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无，没有视觉，也没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五感皆失。甚至连第六感都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

但即便如此，清羽依然活着。或者说，是他的思维依然存在。

如此，就够了。

以清羽的意志，只要不是彻底失去意识，那么他就依然还活着，绝不会就此死去。

就在这种没有感知能力的虚无之中，清羽好似渡过了一万年，又好似只过了一瞬。

而后，在某一时刻，他感觉到自己有了感觉。虽然很粗糙，很迟钝，但是他真的感觉到了肢体的存在。

但是，他无法指挥自己的躯体，只能僵直地等待。不过，这种僵直的感触比之过去的虚无，却是强了太多了。

并未等待太久，清羽感觉到生命气息的诞生。一滴···应该是水吧，滴在眼帘上，落在眼角。

水？

‘不，这应该是血，这是······’

‘女娲造人！！’

清羽骤然惊醒，重新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中，目光所至之处，还是太极殿的场景。

“是梦吗？”

清羽下意识的看了看抬起的双手，“还真是有意思，我都多久没做过梦了。”

自从三元合一进阶真丹境以后，清羽连睡眠都用调息来代替了。梦，还真是一个久远的名词。

以清羽对元神的把握，就算是真的入睡，也不会做梦。梦，是意识失去控制不自觉产生的生理现象，而清羽的意识，基本不会失去控制，除非他身受濒死的重伤。

这么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竟是激活了血泪之眼中的过往记忆吗？还激活到了无数年前？”

说实在的，就连清羽都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的目的不外乎是让「浑天宝鉴」和女娲之血共鸣，而后像之前参悟弃天帝之力那样参悟血中可能存在的残像。

但现在，他却是发现惊喜有点过头了，竟然梦到了宫无后无数年前的第一世是怎么被女娲捏出来的。

“血穹苍和血泪之眼的契合度这么高的吗？看来我得多来几次才行。只不过，这有些副作用啊。”

清羽的另一体，身在北周假扮“萧千修”的半身方才也入睡做梦了。也就是说，在做梦期间，清羽的两个身体同时罢工，三魂也是进入那片虚无之中，对外界全无感知能力。

“看来这段时间要当心了，好不容易苟到兴风作浪的现在，结果在睡梦中被人阴了就搞笑了。”

当然，真要有生死危机，清羽自觉应该还是能醒来的。但是有个成语不叫是“有备无患”吗？资深苟命专家清羽就喜欢的就是有备无患。

························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四月中旬，剑宫之中。

清羽坐在剑宫大殿之内的宝座上，缓缓从沉睡中睁开双眼，“这一日，终于到来了，剑神湖开启之日。”

“七夜。”

“师尊。”萧七夜从殿外行入，恭敬行礼。

“门下弟子的根基打好了吗？”清羽问道。

“所有跟随师尊前来北周的弟子，魔剑皆已入门，魔体根基也已经打好。”萧七夜回道。

萧千修曾大收门徒，致使门人弟子资质良莠不齐，还混进了不少沙子。像是萧千修的大儿子，好像是叫萧承名吧，就是死在魔公子白少陵布在御剑山庄中的棋子手上。

清羽在前往北周之前，将所有资质不足以修炼魔剑的，心怀暗鬼的，遣散的遣散，处理的处理，只留下数百位弟子。

“打理好剑宫，待为师回来，正式开始招弟子入门。”

“是。”

清羽身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大殿之外现形，抬指射出一道剑气，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剑痕。

“咻——”

一道剑影飞来，莫孤鸣挥散剑气，向清羽道：“就你我二人？”

“你我二人，足以了。”清羽道。

他知道莫孤鸣是想问是否还有其他人前来助力。假扮萧千修的是何人，至今无有他人知晓，莫孤鸣是想要打探一下清羽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毕竟这年头，连通神都要抱团，莫孤鸣和叶灵霜等人自然会怀疑清羽背后还有着其他强者存在。

“罢了，就你我二人吧，莫某当初能和其余几人从天魔境中杀出来，难道在外边还怕了天魔宫不成？”莫孤鸣露出一丝傲然的笑容。

魔剑道的人都是桀骜不驯的，莫孤鸣作为掌道，尤为如此。若是怕死，莫孤鸣也不会有今日的实力。

“走吧。”

二人身影划空消失。

························

宣州境内，一处深山之中。

几道身影隐在山林之中，遥望着远方的山环水抱，甲第连云，好似皇家园林般的山庄。

“莫孤鸣那边，已经随着萧千修去开启剑神湖了，想来天魔宫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叶灵霜今日没有着往日的裙装，而是做男装打扮，一身儒服，打着一把折扇，妩媚的俏脸上显露肃杀之意。

“那我等也可以动手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老夫亲自了解爱女。”

六绝老人摘下黑纱斗笠，露出意外年轻的面孔。

他的眉宇间酝酿着冰冷的杀机，“若要断绝第七情，还得老夫亲自动手才是。”

“六绝老儿你还是这么的狠啊，从小把女儿宠到大，一手培养成七绝山庄庄主，把所有能给的给了她，结果现在却要毫不留情的杀了她，这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刻意倾注爱意，只等今日的断绝。

这句话，叶灵霜未曾说出口，但六绝老人明白她的意思。

“老夫也不知道是否是刻意倾注爱意，但是老夫爱这个女儿的心是绝无虚假的。如今的杀心，也是绝无虚假的。”

六绝老人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的确是爱这个女人，也的确是想杀这个女儿。无论如何，当六绝老人起了杀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断绝爱意。现如今，就等亲手杀死爱女，斩断最后的情感了。