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诊的医师被强行提了过来,他手放宫九歌脉上时,是真的想问一句“你是想她死吗?那还送来干什么?”诸如此类的话。
到底行医多年,哪怕医术不涨情商也满值了,医师说:“……这位姑娘,有极为严重的内伤……”严重到他救不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似乎还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颠簸……”要知道病人最忌讳这个,本来就半条命了,这下颠的半条都快不剩了。
“似乎,还有心病?”有过急火攻心的迹象,也是,病成这样还带着赶路,但凡有点力气早跟罪魁祸首同归于尽了。
眼见宫九歌又吐出一大口血,小七瞳孔一缩,冲着医师大吼:“你倒是治啊!”
医师手颤抖着摸出一大包银针,动手前他声明:“此伤要是放旁人身上估计都难保持清醒,可见姑娘原来的身体是真的好。不过我话放在前面,这身体实在是强弩之末了,针下去未必会有效果。”
宫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几成可能?”
医师本想只说不到一成,但是这个答案未免太让人绝望了些:“一成。”
宫九歌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大夫好医术,先前那几个都是直接说没救的。这一成也不用您冒险了,我开个方子在你这里抓点药吧!”
这医师就那样看着病人自个儿写药方出来,他视线扫过药房,上面珍奇药材不少,也难怪人能把命吊到这个时候。
医师看过药方后圈了两味药出来,提议说:“这两味药,太贵重不说,还与当中一味主疗效的药材冲突了。”
宫九歌虚心求教,医师本来觉得能开出这药方的人医术也是超群,他要指点有些不自量力了,但是宫九歌的反应给了他偌大的勇气与信心,于是他将药方调整了一番。
宫九歌不通此道,问过这药方确实吻合她当前的境遇后,她直接按着新药方抓了药。这动作实在过分冒险,连小七都劝她三思,毕竟赤厌晨先前找了多少医师来给宫九歌诊治,最后宫九歌吊命却全凭她自己这张药方,现在在这个偏僻的医馆,宫九歌竟然就这样擅自动了给她续命的单子,也难怪旁人阻拦了。
宫九歌问小七:“你懂医?”
小七摇头。
宫九歌:“所以你为什么质疑懂医的?”
小七:“可这药方不是你写的吗?”
宫九歌:“套着别人模板抄的,我也不懂医。”
这样对待你自己真的好吗?
倒是医师听到话里的重点说:“若是这药方的主人,没准可以调养好姑娘的伤。”
宫九歌摇头:“抓药吧!”人要真在这儿她还能落到这幅田地?
宫九歌喝了药后又昏睡了一晚,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全然陌生的卧房,身边候着一个打扮清凉的丫鬟,笑盈盈地说:“姑娘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宫九歌问这是什么地方,丫鬟应该是事先有人交代过了,吩咐外面的人将饭菜端上来,然后才道:“回姑娘的话,这里是幕族。”
宫九歌随口道:“哪个幕?”
丫鬟手指在空中虚画字形,宫九歌瞥了一眼收回视线,让她拿衣服过来。
等等,刚刚她是不是没看清?哪个字来着?
被问到第二次的丫鬟脸上困惑,可还是又写了一遍,宫九歌脸有点扭曲,幕!
她本来的衣服脏了被换下来扔掉了,入乡随俗,丫鬟挑来的衣服都很漂亮,然宫九歌只瞥了一眼就道:“找件长袖的来。”
丫鬟一愣,以为她是不习惯,解释道:“这里的女眷都是这幅打扮,姑娘若是穿厚实了会闷热的。”
宫九歌也能感觉这地方暖和太多,但是她这身体是真架不住。
“小七呢?”
丫鬟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那位,她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大人在姑娘昏睡的时候就一直守着,快天亮了才离开。”
宫九歌:“……我是问你人去哪儿了?”
丫鬟不急不缓道:“姑娘若是想见大人,奴婢去说一声。”
宫九歌看了眼外面的风景,将口中的清粥咽了下去:“不用,我去找他。”
丫鬟先前收到的消息是人要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忧思过虑,最后一条先不说,丫鬟并不觉得走段路能累到哪儿,所有等宫九歌放下碗筷后,丫鬟适时应允,并且提出了散步消食。
宫九歌不想消食,她就是奔着环境和人去的。幕族,未来建国的家族之一,最初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怀着满心好奇宫九歌打开门踏出了第一步。
此地的建筑风格与楚族完全不同,楚族建筑风格更偏秀丽齐整,而此地,宫九歌的第一反应就是迭丽耀目。
每个人对“美”的概念都不同,最浅显直观的就是对颜色的喜好,建筑也是如此,好比眼前这金瓦红柱,宫九歌若是路过看到没准会以为是哪处神庙殿堂,保不准里面还供了尊神佛。
问题就是里面看着挺正常,外面怎么就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要说是颜色风格是真的大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钻出固有思维的圈子,这等风格的的确确是抢眼的很。
“她醒了?”小七接到消息后说,“你们动手的时候多带人,她体力弱撑不了太久的。”
来人:???
“您的意思,是要把她拿下吗?”这人不确定道。
小七:“对,告诉她出去走走可以,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可人家现在就是在“走走”啊!此人保险起见,多问了句:“您指的‘别的心思’是?”
小七皱眉,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
然后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宫九歌就被警告了一脸,头上登时窜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传话的人也颇为尴尬,但还是走程序一般将话说完了:“……别动什么歪心思。”
宫九歌半天没开口,这人又抱着几分疑似期许的情绪,认真道:“请问你打算动手吗?”
宫九歌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回复:“不打算。”
对方:“……没事了,您继续。”
宫九歌绕了一圈下来,对这么的地形有了大概的轮廓,先前的丫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见她走了有一会儿了,问她要不要休息休息。丫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神瞟过宫九歌清爽的侧颜,转而打量她高领的内衫,苦思不得其解这当中的缘由。
宫九歌停下后,当着丫鬟的面折了个纸飞机附上传了出去,丫鬟不通当中的门道,只奇怪为什么那只纸飞机可以飞那么远,她眼睁睁地看着纸飞机要撞到城墙的时候忽然自行转了个弯,垂直的弯道凌厉干练,让丫鬟看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
宫九歌:“纸啊!”
丫鬟:……
宫九歌:“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丫鬟:“姑娘叫我‘乔乔’就好。”
宫九歌又问起此地风俗习惯,水土人情,乔乔都一一答了,末了还问说:“姑娘是哪里人呢?”
宫九歌也没隐瞒出处,乔乔表情有点错愕,她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您与大人关系似乎很好。”
宫九歌:“哪看出来的?”
收到信走到附近的小七听到谈话声停下脚步,直到乔乔说完“您昏睡的时候大人一直守着”,小七不想听宫九歌接下来的答案,从暗处显形。
乔乔立刻行礼,叫了声“大人”。小七摆手让她先下去,乔乔识趣离开了。把玩着手里的纸飞机,小七说:“这造型倒是奇怪,不像纸鹤那样精致,倒是大气许多。”
宫九歌如实道:“纸鹤麻烦,我也只愿意给他浪费这个时间罢了。说正事,你让我来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
小七听到前半段很是不悦,但是宫九歌话题恢复的及时,他甚至连这点情绪都像分不清事情主次似的。
小七顺风顺水久了,也不想吃这一套,他不高兴当场就表现了出来:“我记得我问过你很多次——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对赤厌晨如此偏爱!”
宫九歌双手交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她说:“我记得我对待你们是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小七听着这四个字简直是巨大的嘲讽,“你刚刚才说只愿意给他叠纸鹤!”
宫九歌:你们是小朋友吗?这个有什么争的?
宫九歌的纸鹤还是有段来由的,记得之前赫无双不精通法阵,宫九歌又习惯如此传信,后来经历了信笺被替换那档子事,宫九歌就对信笺往来更上了心,折的纸鹤都会在一个地方有标识,信件一惊打开标识就会被破坏。到了赤厌晨这里,法阵学的青出于蓝,可宫九歌一直的习惯也没改。
宫九歌说:“是这样,我说的‘你们’,是不包括他的。”
小七愤起,然而看着宫九歌宠辱不惊的脸,他也逐渐平复下来:“是,你是这么想的,但是赤厌晨他何德何能对得起你这份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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