多都没用。”
见她想反驳,温婉及时打住,“只要你不胡思乱想,晚上就不可能做噩梦,瞅瞅你,这才多长时间,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肚子里的小家伙要是知道亲娘这么不懂得照顾他,没准就真的一气之下不要你当娘了。”
林潇月想到未出世的小家伙可能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而产生怨念,倒吸口凉气,答应温婉,“我知道了,打今儿起,一定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养胎。”
“这就对了。”温婉弯起唇瓣,满意地笑了笑,“平时跟我在一块儿挺通透一人,碰上这种事,孰轻孰重你总该分得清才对,别让更多的人为你担心。”
林潇月面上浮现几分不好意思,“温婉,谢谢你。”
“你是该谢我。”俩人已经挺熟,温婉在她跟前不会再客气,“我今儿要是不来,你八成还得继续折腾下去,到时候真见了红没了孩子,你就高兴了?”
林潇月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讨好,“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老往我心尖子上扎刀了吧,怪疼的。”
“不疼你能长记性?”
“好好好,您说什么都对,渴不渴,来喝杯茶。”林潇月动手给她倒了杯热茶。
温婉也不客气,接过来捧着暖手,余光瞥到他们家炭盆,“这里头是柴炭司出来的上好银霜炭吧?”
林潇月点头说是,“刚入冬那会儿送来的。”
皇城里帝后以及得宠宫妃用上等红箩炭,银霜炭是赏给臣子的最高规格屋炭。
以苏擎的品阶,他们家会有并不奇怪。
林潇月说完,扭头吩咐金枝,“去准备两筐银霜炭,一会儿让人送到宋府去。”
金枝应声,刚要抬步出门,温婉忙唤住她,“不必麻烦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潇月心知宋家没有这种炭,跟温婉说:“七爷打了胜仗,宫里让人送来的挺多,我们家只有我这一间屋子烧,一个冬天都用不完。”
顿了下,她道:“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温婉险些一口茶喷出来,“我的人情就只值两筐炭?”
“这叫送温暖懂不懂?”林潇月丝毫不觉得自己抠,“可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金石玉器有价值多了。”
温婉掰着手指头跟她算,“你要真送我件玉器,我拿去典当行一转手,换来的银子未必只能买两筐炭,要不,你还是直接送我银子得了。”
“送你银子,你上哪买银霜炭去?”林潇月翻翻眼皮,“就没见过你这么贪财的人。”
“没办法,都是穷闹的,有钱谁还稀罕银子?”
“……”
那两筐银霜炭最终还是送到了宋家。
他们家就两个院子用得上,温婉给荣安堂的公婆送了一筐,另外一筐留在自家院里。
宋婆子再不识货,也看出这炭比他们家现在烧着的质量好上许多,问谁送的。
温婉如实说正是当年来家里待过一段日子的那位夫人。
宋婆子认得林潇月,听温婉这么一说,有些激动,“人家都这么大方了,咱总不能不能没点表示吧?”
温婉没跟宋婆子说林潇月现在的情况,怕婆婆跟着担心,只是告诉她不用操心这些事儿,该给的表示,她都已经给过。
宋婆子知道这个儿媳妇做事稳妥,听她这么一说,放了心。
——
被温婉一通劝说,林潇月自那日之后就没再胡思乱想,好吃好喝地静下心来养胎。
法华寺求来的平安符,没办法给苏擎,她戴到了自己身上。
远离噩梦的困扰,她这些日子气色好了很多,只不过,小腹偶尔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林潇月格外紧张这一胎,只要稍微有不对劲,就让府医来看,府医说脉象很稳,让她注意多休息,保持心情畅快。
林潇月怀疑府医被人给收买了,让金枝悄悄从外面请了大夫来。
外面的大夫也没看出什么毛病。
金枝道:“奶奶这是关心则乱,忧思过头了,咱家府医,那可是七爷临走前亲自挑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外面的大夫也说了,孩子脉相平稳,康健着呢!”
“是吗?”林潇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奶奶别胡思乱想,奴婢扶您出去走走。”
——
千防万防,林潇月还是流产了。
深冬雪夜,宋府大门被敲响,有犬吠声随之传来,此起彼伏。
消息从门房传到二门,二门上的婆子又传给守夜的云彩,再由云彩去通知主子。
温婉睡得正熟,被外面惊慌失措的敲门声吵醒。
迷糊之际,床头灯罩被点亮,橘黄的光线驱散了几分睡意。
温婉偏头,见宋巍已经穿衣下床,回过头嘱咐她继续睡,他出去看看。
外面太冷,温婉实在懒得动弹,听了男人的话,点点头,闭上眼睛。
门口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说的什么,很难听清,唯独“流产”两个字清晰入耳,大概是说的人因为害怕,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音量。
温婉浑身的睡意在顷刻之间退散,一把掀开锦被,动作利索地穿好衣服,快速来到外间。
房门还开着,宋巍站在门槛处,云彩在外面小声说着话。
听到动静,宋巍扭过头来看她,“怎么起来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温婉的目光直直看向云彩。
云彩下意识望了宋巍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不敢说,要先请示男主人。
宋巍回答她,“苏夫人小产了。”
温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苏夫人”是林潇月。
……
放心不下温婉一个人大晚上的跑那么远,宋巍陪着她去了趟都督府。
他一个外男,不方便进内院,到了之后被刘管事安排去前厅喝茶。
温婉跟着他们家府上领路的丫鬟去了林潇月的院子。
正屋里染了血的床褥已经全部被换下,考虑到天寒,下人们不敢开窗透气,只点了熏香尽量减轻屋子里的味儿。
可即便如此,从外头进来的人还是能轻易嗅出来。
温婉掀开隔间珠帘的时候,一眼看到双目无神平躺在床榻上的林潇月。
她面上没有多少血色,神情显得很呆滞,丫鬟跟她说着什么,她似乎也没听到。
见温婉来,几个丫鬟齐齐屈膝,要给她行礼。
温婉抬了抬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影响到林潇月休息。
之后又让她们都出去。
金枝端上铜盆,带上小丫鬟们,很快离开正屋。
温婉自己搬来凳子坐下,将林潇月露在外面的手握进掌心,只是无声地陪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许久,林潇月似乎有了知觉,眼珠子转动两下,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来了?”
“感觉怎么样?”
怕她觉得疼,温婉握着她手的力道稍稍松缓。
“我感觉天塌了。”
她没有哭,像是已经哭不出来,声音有气无力。
“天没塌。”温婉说,“只要你肯站起来走出去,就一定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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